天空彤雲密布,朔風正緊。
狂風裹挾着鵝毛大雪,
像是要淹沒整個世界。
軍區總院手術室,燈火通明。
肖醫生剛剛結束一場心外科手術。
這手術難度極高,
整個總院也隻有兩個人能做,
一個是人稱“肖一刀”的肖醫生,另一個是他的徒弟。
“師傅,您,不能再做了,剛才您拿手術刀的手,在抖.”
徒弟看着臉色煞白的肖醫生,
明明是寒冬臘月,
可他的口罩卻已經濕透了。
呼出的熱氣蒙住了眼鏡片,
整個人像是蒸熟的包子,
騰騰的冒着熱氣,
這是體力透支的表現。
“小劉,那是大人物,出了事你擔還是我擔!?你小子連老婆都沒娶,想絕後是嗎?”
肖醫生擺擺手,
脫下口罩,
露出一張英俊的臉,
棱角分明,面色異常的白皙。
整個人看上去有一種病态的美,
傳說中擲果盈車的潘安,傅粉何郎的何晏怕是也不過如此。
除了院裏的熟人,
旁人見了總會叫一聲帥小夥,
沒人能想到,
這個看起來隻有二十七八的年輕醫生,
今年已經年過四十。
孩子都已經上初中了。
“師傅,師娘她?”
“走了。”
“回娘家了?”
“離了,我的病,我沒瞞她,她是個聰明的女人,自然知道該怎麽選擇。”
肖醫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大口的喝着塑料杯裏的茶。
這杯子很大,
是那種專門供戶外旅行使用的大号水杯。
杯子裏亂糟糟的泡着各種中藥,
杜仲、淫羊藿、人參、肉苁蓉、枸杞、瑪卡······
“師傅,喝這個沒·····”
“我是你師傅,有沒有用我比伱更懂!”
肖醫生面色一沉,
空氣頓時冷了下來,
“京城總院的尹教授做這個手術成功率很高,據說······”
徒弟似乎沒發現師傅的情緒變化,
依舊叭叭的說個不停。
“你想讓我做太監?”
肖醫生眉頭一挑,
“我說了,不許再提!”
然後放下茶杯,
眯着眼看着這個讓自己引以爲傲的徒弟,
他聲音低沉,每個字都像是要吞到肚子裏,
“你師娘想讓我做太監,你也想讓我做太監?!!”
“你的本事是誰教的?”
“我,是我!”
“你師傅就是死,也不能做太監。”
“啪!”
醫生像是顆被突然引爆的炸彈,
一拍桌面,
猛地站起身,
沖着徒弟大聲嘶吼:
“我是男人!!!”
“我是男人!!!!”
“割了就算能活命!”
“你難道想讓我被人笑話一輩子嗎?”
“讓所有人戳着你師傅的脊梁骨,”
“看,這就是我們總院的招牌,肖一刀。”
“六百場手術從無事故,整個應天手最穩的手術刀。”
“穩得連把自己的蛋給割了都不帶吱聲的····”
醫生大聲咆哮,兩隻修長纖細的手瘋狂揮舞,
帥氣的臉扭曲的像是畢加索的名畫格爾尼卡。
“滾!!!”
“給我滾!!!”
“對、對不起······師傅···”
小徒弟打着結巴,
他終于感受到了恐懼,
心髒狂跳,全身汗毛炸起,
抱起棉服,
飛也似的逃走了。
····
雪還在下,才下午五點,
街上已經沒什麽人了,
隻有偶爾幾輛車駛過,
肖醫生穿着一件新潮的黑色風衣,
身形修長,
黑色的圍巾圍的一絲不苟,
襯得他的臉更加白淨,
醫生深一腳淺一腳的在雪裏走着,
沒多久就到平倉巷,
應天商店,
客人基本上都是附近應天大學的學生,
因爲下雪的原因,
今天店裏沒什麽人,
醫生推門而入,
一陣風卷着雪花吹進屋裏,
落在地上,瞬間化成了水,
老闆娘見到來人,喜笑顔開:“肖醫生,這麽大的雪,路不好走哦。”
“呵呵,沒事,閑着也是閑着,有新貨嗎?”
醫生抖了抖身上的雪花,
跟店主打了個招呼,
“有有有,前天剛從外面拿的。”
醫生點點頭,
徑直朝最裏面的貨架走去,
一人高的貨架沒多大,
上面稀稀拉拉的擺着十幾個碟片盒,
這些都是特殊渠道搞來的打口碟,
港台的,歐美的都有,
不過這年頭能買得起cd機的不多,
應天大學的學生更是如此,
所以這兒的碟片并不多,
但醫生似乎也沒得選,
整個古樓區也隻有這家店有賣披頭士的碟,
畢竟除了學過英語的大學生,
其他社會上的人壓根就聽不懂這個,
醫生随意的在貨架上翻找,
找了一圈也沒有想聽的。
搖搖頭,轉身想走,
“吱~~~”
商店的門又開了,
一陣冷風從門縫刮了進來,
醫生擡頭,
眼睛頓時一亮,
嘴角微微翹起。
那是一個,
穿着粉色棉衣的女生,
圍着條很是土氣棕綠色圍巾,
女孩長得并不驚豔,
隻是清秀而已,
臉上也沒有化妝的痕迹,
隻是簡簡單單的紮了個馬尾,
醫生看到了女孩的眼睛,
清澈無比,
像是兩顆閃爍的星星。
“先生,可以麻煩讓一下嗎?”
“哦,好的。”
醫生這才反應過來,
女孩已經到了面前,
正準備看貨架上的碟片,
她說話很輕柔,柔軟的像蓬松的棉花糖。
醫生禮貌的側身,
把貨架的位置空了出來,
姑娘微微點頭,從醫生身邊走過,
一縷發絲拂過醫生的臉,
他吸了口氣,
突然有些迷醉,
女孩身上的味道,
很甜
很像是香草味,
但醫生判斷,
那絕對不是香水,
而是女孩本身的體味,
咕噜
醫生的肚子不受控制的叫了一聲,
然後似乎有一團野火從小腹而上,
一直燒到胸口,
下身原本已經完全失去功能的器官,
竟然微微起了反應。
醫生停下腳步,
轉身
走到姑娘身邊,
從貨架上随手抽出一張碟片,
來回翻看,
“你也聽約翰列侬嗎?”
醫生看着女孩手裏的碟片。
“嗯,在别的宿舍聽過。”
女孩下意識的點點頭。
這個男人很好看,
成熟中帶着些憂郁,
精緻的臉龐配上微卷的頭發,
是一種凄美的破碎感,
整個人透出高級知識分子獨有的氣質,
女孩不敢看他,
自己隻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村姑娘,
不該跟這樣的人有交集,
“我最喜歡睡覺前,放兩遍列侬的黃色潛水艇,很有意思。”
“真的嗎?我也喜歡聽這首,你知道小野洋子嗎?”
女孩似乎找到了話題,
眉頭舒展開來,
“當然知道,他們的愛情是真正的自由。”
醫生很清楚這個年紀的女孩最喜歡什麽,
他嘴上說着,
心裏卻在暗自苦笑,
屁的自由,
外表再光鮮的愛情都會過期,
最後變成一地雞毛,
腐爛的惡臭無比。
“我也這麽覺得,好羨慕那樣的愛情。”
“跟他們相比,生活真的平庸又無聊。”
女孩的神情落寞,
故事裏的愛情與她無關,
現實裏她隻是一個買不起CD機,買不起打口碟,
被舍友瞧不起,推出來背鍋的倒黴蛋,
僅僅是因爲舍友違規使用電器,
自己這個舍長就得被扣掉全部的平時分,
女孩怎麽也想不明白,
究竟是爲什麽?
她低着頭,
眼淚不斷的在眼眶裏打轉,
醫生掏出手帕遞給女孩,
又湊近了聞了一下那甜甜的香味,
醫生的臉上露出幸福的表情,
絲毫沒注意嘴角邊流出一絲口水,
他把的注意力集中在下身,
心中狂喜,
是真的,
真的是那久違的興奮感········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