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鋪上貼有你名字,自己過去找位置鋪床。”
看着宿舍裏坐着兩個狗啃發型的倒黴蛋,新生班長王恒嘴角抽動了一下,忍着笑,對陳鈞囑托了一句。
顯然,給新生理發,這是他的傑作。
陳鈞看了看兩名室友,隻能在心中替他們默哀一秒,還好他準備齊全,出發前就把頭發給推了,并且還是專門跑到理發店買了一個快退休的老推子,自己給自己理的頭發。
這是身爲一個老兵的基本技能。
目光掃過床鋪,看到自己名字出現在臨窗的下鋪,他徑直走過去将行李一股腦的放上去。
這才有空打量整間宿舍。
陸院的标準和野戰部隊差不多,整間宿舍大概二十多平,放了四張床,上下鋪能住八人。
進屋右手邊就是一排鐵櫃子,可能是因爲軍校區别于部隊,宿舍裏還配置了八個桌子,椅子推到桌子兩腿間擺着非常整齊。
頭頂的天花闆裝了大風扇,正在呼呼吹風。
除此之外,屋裏再沒其他物件了。
2012年,不管是部隊還是軍校,能享受空調的恐怕隻有極少數,而這時候的人也沒有太多對空調的依賴,思想還停留在空調能買得起用不起的程度上。
至于熱不熱啥的,硬抗呗。
王恒準備好的下馬威手段,沒法對陳鈞用,因爲對方的發型比他都标準,隻得冷着臉說道:“有新同學過來,我把剛才的話再重複一遍。”
“軍校不是普通大學,在這裏不允許稱呼“哥”,“兄弟”,學長一律稱呼班長,私下你們也不要給我排行誰老大,老二,老三。”
“總之記住一句話,來到這裏你們就是軍人,代表的也是軍人,一言一行都将不再是伱們自己可以随心所欲。”
“軍人代表着國家,在這,宿舍所有物品擺放都有明文規定,需要擺放整齊,你們用的刷牙杯統一一個方向,牙刷也要統一朝向。”
“每天都要疊被子,這個我等人齊之後具體再教,鞋子固定放在床尾,從左到右的順序是拖鞋,膠鞋,皮鞋和布鞋,你們沒皮鞋就算了。”
“總之記住鞋子擺放順序,有專人會檢查,稽核,我也會每天都看,鞋尖必須平齊床欄,衣服整齊歸納,衣櫃按照床鋪标号每人一個,裏面不允許放你們私人物品,隻能放換洗的軍裝或者被褥。”
“整理這些,在我們這統一稱爲内務整理,書桌抽屜裏面擺放左書右本,中間放筆,桌面不要放任何東西。”
“宿舍沒有垃圾桶,我也不希望看到地面有垃圾,吃飯出宿舍樓左拐走二百米右轉就能看到食堂。”
“不允許帶回來吃,這兩天你們自己把宿舍内務先整一下,新訓開始後,可就沒這麽好的日子過了。”
“都聽明白了嘛?”
“明~白。”
除了陳鈞大聲回應外,宿舍裏最早來的那兩個倒黴蛋還沒意識到軍校的嚴格呢,稀稀拉拉,有氣無力的回應。
愣是把剛剛交代完事的王恒給聽急眼了,本來他想找陳鈞的麻煩,沒找成,這下可算有出氣的人了。
大步走到兩人跟前,雙眼一瞪。
“起立。”
“我告訴你們,在這裏,班長問話要快速,大聲的回應,我叫你們,你們隻能回答“到”,我或者其他班長進入宿舍,要先起立。”
“如果還記不住,那就别怪我不客氣,還有等下去吃飯,新訓沒開始我不管你們,但有一條,不允許浪費,若是被值日的高年級發現,那你們基本可以收拾東西滾蛋了。”
王恒厲聲的吓唬着這兩個倒黴蛋,同時眼光瞟向一旁站着的陳鈞,很明顯,同樣的話也是在給他說。
隻是不知道怎麽了,他總感覺面對這個新生,有點無從下手,對方就好像知道規矩,站在那闆闆正正,他挑不出一點毛病。
随便威脅幾句,王恒看起到了效果,很是滿意的點點頭離開了。
他們這批該讀大四的人,都是放假前主動給學院提交申請,要帶新人,帶新生可以加學分。
但是要帶新生,暑假就不能回去,他們要經過學院一個月的培訓,然後負責完接待新生入校後才正式新訓。
所以王恒不能呆太久,他還要去校門口等着,這兩天報道結束之前,除非他接到自己班的人會過來,其他時候不會過來。
陳鈞看着班長走了,聳了聳肩,三下五除二的将衣服脫掉換上軍裝,他不會給班長任何下馬威的機會。
等換好衣服,宿舍坐着的一名學生,走過來,很有禮貌的開口介紹道:“同學你好,我叫高明明,冀省人,以後咱們大家就是同學了。”
“他叫沈從軍,浙省的。”高明明指了指另一個學生。
“你好,我叫陳鈞,桂省柳州人。”陳鈞笑着介紹了自己一遍,轉頭特意看了眼遠處的坐着的沈從軍。
眸光中閃過一絲無奈,他帶過新兵,有着豐富的帶兵經驗,識人看人更是很有一套。
從他的眼光來看,這個高明明室友還行,但沈從軍就有些令人頭疼了,那家夥往那一坐縮着身子,一看就是性格軟弱,喜歡胡思亂想的類型。
就剛才班長說了他幾句,這小子坐在那,整個人都情緒化了,這種類型,是班長重點收拾的啊。
這還好說,以老兵的眼光來看,帶這種兵,必然會拖整個班裏的後腿。
陳鈞瞄了幾眼後,微微搖頭,拿過床鋪上的書包拉開拉鏈,拿出他買的推子招呼道:“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們把發型整理一下。”
“嗯?”
“你會理發?”
兩人同時擡頭看向陳鈞,眸中閃爍着希翼的光彩,畢竟誰頂着像狗啃的發型心裏也不會舒服啊。
他們才十七八,正是注重外表的時候。
“會一些,手藝還算過得去,修完總比現在好看,呐,這就是我自己推的。”
陳鈞摘掉頭上的軍帽,給他們看了看自己的發型。
高明明率先搬着闆凳跑過來老老實實的坐在陳鈞跟前,等着陳鈞大展手藝。
沈從軍也有些意動,但人卻沒動。
陳鈞也沒管他,先拿着推子将高明明的頭發修了一下,頓時順眼多了。
還沒等招呼呢,宿舍門“哐當”一聲被推開,一個扛着尿素袋子的同學火急火燎的沖進來。
瞅見屋裏還有仨人,頓時一怔。
“呦,哥仨挺早啊,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楊帆,川省人,以後咱們大家就是兄弟了。”
“我靠,兄弟你這發型着實有些随心所欲了吧?整的跟狗舔了似的,哪個混蛋手藝這麽差?”
“就這手法,我用腳夾着剪子弄弄都比這強,你是.”
“是什麽?你嘴裏說的那個混蛋就是我。”
楊帆大呼小叫的瞅着沈從軍,話還沒說完,剛剛去而複返的新生班長王恒,一臉鐵青的站在宿舍門口。
得,又熱鬧了,陳鈞看到這一幕,順手将推子收起來,繼續轉身整理床鋪。
初入軍營第一準則,對任何事都不要有太多好奇心,一樣的道理放在這,同樣适用。
爲避免殃及池魚,陳鈞很果斷的選擇忙活自己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