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聖閻君蔣仁傑,特來索爾等不良人的命!”
一道巨嘯從身後遠遠傳來,老翁折頭望去。
卻見一道高瘦人影在雪中上下起伏,隻不過一瞬,便已一掌拍下一不良人,躲過其坐騎,向他疾馳而來。
“此人應有接近小天位實力,老夫去攔他,諸位小心行事。”
老翁眸光一轉,聲音恰從面甲後傳來,人已撥轉馬頭,向那蔣仁傑沖去。
餘下幾位不良人亦不猶豫,猛地一夾馬腹,直沖最當先的馬車而去。
空中閃來金色掌影,老翁馬速不減,手上唐刀隻一個翻轉,便瞬将這些掌影劈散。
兩騎錯身而過,老翁幾無損傷,蔣仁傑的肩頭卻有一抹血迹滲出。
後者心下一驚,他雖看不清對方的模樣,但亦能從對面略顯蒼老的嗓音中辨出其應已不年輕。
不曾想,這老狗的刀居也能這麽快!
他大聲冷笑,缰繩一提,再向老翁沖去。
老翁目光甚爲沉靜,他的手亦極穩,與蔣仁傑幾個錯身交手,也沒有落至下風。
且他一人釘在此處,就已能牽扯一批玄冥教的人手,以供其餘不良人順利突入。
但不過許久,便有一道驚慌聲響起。
“老前輩,車内、車内天子是假的……”
“什麽!?”
老翁急回頭,手中唐刀亦慢了一瞬。
蔣仁傑早已知道這一結果,他冷笑一聲,驟然抓住機會,從馬背上躍出,一掌全力拍出。
老翁回刀格擋,但大半内力還未調出,被這一掌轟然向後拍飛出去。
二人實力本就相差無幾,這甫一被蔣仁傑鑽了空子,便已立即分出勝負。
那吼聲的不良人大悔,但他還未來得及前來支援,蜂擁而至的敵人就已厮殺過來。
……
同樣方向,發現所有車廂皆無目标的李存孝勃然大怒,一樹幹揮舞下去,便就将一座馬車轟然砸碎。
“十弟,我們中計了,快撤!”
立于他肩頭的李存忠顧不得再計較其他,雙眼一掃戰場,便當機立斷發出命令。
李存孝不滿的喘着粗氣,轉身過去,就要帶着己方的人手殺出去。
好在周圍的梁人早已被他錘的稀爛,餘下的人除了一個重傷的蔣元信與兩個閻君,幾乎無人敢擋他。
但就在這時,一直遊走在遠處打壓制的李存勇卻忽地急聲一喊。
“九哥十哥,小心身後!”
李存忠還未反應過來,于他腳下的李存孝卻已陡然折身一轉。
一股巨力轟然撞來,就連李存孝,都踉跄的向後倒退了幾步。
李存忠亦從肩上被甩飛出去,但他馬上狼狽的從雪中爬起。
卻見已位于戰場的邊緣處,一個身形有些佝偻的白發老妪拄着一根木拐,正穩穩的站着。
李存忠雙眸一縮。
“玄冥教孟婆……”
李存孝低吼了一聲,倒退一步,擋在了李存忠身前。
那孟婆沙啞一笑,稍稍欠了欠身。
“老身此來曹州,卻還未想到能遇見通文館三位門主,實是有失遠迎……”
話音未落,她就已将木拐在手中一轉,繼而騰身一躍,急向李存孝殺來。
“那就,讓老身來會會你這天下第一力士!”
……
老翁自馬背上倒飛出去,在雪地中一個翻滾,持刀猛地插在地上,使自己的身形穩住。
但面甲下,卻已有一縷血迹滲出。
蔣仁傑雙手負在身後,緩緩踱步過來,冷笑着贊歎道:“你倒不失爲一介人才,可惜可歎,居爲那早已不存在的李唐賣命,便怪不得本君下死手了。”
他停在距老翁半丈處,略低着頭俯視後者,攤開雙臂。
“你們這些餘孽爲何不能認清眼下局勢呢?”
老翁劇烈咳嗽了聲,偏頭看去,便見遠處的原野上,一支近千的軍陣已靜靜伫立。
一面“梁”字旗下,朱漢賓身着甲胄,正饒有興緻的遠眺着這裏的厮殺場景。
“伱可知,就連那最後一個李唐血脈,也活不過明年。”
蔣仁傑哈哈發笑,繼而俯身下去,低聲道:“昔年那昭宗,便是本君親手殺的……”
老翁怒火攻心,手持着刀柄重力上劈而去。
但蔣仁傑早就防着他,不過側身一閃,繼而一掌拍去,老翁便再次向後翻滾了幾米。
“不知死活的老狗!”
他冷哼一聲,剛要去拾起那柄染血的唐刀,身後卻忽有一股涼意透來。
他渾身仿若都霎時僵住,繼而茫然的低頭望去。
卻見腹部,一柄長刀貫穿而出,汩汩的血亦順着刀鋒不斷冒出。
他不可思議的的折身一掌拍去,卻見雪中那柄唐刀忽地被人挑起,繼而寒光一閃,他的頸口便顯出一道血印來。
蕭硯冷冷的注視着蔣仁傑的眼睛,手上再次發力,鐵刀再次在後者的腹中攪了攪。
高瘦的屍體轟然倒下,他便持着雙刀疾步上前,将已遭重創的老翁扶起。
旁邊的陰兵适才反應過來,劉成已帶着剩下的響馬沖殺過來。
“老前輩!”
看見他們趕過來,蕭硯便将老翁交給他們,同時出聲道:“速速撤離此地。”
“你到底是何人!?”
劉成将老翁架在自己的馬背上,急聲追問。
但蕭硯的身影已再次遁去。
他雙手持刀,所過之處血霧暴起,直插深入戰場深處。
此時,南北兩面的不良人已然彙聚,但也差不多被分割成數塊。
但幾方勢力的損失都不小,原屬車隊的梁人牙兵與玄冥教的人馬差不多被沖散,此時與他們厮殺的還是後來支援上來的人。
姬如雪本在追尋蕭硯的蹤迹,但在半道上遇見了被圍殺的不良人,遂撤去裝扮,不斷勸他們趕緊撤離戰場。
這會,她也被數個陰兵圍攻起來。
正漸有吃力感,忽有破空聲響起,卻見一道身影急蹿過來,幾個寒光中,便替她斬了這些喽啰。
蕭硯上下打量了下少女。
“沒事吧?”
姬如雪心下松了口氣,但隻是用劍割下了一塊衣料包住胳膊上的傷口,繼而清冷的搖了搖頭。
“無礙。”
“旗子我已拿到手了,可以撤了。”
蕭硯來不及多解釋,便要趕緊去召集所有不良人,但耳旁卻聽姬如雪的驚呼聲。
“快看!”
他順着少女手指的方向看去,卻見遠處的軍陣中,一排排弓弩已向這邊舉起。
天色微明,無數箭矢閃着寒光,欲要沖天而來。
……
“梁”字大旗下,朱漢賓控着坐騎,終于直起身來。
有軍将按着刀柄近前禀報道:“府帥,兒郎們已準備好了。”
“傳某令——”
朱漢賓微眯着眼睛,粗糙的手掌細細摩挲了下馬鞭,終于下令。
“鳴鼓。”
陣中,鼓聲霎時而起。
陣前,持着步弓的士兵瞬間張弓搭箭,繼而斜舉而起。
近千人幾乎同時松開弓弦,密密麻麻的的箭矢便破空而去。
……
第一波箭雨下,無數悶哼聲四面響起,不論是玄冥教喽啰亦或者不良人,皆有中箭而倒者。
通文館的人撤的已稍遠,卻依有被波及的人。
馬上,第二波箭雨再次沖天而起。
适才拍開箭矢的姬如雪仰着頭,望見了空中那密密麻麻的的黑影。
她的眸中的倒影裏,似乎也隻剩下那無數飛來的箭矢。
這一次,縱使是殘存下來的人影,幾乎都已無力再抵抗。
就是躲過這潑箭雨,稍時軍陣碾壓過來,又有何人躲得過?
姬如雪偏過頭,清冷的面色終于融化了些,她輕啓口齒:“我……”
但蕭硯已縱身一躍,霎至車頂之上。
“‘劍意’已開至最高,過度透支内力可能會促使宿主身體受損……”
“再升!”
“再升!”
蕭硯的眸中,熾亮的藍焰灼灼逼人。
鐵面下,他的表情幾近扭曲,但就在這短短一瞬間,空中的飛雪、地面的積雪,都驟然漂浮而起。似有一團漩渦開始不斷聚在他手中的刀上,攪動着周圍的空氣。
直至最後,耀眼的氣波順着一道刀光,猝然而出。
刀光幾乎無挫,空中飛在前面的箭矢瞬間破裂爆開,後面的箭雨也驟然一頓,向後倒散開去。
氣浪之下,這動靜不可謂不大,便是遠在百步之外的軍陣,此時也不由得向後略略倒撤。
早已被射成刺猬的戰場中,殘存的人影擡起頭,皆是一愣。
車頂上,蕭硯顫抖着手取下鐵面,繼而将卷軸鋪展落開。
他用盡最後一絲内力,縱聲大吼。
“不良人聽令——”
“各自爲戰,四面撤退,不得有誤!”
言畢,他的身形便一個踉跄,向後栽倒下去。
但馬上,他落在了一個柔軟的身體中。
姬如雪攥着拳,招過一匹存活的坐騎,當即就帶着蕭硯一同翻了上去,接着,重力一夾馬腹。
本還愕然的所有不良人迅速反應過來,搶了戰場上的所有馬匹,匆匆跟着突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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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