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畫地爲牢的手段···”
到底是将一門遁法從無到有還原出來并改善的高人,眼力在那擺着。能被王一困住是他自己的性格問題使然,算不上金遁流光的錯,畫地爲牢手段再怎麽隐蔽,如果人家不主動鑽進來,還要逗弄王一,也不會被王一困住,人家真要在百米外吊着自己,王一有這畫地爲牢的手段也沒法做什麽。
但現在他被困住了,在經過了一陣大起大落落落的心情洗禮之後,轉移注意力的金光上人也在王一這畫地爲牢的手段中看出了點門道,這門道看的金光上人也是眼睛瞪得渾圓,直直盯着還不明白自己這門手段給金光上人帶來什麽刺激的王一。
“這門手段當真是你這十天内悟出來的?你在這之前,真沒學過遁法?”
“嚴格來說,應該是這三天才有空創出來,前面您老人家追的緊啊。至于遁法嘛,我還真沒學過,就隻聽過火德宗有火遁,還有一門叫做地行仙的遁法,大概就是商周闡截兩派異人鬥法中,那位土行孫的土遁原形了。”
王一一本正經的回答,卻讓金光上人表情開始失控。
不過王一話沒有回答全,遁法他确實沒學過,見也是第二次見,上一次還得追溯到一年半前的陸家壽宴,火德宗的宗主還有那位弟子豐平展現的火遁。但是關于遁法的說法嘛,他确實聽過類似的,用科學的術語來說,所謂遁法,簡單來講就是分子振動,修行者借助自身真炁和功法,調節自身的身體分子振動頻率,并将其短暫融入到地火風水等媒介中,并以此進行穿行,躲避攻擊的一門術法。
隻是這術法嘛,伱可以用科學的角度來解讀,不代表能用科學的方式将其落實到實際上。
王一能搞出這畫地爲牢,一方面得歸功于他那俺尋思的天賦,另一方面呢,也确實有這另類的科學說法打底,既然遁法原理就是分子振動,那哥們就嘗試把我這散出來的真炁通過分子振動的方式融入空間之中呗。分子我是看不到,但我振動我的真炁總行了吧?難道真炁不是分子的一種表現形式?不能吧,然後畫地爲牢和空間斬就這麽應運而生了,隻不過後者金光上人是見不到了,進了這畫地爲牢,王一有九種辦法擺弄這位金光上人。
“三天···你就悟出了将真炁隐遁虛空,以此構築牢籠讓老夫我一頭鑽進去,就算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又有什麽。哪門術法從無到有之間不就是一個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到知其所以然的過程嘛,了不起,你真的很了不起,鬼···”
“後面那句話上人就不必說了,您剛才已經說過一遍了,如何,上人能看明白?”
“你在小瞧老夫?遁法遁法,重在一個遁字,你這畫地爲牢的隐遁手段也好,我這門手段也罷,還是火德宗的火遁跟地行仙,都變不了根,無非就是彼此之間的門檻高低罷了。你這手段最重要一點就是如何将自身真炁融入虛空之中,然後再将其構築成牢籠,以真炁牽引一片虛空,将其固化,化作牢籠,門檻不比火德宗的火遁低,三一門裏沒有修到二重的,沒法學這手段。”
“這就不錯啦,逆生三重誰不知道一重好入,二重難如登天,哪怕是有左門長自己廣收門徒,一一傳授,無非也就是降低了沖關失敗可能身死的風險。該沖關失敗的還是沖關失敗,這手段要是人人都能學,那這門手段就會在我這廢了,因爲這不是手段,是取亂之術了。”
“沒想到你還有這等覺悟。”
“前車之鑒啊···”
可不是前車之鑒嘛,八奇技爲啥能鬧成甲申之禍,還不就是因爲這八門術法隻要入了門,對同領域的其他術法而言就是絕對的壓制。而且這八門奇技,哪怕是風後奇門門檻也不能說太高,隻是對心性方面有要求。
八門入門門檻不高,而且隻要練了就能絕對壓制一個領域的術法,換誰誰不心動,人心是最不能考驗的,手握利器自然殺心必起。站在第三者角度來看,八奇技從現世那天起,就是帶着原罪,也怪不了八奇技掌握者以及後人被追殺,要不是撐到了現代太平盛世,有公司壓着,這場亂哪裏隻亂甲申一年哦,亂個幾十年都是正常操作。
“哼,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不過你這手段确實有跟老夫這門金遁流光相同之處,金遁流光,也跟你一樣是要遁入虛空之中穿行,流光隻是一種表現出來的模樣,而在這遁入虛空的方面,你倒是可以好好聽聽···”
得,繞來繞去,王一還是沒躲開這金光上人的陷阱。
你不想學我這手段,行啊,我不傳你,我說了,你聽了,之後你要是能再把它摸索出來,這總怪不得我了吧,誰能想到我就這麽一說,你就這麽一聽就學會了呢是吧。
王一也不得不聽,因爲這門手段是要給三一門的,金光上人不在這方面說明白,王一也不敢交給三一門,交給左若童啊。總不能自己親自往三一門走一趟,嘴裏說着我尋思着這樣,那樣,然後就可以整出來畫地爲牢了吧?怕不是能把左若童這位大盈仙人氣到直接炁化沖三重呢。
這一老一少就隔着王一這畫地爲牢的手段,在這人煙稀少的林野小道裏談論着彼此手段上的共同點。
難免的,王一也說出自己對遁法一道的理解,雖然還是那一套科學角度的解釋,但把所謂的分子換做了真炁,振動變成了共鳴。在王一這般解釋下,金光上人雙眼也是異彩大放,因爲他知道自己這門金遁流光問題在哪。
一是性命修爲不夠,體内真炁量不足的話,貿然使用這金遁流光,怕是遁到一半就得把自己活活撕裂開。這其中最大的問題就是在真炁損耗上跟金遁流光不成正比,連金光上人這一把年紀了,每天開個五次金遁流光就已是極限,再開就是燒壽命了,而修行一道,體内真炁和修爲是成正比的,像王一,張之維,陸瑾這些年紀和修爲成反比的,在修行圈裏就那麽幾十個,而一門術法的傳承,從來不是集中在這幾十個天才手裏的。
而在王一的解釋下,這位金光上人好像找到了金遁流光真炁損耗的這個問題解決方法,還将其說給了王一聽,因爲王一也需要這方面的建議。
畫地爲牢這門手段是要給三一門當護道手段用的,就不能以他自己作爲例子讓三一門的門人去學,如何讓三一門達到二重的門人能夠在不損耗自身的前提下學會這門手段才是重中之重。
随着金光上人在牢籠之中的指點,王一這邊也在不斷降低自己體内的真炁,嘗試着用一個正常修行人在這年紀的真炁去操縱這個關押着金光上人的牢籠。有着金光上人這個遁法高人在一旁指點,王一很快就上手成功,畫地爲牢的這門手段也在自己手裏,哪怕是一個正常修行人的真炁量也能做到在百來平方米和十幾平方米之間來回變化。
甚至王一還有多餘的真炁再開一個畫地爲牢的牢籠,平滑如鏡的切面在地面犁出一道痕迹,雖比不上另一門手段的空間斬,但用來應敵也夠用了。
隻是在王一慢慢将這門畫地爲牢的手段完善時,在牢籠中的金光上人不知何時垂下了頭,閉上雙眼,而他手中那道金遁流光的符箓也在隐隐發光。
随着符箓上的金光亮起,金光上人再次化作流光從王一這畫地爲牢的手段中遁了出去,然後在十米外顯形。對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王一并沒有驚慌,或者說當自己分享關于遁法上的理解時,以金光上人在金遁流光這門術法上鑽研幾十年的經驗,很快就能摸索出一條門道來。
術法之間的對拼,比的無非就是同類型之下的理解,雙方之間的修爲還有是否克制。
此時的金光上人站在王一十米外,默默感受自身的真炁損耗,緊接着就是一臉的驚喜。
“哈哈,成了,道爺我成了!真炁損耗比之前降了一成!哈哈哈!”
“恭喜上人,在這金遁流光上又進一步。”
王一解除了畫地爲牢,對着金光上人拱手。
一聲恭賀,打斷了金光上人的笑聲,回過神來的金光上人眼光複雜看着對自己拱手的王一。面人劉确實沒說錯,自己這些年都沒再進一步的金遁流光确實在王一這裏進了一步,可人家确實沒有一點想要學金遁流光的心思,而自己身上背的因果,也注定了想要傳這門手段沒那麽簡單。
“你就不怕放虎歸山?”
“那就看上人接下來怎麽做了。”
話語間,以金光上人在遁法一道上的造詣,也能感受周遭虛空的不和諧,不同于畫地爲牢那種隐匿無聲,是一種很明顯的割裂感,仿佛自己與此時的王一不在同一方天地之内。
“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這就是你除了畫地爲牢這門手段外的另一門手段吧?也是給三一門的?”
“然也,多虧上人的指點,對于這一門手段我的理解更進一步,至少将其交給左門長時不會一問三不知,不過要想再深入,就需要左門長和我繼續精研下去了。”
而金光上人也沒有被王一算計的失落感,隻是仰天長歎了一口氣,同時也将手中那張印有金遁流光的符箓朝着王一這邊飛來。
“拿着吧,這是我金遁流光的命符,與我一身修爲性命相連,若有朝一日你聽到了我作惡的消息,就可以使用這道命符,它可以讓你身化金遁流光,消耗的卻是我這一身真炁修爲和性命,足以讓你把我活活耗死。”
王一接過這道金遁流光的命符,仔細感受了下,确實能感受到與面前金光上人性命相連,擡頭看向這位金光上人時,他已背身離去,甚至連金遁流光都不想用。
“上人,你這此去何爲?”
“不知道,這些年一直在用金遁流光趕路,已經好些年沒體會過腳踏實地的感覺了,經過與你這一次的相互印證,或許腳踏實地走一走,我也能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幹嘛···”
看着金光上人漸行漸遠的身影,王一這邊也将那含而不發的空間斬收了回來,直到金光上人徹底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中,王一也将金光上人這張性命相連的命符收入懷中,看着被自己剛才逆生三重破壞的林間小路,再看了看自己雙腳。
剛才逆生三重一運功,别的倒還好說,就是腳上的布鞋扛不住這爆發力,說崩就崩,難怪人家左門長天天赤着腳走路呢。
“這也算是種收緣得果吧,至于這金遁流光,遁法一道,又不是隻有金遁流光才能做到瞬息數百裏的啊,再說了,我一下子跑那麽遠幹嘛,近點更好殺人家個回馬槍不是···”
說着,王一也朝着金光上人的反方向,也就是省城的方向離去。
隻是這一次,他一往前踏步,身形也在腳步邁出的瞬間消失,再出現時,已經是在數百米外。
周而複始,幾個呼吸之間,就已回到了省城,回到了自己白天離去的客棧門口。
看着這熟悉的照牌,王一也笑了。
“這才叫真正的一步一景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