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嘉駿點了點頭道:“從今天開始起,我會派人保護你的安全,另外你連同香江最好的律師,給我咬死肥佬黎,一旦風聲不對,我會馬上讓人把你帶到國内,你放心,我會讓你這輩子享盡榮華富貴的。”
黃大文後背發涼,良久點了點頭道:“是,我明白了陳爵士。”
電話鈴聲突兀的響起,是河國榮的。
河國榮接起電話,聽完之後起身露出苦笑道:“廉署的人盯上我了,大哥,恐怕我今後都不能過來找你喝茶了。”
“怎麽回事?”陳嘉駿騰得站起身子。
河國榮搖了搖頭道:“有人出賣了我們政治部,他們恐怕知道了我和你的關系。”
轟隆隆。
一道閃電落在了不遠處的沙灘上。
傾盆大雨,頃刻間落了下來。
叼着煙鬥,陳嘉駿走到窗邊,望着莊園門口的那台黑色虎頭奔,轉身看向河國榮問道:“每次送你過來的人是誰?”
“楊錦榮。怎麽,大哥你覺得是他出賣的我?”河國榮吐出名字,猛然反應過來。
“楊錦榮?”
陳嘉駿重複念叨這三個字……
撲街啊,楊錦榮是未來警隊的明日之星,回歸後還受到了重用,足以可見此人心性純良,且胸懷正義。
但問題是,此人嫉惡如仇,心狠手辣,爲人陰險狡詐,就連韓琛那樣的老狐狸,都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河國榮這個撲街,選誰不好,偏偏選楊錦榮做司機。
楊錦榮這個人,見河國榮和他洪興大佬駿走得那麽近,出于正義絕對會出賣河國榮。
陳嘉駿怎麽也沒想到,心懷大義的他,被另外一個心懷正義的警隊明日之星給搞。
深深地吸了兩口煙鬥,陳嘉駿重重地拍了拍河國榮的肩膀道:“他要拿你祭旗,斬掉我的保護傘,通過你來殺我立威。”
“我……我爲祖家立過功,我爲祖家流過血。不可能,不可能的。”河國榮的臉蛋漲得通紅,手足無措,接着他擡起頭道:“大哥,拿賽馬會黑錢的背後,是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他們就算真的要動我,也得看看我的後台是誰。”
“天真。”
“蠢貨。”
“知不知道廉署成立之前,全香江幾萬個警員誰敢不收黑錢?這些規矩就是鬼佬定的,從讀黃竹坑警察學校的第一天,那些警員就被教如何拍鬼佬馬屁,如何收規費,如何與鬼佬分錢。
如果鬼佬真的要警隊清廉,廉署就不會隻抓一個鬼佬總警司葛柏,外加兩個鬼佬督察做替罪羊。
你真被廉署抓進去,你背後的那些利益集團,賽馬會的那些董事,第一個先抛棄你。甚至爲了撇清關系,還會在你的屍體上重重地踩一腳。”
賽馬會的那一套,陳嘉駿再也清楚不過。
作爲全香江唯一合法的博彩集團,賽馬會每年的流水是一個天文數字,而賽馬會不會在比賽中,或者六合彩裏動手腳?
答案是否定的。
因爲比賽有着太多不可操控性,還有着太多的偶然性,所以比賽的結果還要六合彩的結果是不可控性的,在這種情況下,中獎幾率低到令人發指,這也導緻了每年賽馬會會遺留下來太多銀紙。
這些銀紙,貪财的鬼佬們不心動才怪。
“我……我隻是拿了我自己的那一份,我一直爲祖家做事,我堂堂正正。”
河國榮一時間面紅耳赤。
陳嘉駿點點頭道:“做大哥的自然知道,你是政治部的好部長,否則的話我之前也不會動用那麽多手段對付你,現在我指你一條明路,能不能扛下來就看你自己了。”
“大哥,你講。”
河國榮擡起頭,露出希冀的目光。
陳嘉駿摘下煙鬥道:“待會兒我安排車子,你坐車離開莊園去找韓義理。
政治部是一個特殊的部門,你的地位沒韓義理高,但是權力比他大,你現在老老實實地将政治部的海底名冊,交給韓義理,再把一些賽馬會的秘密告訴他。”
“你要告訴他,你和我的合作,都是基于賽馬會的黑錢,而且也僅限于此。”
“這是大醜聞,韓義理他一定會力保你。但是,這樣一來你的位置肯定是保不住了。
因爲韓義理要和顔理國達成交易,那個交易就是你的位置。
還有政治部回歸警署,讓警署的高層能夠插進手來,這就是你們政治部所要付出的代價。”
河國榮聽完之後,深深地吸了口氣,點了點頭道:“爲今之計,隻能這樣做了。大哥,看來今後我不能鞍前馬後了。”
陳嘉駿搖了搖頭道:“不會。等事情平息之後,你再來找我,我會給你一個好差事。
說完之後,陳嘉駿看向管家卡森道:“卡森,你去門口和奔馳車裏的人說,河國榮讓他先回去,無論他回不回去你都不要管車裏的楊錦榮。”
“是。”
管家卡森三步并做兩步走,走出莊園門口,他敲了敲車窗。
楊錦榮收回視線,落下車窗:“您好。”
“河先生還要在這裏滞留一會兒,他讓你先回去。”
管家卡森謙謙有禮道。
楊錦榮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我再等等,這雨太大了。”
目送管家卡森離去,楊錦榮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白色萬寶路。
紅萬是江湖人士抽的,而白萬基本上都是他們警員們在抽。
深深地吸進肺裏,緩緩吐出,楊錦榮看見大門再一次打開,他連忙丢掉手中的煙蒂,搖上窗戶。
他看到,黃大文律師跨步走進一台奔馳裏,與門口的洪興大佬駿揮手告别:“陳爵士,你們慢慢喝茶,我就先走了。”
“路上開慢一點。”
目送黃大文的奔馳車消失在拐角處,陳嘉駿收回視線深深地吸了口氣,撥通了洪興在濠江堂口的揸FIT人——老惡。
“老惡,今晚所有賭廳全部封檔,給客人安排免費食宿,他們去夜總會的消費,我們洪興買單。
還有,我們給政治部的那個賭廳,所有工作人員一個也别留,全部沉海。
賬目上的錢,分批次打到我們的幾個賬戶裏,先封賬别動,所有賬本全部留底。”
賽馬會每年餘留下來的錢,其實有兩種方法可以洗幹淨。
一種那就是操控CP開獎結果,讓自己的人去領錢。但是此種情況,要被扣除掉一大筆的稅,而且時間長。
索性,鬼佬們就分批次捐獻出去,捐獻到各個組織、基金會裏,然後再由政治部的人拿去洗幹淨,彙回英吉利。
不過此種情況,操作起來還是太費時費力。
所以,通過賭廳來洗幹淨,那是再合适迅速不過了。
而洗幹淨的錢,會留在澳娛集團的賭廳賬戶上一段時間,這個賬戶是洪興給政治部成立的,戶名是洪興在濠江的子公司,但歸政治部的人管。
河國榮投靠韓義理,能保住自己的小命。但通過澳娛集團的賭廳來洗黑錢這條路,絕對是斷掉了。
廉署和顔理國查到這條線,那是絕對要做大文章的。
所以,陳嘉駿必須要馬上把這個賭廳給關掉,相關工作人員都得做掉,這是他和河國榮商量的結果。
至于賬戶裏的錢,自然是成爲他大佬駿的了。
這筆錢陳嘉駿必須要A掉,A得毫無心理負擔。
大家都黑,我比你更黑。
大家都沒有底線,我比你更沒有底線。
這些老紳士們,到時候隻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關鍵是還沒地方說理去。
“是,大哥。”
政治部掌控的那個賭廳,是整個澳娛集團油水最豐厚的一個,老惡雖然不知道陳嘉駿爲什麽下達這樣的命令,但他立即答應了下來。
通知完老惡沒過多久,陳嘉駿給賀新打電話:“新哥,是我阿駿。”
“什麽情況,老惡突然通知今晚賭廳全部暫停營業,把客人都給趕出去了。”
賀新一接起電話便出聲問道。
這麽多年以來,雙方的合作非常愉快,賭廳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
“新哥,出了一些問題,今晚賭廳的所有客人,在濠江的消費,我來買單。我已經通知好老惡他們安頓好客人……
另外,賭廳裏面出現内鬼,我讓老惡清理門戶了,你稍安勿躁,這件事情也與你沒有任何關聯,出事了我來承擔。”
陳嘉駿輕聲解釋道。
“你一切小心,如果有困難,跟我講一句。”
賀新點了點頭,陳嘉駿與政治部的合作,他少少有些耳聞,但他作爲澳娛集團的話事人,目前已經實質上被陳嘉駿給架空了,當然陳嘉駿給他帶來的收益,也是之前與号碼幫合作時,無法相比的。
當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年無休的澳娛集團賭廳,突然宣布關檔一日。
港島跑馬地,一棟西歐式設計的别墅内。
“你先出去。”
警務處處長韓義理穿着真絲綢緞睡衣來到客廳,朝傭人說道。
政治部部長河國榮聽到腳步聲,立即轉過身,就差哭出來一樣。
“一哥。”
“一哥,救救我。”
河國榮面容悲切,壓低了聲音喊道。
“大SIR,你這是?”
韓義理叼着煙鬥面有疑色。
“一哥,我……我爲了替賽馬會洗錢,與洪興社合作,每個月将錢送到濠江澳娛集團賭廳,洗幹淨之後,再寄回英吉利。”
河國榮低着頭,聲音裏帶有哭腔。
“還有這事?”
韓義理肅聲道。
當然,他是隐約知道此事的。
隻不過他作爲香江警務處處長,實質上無法掌控政治部的行動,因此此時自然要裝作不知道。
“有人,有人把這件事情捅到了廉署,現在警務處二哥顔理國,聯合廉署,準備拿我開刀立威。”
河國榮擠出幾滴馬尿出來。
“你說顔理國?”韓義理皺着眉頭。
“是,此事……此事背後牽扯到賽馬會背後的那些老爵士,還有陳嘉駿爵士,一旦被媒體獲知,這……這恐怕是祖家的驚天大醜聞。”
河國榮聲淚俱下,壓低了聲音道。
韓義理叼着煙鬥來回踱步,聲音裏帶着一絲清冷:“大SIR,你這是攤上大事了啊。顔理國在蘇格蘭場号稱秃鷹,鐵面無私。
你這件事,萬一處置不妥,把那些爵士給牽扯進來,進而影響到祖家在國際上的聲譽,可就糟了。”
“一哥,救救我,我爲祖家流過血,我爲祖家流過汗,我,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河國榮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抓住韓義理的大腿道。
韓義理站定,肅聲道:“大SIR,這事倒也好辦,你把陳嘉駿爵士給除掉便是,所有知情者都不能留。然後,你再去找賽馬會背後的那些老爵士,想必他們因爲顔面問題,會出面保住你。”
此時的韓義理,仍然覺得此事與他無關,畢竟他又沒從中獲利。
而且說白了,他也怕這坨屎糊在他的身上。
“一哥,洪興大佬駿,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這個人,他給我的那間賭廳,雖然是我們政治部獨自在運作,但是以他的微小謹慎,早就掌握了不少黑料。
他,他掌握了我們祖家的一些大醜聞,這也是我們之所以推薦他當爵士的原因……
還有,還有他有一群願意替他死的保镖,萬一,萬一沒能除掉他,他會把所有的事情全部捅到媒體上的,到時候我們,我們怕是真完蛋了。”
這真不是河國榮替自己的大哥說話,而是他實話實說。
說完之後,河國榮掏出政治部的名冊,雙手顫抖地奉上道:“一哥,今後我們政治部唯您鞍前馬後,我們政治部作爲香江警署的一員,我們願意替一哥你抛頭顱灑熱血。”
韓義理接過政治部的名冊看了幾眼,滿意地合上名冊,铿锵有力道:“要我救你可以,但是你得一五一十地把所有事都告知我。”
“一哥,從今往後,大小事情都聽你做主。”河國榮一抹眼淚,緩緩站起身子。
陳嘉駿之所以,要讓河國榮将政治部交給韓義理,原因有三。
一是,爲了保住河國榮,就算河國榮從這個位置被踢出來,他也能任大用。
二是,政治部這個部門太特殊了。
曆史上,政治部的特工絕大部分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香江回歸之後,這部分特工就執行了MI5交代給他們的第二階段任務,蟄伏在香江伺機而動。
曾經TG想找出這部分人的資料,但花費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始終一無所獲。
如果政治部正式回歸警署隊伍,這會大大方便日後TG将隐藏在香江的那批特工給刮出來。
三是,廉署和警隊如果真的以此事來威脅他陳嘉駿,那麽他陳嘉駿也是難辭其咎。
而對于韓義理來說,掌控了政治部,對于他來說是天大的好處,這些好處甚至能讓他離開警隊之後的從政之路更上一層樓。
再加上,此事的确事關英吉利的一些大醜聞。
所以于情于理,韓義理都得要将此事給消弭于無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