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爵士還是有些疑問:“我有一些疑問,你能否解答?”
“兩家合作理應坦誠相待。”大佬駿點點頭:“請講。”
包爵士注視着陳嘉駿道:“爲什麽是我?”
“當初我狙擊九龍倉,是你幫了我一把。”
陳嘉駿的心裏話是,您太有錢了,不選你這個冤大頭我選誰?
包爵士抽了口雪茄笑道:“你錯了,我其實不是在幫你,我是在幫我自己,還有如果你不出手的話,怡和大班紐壁堅也準備将九龍倉的股票,暗中通過經紀人賣給我。”
“一碼歸一碼,如果當初不是你溢價收購了我手中的九龍倉股票,也沒有今天的我。”
面對包爵士的坦率,陳嘉駿表現得非常謙遜。
包爵士點了點頭:“行,這次的行動我參與了。”
接着他看向女婿吳廣正道:“廣正,你協助好阿駿,跟着阿駿好好學學。”
市值五億的中巴集團,包爵士自然不會親自出手,而且顔成坤和他也是老相識了,不過女婿吳廣正出手,既合情又合理。
吳廣正聞言大喜:“明白,我會虛心向陳先生請教的。”
陳嘉駿爽朗一笑:“吳先生,這次你才是收購的主角,我會全力給你當幫手的。”
“陳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話,你就叫我一聲廣正。”
“你比我年長,就叫我阿駿吧。”
談完了收購中巴集團的事,陳嘉駿畫風一轉道:“對了,包爵士,明天我私底下開一個投資會議,到時候邀請你,南哥、新哥還有林銘澤爵士,一起參加。”
“投資會議,投資哪裏?”
“霓虹。”
陳嘉駿給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回答。
翌日。
國俊大廈。
霍英南,霍振霆,霍振寰,賀新,賀天寶,包爵士,吳廣正,蘇海文,林銘澤夫婦,圍坐在會議室裏的一張桌子,神情嚴肅地看着眼前一張财務報表,以及霓虹股市銀行股的K市圖。
陳嘉駿解釋道:“我投資霓虹的銀行股距今已經有一年,第一批次的資金有63億港鈔,按照當時的彙率,折合美金是12.6億。”
“以目前的市值來計算,年收益率已經達到了104%。”
“第二批次的資金爲45億港鈔,短短兩個月收益率已經達到了30.9%。”
在座的衆人都是資本運作的老手,都知道一個道理,小資金看重一支股票,重倉入一周之内翻倍,這些屢見不鮮。
但是當資金達到了數以百億計,想要達到這樣的收益率,那就是難如登天。
衆人紛紛讨論了起來。
陳嘉駿緊接着道:“香江目前的經濟過熱,房價一漲再漲,通貨膨脹率居高不下,但居民的收入并未有太大的提升。
再加上明年的談判臨近,到時候港币還會持續下跌。”
“而霓虹這幾年經濟穩步提升,霓虹制造更是成爲了一張名片。”
“香江呢?由于内地的廉價人工和地價,許多的港商都前往蛇口、内地開設工廠。”
“此消彼長之下,香江的貨币政策必定扛不住。”
“所以,今天我召集各位過來的目的,就是帶大家發财。
我的操盤手是司馬祥,詹培忠,黃世同,陳占……”
陳嘉駿每點到一個名字,便有人起身向衆位華人大佬打招呼,詹培忠、黃世同、司馬祥這些華人頂級金牌經紀,霍英南、包爵士等人也接觸過許多次。
他們也是沒有想到,不知不覺中這些華人金牌經紀居然都投靠了大佬駿。
包爵士看向司馬祥道:“阿祥,投資霓虹股市,這是你的主意吧?”
他此前也通過司馬祥吸收了不少九龍倉股票,知道司馬祥做事情一向沉穩,不冒進。
“包爵士,恰恰相反,投資霓虹股市的銀行股,是陳先生的主意。”司馬祥搖了搖頭,實話實說。
黃世同也笑着道:“包爵士,霍先生,投資霓虹股市的确不是我們的想法,我們幾個一直着眼于香江的股市,哪裏有陳先生經天緯地的眼光。”
“唰。”
在場的所有華人大亨都看向了陳嘉駿。
一年以前大佬駿也就是狙擊高手。
沒想到這一年沉寂下去,居然在霓虹股市埋了這麽大一張牌。
而身爲當事人的陳嘉駿卻并沒有太大的壓力:“灑灑水啦,各位若是有想投資的,盡管過來找我。”
“阿駿,既然是你的主意,司馬祥、黃世同現在也是你的人,那麽我們醜話先放在前頭,賺了這筆錢怎麽分?”林希慎家族的家主,林銘澤問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
陳嘉駿想了想道:“基準10%,若是各位的收益率到明年現在爲止,低于30%,我一分不收。若是高于30%,至60%,我收取10%。若是高于60%,我在你們的收益上在收10%。若是虧損了,我會補足虧損。”
賀新擡起頭道:“阿駿做事一向來穩重,沒有把握的事不會叫我們,這樣吧我投十個億,南哥你怎麽說?”
“這件事情我得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
和賀新比起來,霍英南的風格趨向于保守。
包爵士倒是已經在考慮如何操作的問題:“我們直接把錢打到各自在霓虹的銀行,還是?”
“投入到我的龍騰基金。”陳嘉駿立即回答道:“如果賬戶數太多,司馬祥他們操作不過來,畢竟香江和霓虹相距太遠。”
“就算虧了,我也不用你補足我的虧損,那是我眼光的問題。
但每周龍騰基金都得做一份報表給我。”包爵士大手一揮:“至于投多少錢,我也得回去算一算。”
林銘澤笑着道:“既然大家都投了,那我們林家也投。”
就這樣,陳嘉駿輕松地就從香江幾個大财閥那裏,獲取到了一筆資金。
一周之後各個家族都将資金打了過來,賀家10億,包家25億,林家15億,最低調的霍英南,當天雖然沒有立即答應下來,但也投了20億。
總額70個億。
陳嘉駿連忙挪用了五億……花别人的錢幹大事,就是舒服。
資金一到手,陳嘉駿和包爵士的女婿吳廣正,聯手成立了亞洲投資有限公司,并且讓詹培忠約見了和記黃埔的前任大班——韋理。
當年,韋理以一己之力,将陷入破産危機的和記黃埔,然後一陣大刀闊斧的重組,讓和記黃埔重新煥發了生機。
正當他意氣風發的時候,卻被沈弼一聲不吭地将和記黃埔賣給了李嘉成和陳嘉駿,而身爲大班的韋理,居然連消息都沒有收到,公司就要易手了。
這讓韋理深受打擊。
陳嘉駿将和記黃埔的股份賣給李嘉成之後,韋理便被李嘉成解職了。
被解職之後的韋理,形容爲顔面掃地毫不過分,休整了大半年,如今在一家投行工作。
陳嘉駿知道韋理是全香江最厲害的職業經理人之一,因此,在收購中巴集團的操刀人人選上,陳嘉駿率先想到了韋理。
“陳先生。”看到陳嘉駿來了,韋理趕緊站起來。
“韋理先生,你好。”陳嘉駿笑着和他握了握手:“等久了吧?”
“沒有,我也是剛剛才到。”韋理與陳嘉駿分左右坐下:“沒想到能和陳先生你一起喝茶,我可真有福分。”
陳嘉駿成名一來,身份地位一直都在往上走,再加上他本來就不喜歡應酬,所以平日裏很少和别人一起喝下午茶。
韋理是聰明人,知道陳嘉駿找他,肯定是有正事兒。
能和陳嘉駿扯上關系的事,就絕對不是小事。
自從在和記黃埔的大班位置上下來後,韋理沉寂的這段時間,他也想了很多,如今的他再也不是咄咄逼人的态度,而是更加的謙和與内斂。
“韋理先生太客氣了。”陳嘉駿坐在他的對面,先喝了一口紅茶:“我剛看你們收購了百順地産旗下的一塊旺角的土地,價格不過區區2億港币,真是幹淨利落。”
在來之前,陳嘉駿特意了解了一下韋理這段時間的動作。
“運氣而已,百順地産虧損太多了,隻能靠這個來抵債。”說起了自己的戰績,韋理有一點高興:“而我和他們的總經理很熟悉,再加上使用的是最便捷的現金,所以才能在5天之内完成所有的交易。”
“韋理先生,以後你的打算,就是做這麽的低買高賣的生意嗎?”陳嘉駿拿了一塊點心,邊吃邊問。
“先把手裏的工作做好吧,别的也沒有功夫去多想。”韋理喝着茶:“我已經跌倒過一次了,現在重新出來做事,隻希望能夠再次證明自己。”
“你這就有些妄自菲薄了,對了,你有沒有興趣,趁着這段在香江談合作的時間,重現一下往日風采?”
陳嘉駿慢悠悠地品了兩口茶,然後很随意地打趣道。
韋理當即心領神會:“陳先生有什麽差遣,盡管吩咐。”
“這還真要看你自己的興趣。”
陳嘉駿找出一份文件,沿着寬大光滑的桌面,輕輕地朝着韋理的方向推了過去。
韋理快速浏覽了一下文件,試探道:“陳先生想要我出面收購中華巴士?”
“對于你而言,這種操作可謂輕車熟路。”
陳嘉駿點了點頭:“所需資源,我來提供,事成之後,你個人可以做爲中華巴士的董事會成員,分得重要股東地位的利益。”
韋理不擔心自己吃虧,因爲大佬駿的仁義誠信有口皆碑,隻是有些疑惑:“陳先生既然看好中華巴士在港島的土地儲備潛力,那爲什麽不直接出手?”
“我已經收購了九巴集團,再朝中巴集團下起手來,也有點麻煩。”
陳嘉駿悠悠地解釋道:“而且控制中巴的顔成坤,不但是創辦人,還像鄧肇堅那樣,有着香江太平紳士和英吉利爵士的頭銜,以及多個社會公職,聲望甚高,還是香江商界潮州幫裏的大佬級人物,我親自下場,和他鬥起來,不太體面。”
韋理恍然大悟:“我這就去成立一家公司,去負責收購中巴。”
陳嘉駿滿臉欣慰之色:“公司我已經成立好了,股東是我和包爵士,但我不出面,包爵士推出了他的女婿吳廣正。”
“你的動作最好速度快一些,因爲九巴被我收購帶起來的熱度,一旦我們收購中巴,必定會有其他人參與。”
韋理在陳嘉駿的面前低眉順眼,不代表他在别人那裏沒有傲氣,他胸有成竹道:“放心,有包爵士和您在香江金融圈子的底蘊,相信收購中巴的勝算很大。”
陳嘉駿微微颔首:“希望一切順利吧。”
很快,韋理成爲一家名爲亞洲投資的公司的董事會主席兼行政總裁。
包爵士的女婿吳廣正則擔任該公司的執行董事兼總經理。
另外,地主會成員司馬祥、黃世同也出現在了亞洲投資公司的董事名單上。
至于亞洲投資收購中華巴士的财務顧問,則是彙豐銀行旗下的獲多利公司。
資金一到手,陳嘉駿和包爵士的女婿吳廣正,聯手成立了亞洲投資有限公司,并且讓詹培忠約見了和記黃埔的前任大班——韋理。
韋理從實質上來講,是完完全全被彙豐大班沈弼給掃地出門了。
彼時的韋理甚至都已經到了顔面掃地的地步。
但韋理卻并不敢忌恨彙豐這個香江銀行業霸主。
對于陳嘉駿選擇彙豐旗下的獲多利公司作爲财務顧問,韋理欣然接受。
在強大的實力面前,理智的人往往會選擇務實。
雖說亞洲投資不請獲多利,僅憑幾位頂級金牌經紀人提供的服務,就足夠收購中華巴士了。
那陳嘉駿爲什麽還要多此一舉,邀請獲多利擔任收購中華巴士的财務顧問呢?
道理非常簡單。
這次針對中華巴士的收購,可比不了針對九龍巴士的那場“閃電戰”。
資本市場如今都已經回過味來了。
與九巴集團的土地比起來,中巴集團在港島的土地儲備更讓人垂涎三尺,
一旦亞洲投資公司拉開戰火,中巴集團的股價便會瞬間翻倍。
而亞洲投資公司,率先拉攏了獲多利公司,根據排他協議,中巴集團和其他競争對手,就不能拉攏獲多利公司作爲财務顧問了。
韋理也很清楚,隻要不被彙豐銀行掣肘,他、包爵士、陳先生聯手,在香江資本圈子大可橫着走。
拿下中華巴士,就是一個讓他韋理,在香江商界重新光芒萬丈的機會。
韋理想把收購中華巴士的事情做得漂亮,所以首先就要花最少的錢做最多的事。
所以,收購中華巴士,就應該盡量避免毫無技巧可言、不計成本地用錢去砸人。
因此,在接到陳嘉駿的任命之後,韋理便立即通知了包船王女婿吳廣正、還有地主會成員召開會議。
在接下來的一周之内。
韋理在一級、二級市場吸納了7561股中巴的股票,總共花了1.66億港鈔,平均每股成本22塊錢。
這下,亞洲投資公司,占股比例爲20.4%,已經成爲了中巴集團僅次于顔成坤的第二大股東。
這份成績足以證明,韋理作爲職業經理人,是非常合格的,他替陳嘉駿省了不知幾多錢。
翌日。
東方日報:“公司醫生韋理重回香江商界。”
信報:“亞洲投資公司,中巴第二大股東。”
工商日報:“中巴集團收購戰将起。”
華僑日報:“前和記黃埔大班韋理,指出顔氏掌控中巴集團之弊端。”
誰都不成想到,在香江沉寂多時,快要被人們忘了的韋理,冷不丁地回歸了。
這便是韋理收購戰的第二目标,他要把收購中巴集團做得體面一些。
畢竟要師出有名。
中巴集團屬于有主之物,亞洲投資公司想要掌控它,就屬于強搶了,重要粉飾一下目的才好。
處于從巅峰下滑大勢的中華巴士,被人诟病的地方實在太多了,除了九龍巴士存在的那些問題之外,中華巴士還有其控制者顔氏家族賦予的獨有弊端。
比如,顔成坤家族一直堅持認爲,巴士屬于一種低端出行方式,隻要滿足基本的運輸要求就行了,沒有必要提高乘車舒适度。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上班族們出門的時候,本來打扮得儀表堂堂,結果坐了中華巴士,下車後變得一身汗,甚至一身塵土,由此産生的負面影響可想而知。
要知道,現在已經不是五六十年代了,香江市民對生活的要求也越來越高,
然而顔成坤家族從來沒有想過改善過這一點,除此之外,顔成坤家族在中巴集團股票的派息上還相當吝啬,讓衆多散戶無利可圖。
當韋理把這些問題的解決方案,遞到中華巴士董事會上後,顔成坤嗤之以鼻,壓根不做理會。
于是,韋理當即宣布,亞洲投資公司以每股37港元現金的價格,收購1350萬中巴股票,使得亞洲投資公司對中巴的持股比例,增加到55%以上,力保完全奪取中華巴士的控股權。
這項資金規模将近五億港元現金的資本運作一經公布,立刻把股市已經醞釀好的熱情激發了出來,中巴的股價一下子從22元躍升到了37元。
衆多持有中華巴士股票的散戶更受鼓舞。
港島半山區堅尼地道六十四号,占地将近兩萬八千平方呎的顔家大宅内,氣氛緊張,一家人正臉色肅穆地商讨對策。
雖然亞洲投資公司之前名不見經傳,但陣容強大。
顔成坤有一個女兒和兩個兒子,全都早早地被安排進中華巴士的董事會和高管層,年紀最小的顔家二公子顔傑文,出任中華巴士董事的時間也早在一九七六年。
當然了,中華巴士的創辦者不隻是顔家,還有黃家,但兩家之間是非常近的姻親關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