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賽馬會。
賽馬是香江特有的一種文化習俗,香江也有專業的賽馬會,對于賽馬會的會員選拔,還是比較嚴格的。
僅僅有錢不行,還需要有信譽,因此成爲賽馬會會員也是一個富豪的象征。
而鄒文懷此時正坐在豪華包廂裏,喝着紅酒準備欣賞自己的愛馬——“金子”上場飛馳賽道的畫面。
之所以叫“金子”,是因爲死對頭邵一夫有一匹叫做“銀子”。
如今的兩人鬥得不可開交,鄒文淮也要在賽馬界,壓一壓邵一夫。
此時他的手上,反反複複地翻閱着【馬經】,就連工商日報上的馬經都看好他的駿馬。
包廂裏,此時坐着駐港英軍總司令卓保邦爵士,兩人正談笑風生。
很快比賽開始了,經過一番角逐,【金子】奪得了季軍。
距離冠軍隻差一線,鄒文淮大戲之下專門去了馬廄寬慰了一番自己的愛駒,然後約上嘉和愛将洪京寶去了夜總會大肆慶祝。
雖然沒有拿到季軍,但隻要赢了邵一夫,就是值得慶賀。
一直喝到淩晨兩點鍾,嘉和衆人一一離去。
自從上了年紀之後,他一直是一個人睡覺的。不過這并不是說鄒文淮不再同女人來往。
盡管他上了年紀,但就身體而論,他精力還是非常充沛的。
不過,現在隻有年輕貌美的姑娘才能引起他的興趣。
翌日。
不知什麽原因,鄒文淮醒得很早,黎明的曙光把他的卧室照得朦朦胧胧。
在床的那頭,有一個熟悉的東西,鄒文淮用胳膊肘子撐着欠起身子,迷糊中他看到了馬頭的輪廓,但仍然有些模糊,鄒文淮伸手打開了床頭櫃上的台燈。
“我挑。”
一看之下,鄒文淮差點休克了,仿佛大鐵錘在他的胸口猛擊了一下。
他的心跳突然錯亂了,他感到一陣陣的惡心湧上心頭。
“哇”地一聲吐了起來,昂貴的紅酒混合着食物殘渣,撒滿了厚厚的高級地毯。
他的純血愛馬【金子】黑綢般光亮的頭被砍了下來。
“快來人。”
鄒文淮被一種本能的恐懼吓呆了,出于這種恐懼感,他尖聲怪叫,喊他的菲傭快來。
同樣出于這種恐怖感,鄒文淮給下屬打電話,難以控制自己。
他語無倫次地狂亂地大發作,把家人吓壞了,連忙喊來了私人醫生。
當然,在醫生過來之前,鄒文淮已經恢複了正常。
什麽人能忍心把價值100萬的牲口一下子剁掉馬頭?
事前一句警告也沒有。
采取這種行動之前不進行任何談判,用行動廢除談判。
這種冷酷到極緻的行爲,這種無視任何規則的的力量。
除了洪興大佬駿之外,香江還有誰能辦到?
鄒文淮并不是一個蠢人,他隻不過活在規則之下太久了而已。
原因就是,他不肯讓大佬駿參股自己的院線。
鄒文淮讓醫生給了他一劑鎮靜劑,藥物幫助他鎮靜下來了,也能進行清醒思考。
真正使他震驚的,就是陳嘉駿這個人如此随便就下令殺掉價值100萬的好馬。
一想到這裏,鄒文淮一陣發抖。
也許他能夠順藤摸瓜,最後查出陳嘉駿,但殺一匹賽馬,法律能判什麽刑?
“文淮,要不要報警?”
“老豆,欺人太甚,肯定是邵老六幹的。”
“好一些了沒有?”
鄒文淮搖了搖頭:“沒事,你們先出去,阿昌你留下來。”
“咔啦。”房門被醫生關上。
“有沒有嫌疑對象?”
賀廣昌是嘉和的二号人物,也是鄒文淮可以信任得過的人。
鄒文淮抓緊了賀廣昌的手:“肯定是大佬駿做的,他不是我們所能對付的。”
“撲街啊,怎麽辦?要不然我們請江湖上的朋友,叫他出來講數?”賀廣昌心中發緊。
“他都敢在警務處處長面前玩槍,你去請誰?”
鄒文淮抓緊了賀廣昌的手道:“阿昌,爲今之計,我們隻有把院線公司賣掉,才能保命了。”
六個小時之後。
鄒文淮已經恢複如初,他給陳嘉駿打着電話:“陳生,關于嘉禾院線,我已經有了全新的想法,不知您今天是否有空?”
“下午。”陳嘉駿懶洋洋道。
下午。
當臉色蒼白的鄒文淮帶着嘉和的幾員大将,來到深水灣時,附近站着二十名平均身高都在一米九左右的幼魔奴隸,各個西裝革履,墨鏡擋住了他們渾濁不堪嗜血的眼神。
同時,靓坤、藝城的徐可、麥加、曾子偉、吳于森等人也在現場。
“咚。”短促而清脆的響聲過後,一杆進洞。
“好球!”
“一杆進洞。”
無論是球童,還是藝城、嘉和的幾員大将都猛烈鼓掌,球童更是取出了相機:“陳生,這是您在深水灣球場的第一次一杆進洞,待會兒俱樂部将會爲您頒發獎牌,另外我想給您拍一張照片,留作紀念。”
“行。”
“有多少客人在高爾夫球場的,都給他們送上一瓶陳培裏侬香槟。”
陳嘉駿笑意盈盈地摘下墨鏡。
拍完照之後,陳嘉駿摘下手套舉起香槟杯和鄒文淮碰了碰杯子:“鄒老闆,怎麽就突然改變注意了?”
“成人之美。”鄒文淮端着笑容謙遜有禮道。
這番話,聽在藝城七怪、吳于森等人的耳中,卻有别樣的味道。
“不錯,識時務者爲俊傑。你早點做下這種決定不就行了?都省得我找人搞你。”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但這句話在大佬駿看來就是一句笑話。
此時,陳嘉駿無異于承認鄒文淮的愛馬是他派人做的……
“陳先生所言極是,不知道您準備多少錢來收購嘉和院線。”鄒文淮強顔歡笑。
“你是要賣,那就由你來報價吧,省得别人說我不尊老愛幼。”
陳嘉駿落座在椅子上,抽出一支雪茄。
鄒文淮想了想:“嘉和院線六間戲院,總共24塊熒幕,連同地皮作價3000萬,您看如何?”
陳嘉駿擡眼望向不遠處的海面,慢悠悠地吐出一口雪茄。
一旁,杜姆和老獄朝鄒文淮笑了笑。
鄒文淮毛骨悚然,連忙擺了擺手:“2000萬。”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沒有人逼你吧?”陳嘉駿看向鄒文淮。
“當然沒有。”鄒文淮連忙表态。
陳嘉駿點了點頭:“不錯,識相,黃律師,去把合同拿過來。”
“來咧。”黃大文叫了一聲,讓手下拿來早就準備好的合同。
簽完合同打完款項,鄒文淮立馬讓人去報紙上刊登“嘉和院線已經轉讓”的消息,同時嘉和院線的LOGO全部被拆除,挂上了宏興院線的LOGO。
與此同時。
宏興影業的總裁靓坤對外申明,宏興影業将花一億拓展院線的消息。
一周之後。
宏興影業會議室。
陳嘉駿從吳于森導演的手中接過他爲【英雄本色】畫的分鏡頭。
翻閱完之後,陳嘉駿咳嗽一聲道:“今天召集大家來開會,是研究在這部電影裏如何植入廣告的問題。”
“植入廣告?”
藝城七怪,徐可還有吳于森等人都是有些張二摸不着頭腦。
陳嘉駿解釋道:“電影是一門光影藝術,如果我們的電影票房高,如果我們拍攝的電影經典,所帶來的廣告效應,不是拿錢可以衡量的。”
“阿森,你經常看卓别林的電影吧?”
吳于森也不愧是後世被人銘記的香江著名導演,他道:“陳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在電影裏植入廣告?”
“這樣觀衆會不會感覺到太突兀?”麥加遲疑道。
陳嘉駿搖了搖頭:“不會,植入廣告有時候隻需要一個LOGO,一句台詞,就能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我們今天開着會,就是研究每一幕、每一幀畫面,看看哪些地方可以植入廣告。”
接下來,大家針對如何在電影中植入廣告的問題,召開了整整兩天的會議。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國俊服裝廠的幾個品牌,将贊助這部電影的所有服飾。
兩天之後。
會議室裏滿是濃烈的煙味,濃烈的煙味甚至将大家身上的衣服都腌入味了,煙灰缸裏堆滿了煙蒂和煙灰,牆角處擺放着數個餐盒。
在這兩天,大家集思廣益逐幀逐幕地分析解構整部電影,分析哪些鏡頭可以植入廣告,植入什麽類型的廣告,機位怎麽樣擺放。
開完會議,雖說大家身體是疲憊的,但精神卻是異常亢奮。
按照陳嘉駿的計劃,衆人經過分析結構後發現一點,光光影片的廣告收入,就能覆蓋拍攝電影的大部分成本。
衆人對于陳嘉駿簡直是五體投地。
漱了漱口,陳嘉駿精神抖擻道:“對了,趁着現在大家都在,有些事我想趁着這個機會講一講,今後宏興影業對标的是好萊塢,我們要用最新的影視技術,最新最前沿的特效技術。”
“同時,我們還要擁有自己的片場,攝影基地。”
“片場我已經找到了,鑽石山片場。”
“鑽石山片場市值五億,目前它在澳娛集團的手中。”
“我是澳娛集團的股東,我會盡可能将價格給談下來。”
“爲了應對集團接下來的重大變化,我提議宏興影業增加股本,最起碼還要注資5億。”
如今宏興影業的股份是這樣子的,由藝城七怪組建的藝城占股比例爲49%,洪興集團占股比例爲51%,當初是爲了規避讓人聯想到洪興,所以取了宏興影業的名字。
至于鑽石山片場,曾經是香江影視業大亨曹達華的産業,但曹達華嗜賭成性,将自己的片場輸給了賭王賀新。
此言一出,作爲藝城影業的七怪就傻眼了,特别是麥加。
他們的财力比陳嘉駿相差實在太遠,況且宏興影業是陳嘉駿話事,如果想要自己的股份不被稀釋,那麽就隻能拿錢出來。
麥加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這分明是卸磨殺驢啊。
陳嘉駿緊接着道:“當然,還有一種方案那就是我收購藝城公司所擁有的宏興股份,然後我再出一部分資金,幫助各位成立自己的工作室,今後凡是你們工作室的出品,宏興影業都會出資。
換一句話講,今後的宏興影業是以合夥人制度的形式來運營。”
的确是卸磨殺驢。
再深入一點講,那就是陳嘉駿并不希望由于藝城公司的股權問題,導緻今後曾子偉、徐可這些人才的流失。
藝城公司的股權非常複雜,麥加無疑是藝城公司的話事人,他占據了60%的股權,而徐可、曾子偉這些人才在藝城公司卻沒有任何股份。
短期内看似沒有問題,但長此以往,徐可、曾子偉這些人必定會退出藝城,甚至退出宏興影業。
所以,陳嘉駿要把一些醜話說到前頭,趁着麥加還沒做大做強,直接把這股苗頭摁死在萌芽當中。
陳嘉駿的話說完之後,曾子偉、徐可、麥加等人臉上各有各的神态,欣喜、糾結、茫然等等神情都有。
麥加糾結了片刻,最終爽快道:“陳先,藝城公司願意将股權賣給您,500萬您看如何?”
嘉和鄒老闆的遭遇曆曆在目,就連鄒文淮這樣的影壇大亨,在大佬駿面前都低頭了,麥加自然也選擇低頭。
“可以。”
“放心,我這個人做事一向來公平,隻要你們今後在我的手下勤懇做事,我會給予極大的自主權。”
陳嘉駿點了點頭,爽快地掏出支票本寫下千萬的數字,遞給了麥加。
緊接着,陳嘉駿又道:
“行了,影片我們暫時定檔聖誕節,從時間上來看已經不寬裕了,阿坤。”
“阿大。”靓坤舉起了手。
“你去成立宏興廣告公司,招聘一些廣告業的人才。這段時間,你們去找香江的各大品牌商談贊助。”
“另外這份保密協議,在場的所有人都簽訂一下。”
“英雄本色這部電影,我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精益求精。”
頓了頓,陳嘉駿看向了藝術指導:“張叔平。”
“老闆,我在。”
陳嘉駿分配任務道:“你馬上根據我們确定的主演,還有暫定的配角,量身定制相關服飾,我們的品牌服飾接下去會在整個香江開設專賣店。争取在電影上映後,一炮走紅。”
“明白。”張叔平點了點頭。
“行了,大家都先回去好好休息,從今天開始,香江的電影業将由我們宏興來改寫曆史。”
将所有任務一一分配完畢,陳嘉駿宣布散會。
……
香江這片土壤被号稱是東方好萊塢,在這片土壤上曾經誕生了許許多多的影視巨星。
曹達華就是其中之一。
稍稍對香江影視業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這三個字的分量有多重。
事到如今,他和當年銀幕搭檔于素秋的名字還時不時被當作“梗”,出現在各種影視劇裏。
在六十年代時,曹達華是真正的影壇大亨。
他自15歲開始拍戲,平均一年可以演20多部電影,因爲工作不怕吃虧,肯賣力,片場人人都肯提攜他。
于1939年,他在電影【列女傳】中迎來了自己的第一個男一号。
此後的曹達華,一路順風順水,生意頭腦也慢慢展現了出來,風頭一時無兩,而邵一夫在當時也才剛剛成立邵氏不久。
巅峰時期的曹達華,坐擁整個鑽石山片場,數間電影院,以及半條街的物業,總價超過3個億。
要知道,那是六十年代的3個億。
1972年,包爵士投資建設紅磡隧道也才花了3個億。
普通人,十輩子都攢不到這些錢。
那麽把它們全部敗光需要多久時間呢?
答案是,一年。
1964年,曹達華在濠江拍【海角驚魂】時,玩二十一點連赢數局,這讓本來就喜歡小賭一把的他賭瘾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起初,曹達華大殺四方,幾乎場場都赢。
但很快他就開始輸了,等到意識過來時,再也沒法回頭。
曹達華先是輸光了所有現金,然後是自己的片場、物業,甚至還有太太的私房錢。
在賭徒眼裏,越輸越要賭,有賭不爲輸。
這就恰恰中了賭場的下懷,他們從來不怕你赢錢,怕的是你不來。
别說是曹達華了,就連鬼王聶傲天,都在賭場都輸過十個億。
就這樣,最後曹達華成功地把鑽石山整間電影廠都輸給了賀新。
“多虧了曹達華這樣的賭客,我們澳娛集團才在最初的那幾年撐過艱難的歲月,後來我看曹達華輸光了身價,于心不忍,給了他一張VIP卡,讓他免費在澳娛旗下的産業吃喝。”
講到這裏,賀新語氣中也有些唏噓:“我太了解賭這個字了,所以我從來不賭。不賭就是赢。”
沉吟片刻,陳嘉駿喝了口茶水道:“新哥,鑽石山片場能否賣給我?”
賀新也聽說了陳嘉駿收購了嘉和院線的事,微微一笑:“賣給你也不是不可以,在這之前,陪我下象棋吧?”
對于賭王賀新而言,鑽石山片場在他手中沒有價值。
“行,陪你下象棋可以,但若是我赢了,能不能便宜一些?”
陳嘉駿立即提出要求道。
“隻要你下赢了我,你開價。”賀新十分豪爽道。
兩天之後,在淺水灣一号别墅蹭吃蹭喝了整整兩天的陳嘉駿,成功地下赢了賀新。
“撲街!”
“要不是我今天還有事要去濠江,這盤棋一定是我赢。”
整整兩天兩夜,兩人除了吃飯就是下棋,然而真正下棋的時間除了開頭的五分鍾,剩下的時間都在耗,耗時間,誰都不肯認輸。
期間,賀天兒、賀天寶甚至阿妹都過來勸過兩人,但兩人“棋逢對手”,誰肯認輸?
就這樣,陳嘉駿以4億的價格拿下了日後價值千億的鑽石山片場。
鑽石山片場的地皮價格,比起邵氏片場和TVB影視城來說還要昂貴。
拿下鑽石山片場之後,陳嘉駿給宏興影業購買了霓虹國索尼出産的BETACAM攝錄機一套,還有不少全新的攝影設備。
一個月之後,鑽石山片場。
陳嘉駿、靓坤、大飛、吳于森、徐可、周閏發等一群人正在舉行【英雄本色】的開機儀式。
【英雄本色】
導演,陳嘉駿,吳于森。
出品人、紙片人,編輯:陳嘉駿。
主演:周閏發、狄隆、張國容、朱寶藝、賀天兒。
每一步戲在開拍前,導演們和演員們都覺得胸有成竹。
但每年爆火的可能隻有一部兩部,絕大多數都淹沒在茫茫大海之中了。
所以每一步戲開拍前,大家都希望能大賣,導演投資方希望大賣賺錢,演員們希望大賣一炮走紅。
而市場上的不确定性實在是太多了,所以隻能求神保佑能大賣了,大部分情況這都隻是走一個儀式而已,戲的成功與否跟資源有很大關系。
在一陣陣鞭炮聲中,陳嘉駿拿起菜刀切下了燒豬肉,扯開了罩在索尼BETACAM上的紅布。
【英雄本色】正式開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