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退出政治部和軍情五處的話。”
雖然原諒了黃碧安,但是陳嘉駿不願意一個定時炸彈呆在自己身邊。
“很難,沒有退出的程序,想要脫離掌控,我肯定會被他們追殺。”黃碧安慘然一笑。
全世界任何一個特工組織,想要退出都很困難。
特工組織不同于其他的政府職能部門,隻有加入,沒有退出。
有些所謂金盆洗手的特工,實際上仍在系統内服務,所謂退出隻是掩人耳目的說法。
陳嘉駿從床頭櫃上取出一支雪茄,黃碧安掏出打火機替自己的男人點上:
“如果你真的要留下來,那麽你必須得對我坦白,你還有多少秘密?我給你在濠江的賭廳,爲什麽交易額那麽高?”
“你知道賽馬會吧?”黃碧安掙紮片刻反問道。
陳嘉駿立即回味過來:“黑錢?”
“對,每年賽馬會都有大量的黑錢要運出香江。”黃碧安回答道。
陳嘉駿緊接着道:“龍頭棍到底有什麽秘密,值得政治部大動幹戈?”
“我不知道,這些秘密不是我所能接觸的。”黃碧安搖了搖頭:“你想用賽馬會的黑錢,還有龍頭棍換我的自由?”
陳嘉駿搖搖頭:“是也不是,我會用我的方式,來換取你的自由。
一共有多少人知道你的身份?你的上司是誰?”
“我的上司是柏石斌,柏石斌的上司是大SIR河國榮。”黃碧安坦白道。
“在我解決你的自由問題之前,你就像之前一樣吧,你可以适當将一些情報交給政治部,洪興雖然不算幹淨,但不髒。”
陳嘉駿腦海裏卻冒起一個疑惑。
英吉利軍情五處和香江政治部,爲什麽會對香江和字頭的龍頭棍感興趣?
在陳嘉駿的記憶中,和字頭的曆史幾乎堪比香江的開埠曆史。
1842年香江開埠時,三合會已在香江設立堂口,發展組織。
對于這股地下勢力,港英政府從一開始便采取打壓手段。
即便如此,在殖民地特有的政治、經濟和社會環境下,三合會還是迅速擴張,至1847年,香江已成爲華南地區三合會的重要據點。
二十世紀初,香江已有二三十個社團。
在此基礎上,誕生了“和”字頭派系,發起者爲“勇義堂”堂主黑骨仁。
1909年,黑骨仁提倡聯合所有堂口,和平相處,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一旦發生糾紛,以講數方式解決,即使非打不可,也應到指定地點,決一雌雄,不論勝負,均不能驚動官府。
這一倡議獲得各堂口支持。
于是,同年端午節,黑骨仁出面召開了香江開埠以來第一次洪門大會,決定在各堂口名稱之前,一律冠以“和”字。
如“勇義堂”改爲“和勇義”,“洪勝會”改爲“和洪勝”。
發展到如今,香江和字頭比較大的社團有,和聯勝,和興盛,和安樂(水房),和合圖(老歪)……
其中和聯勝獨占鳌頭,水房、老歪還有和興盛都在第二檔。
以前咨詢不發達,做了話事人,不是人人都認識你,所以要有龍頭棍,證明身份。
現在時代不一樣了,龍頭棍已經不單是一個棍子,它象征着權力的物化。
陳嘉駿相信,政治部想借助于洪興收集和字頭的龍頭棍,目的絕對不單純。
翌日。
港府在憲報上刊登了太平紳士的委任名單,包括陳嘉駿在内,本次港府總共委任了八人。
其中包括六位非官守太平紳士,一位官守太平紳士,以及一位新界太平紳士——陸皇發的長子陸業強。
三者隻是在程序和條件上有差異,職能及地位上沒分别。
其中官守和非官守的區别在于,是否有在港府的職能部門裏任職,官守太平紳士一般離任後自動撤銷,而新界太平紳士隻有新界原住民才有資格委任。
現在的太平紳士,可不像後世的太平紳士。
後世的隻代表榮譽,而現在的太平紳士,代表着絕對的權利。
每年太平紳士委任儀式,都會吸引香江各大媒體追蹤報道。
今年也不例外。
一早,太平紳士們便西裝革履地來到了港督府,等待着領受儀式。
在以往,八點鍾就得舉行領受儀式,但唯獨今天已經過了八點鍾了,港督府似乎還在忙碌中。
之所以還未舉行,是因爲今天的領受儀式某個靓仔——洪興大佬駿,還未來。
港督麥麗浩看向布政司姬達爵士:“陳先生怎麽還沒來?”
“工作人員已經打過電話,他說今天有個很重要的會議,所以委托了陸業強幫他領勳。”
布政司司長姬達爵士,也是有些頭痛。
領受儀式早在三天之前,就已經通知了被委任的人員,但偏偏陳嘉駿臨時告知有事。
“算了,先去舉辦領受儀式,陳先生的勳章就讓陸業強議員帶回去吧。”
麥麗浩搖了搖頭,整理了一下着裝,大踏步地走向會議室,同時面露自信地笑容朝台下的記者們揮了揮手。
面對媒體大衆,港督麥麗浩先是總結了一下過往,然後進入主題:“今年,根據太平紳士遴選委員會的仔細斟酌,我們決定授予國駿集團——陳嘉駿先生,新界鄉議局議員——陸業強先生……爲太平紳士。”
“很遺憾的是,陳先生今天臨時有事無法前來,但是他特意委托了陸業強先生替他領勳。”
“唰、唰、唰。”
台下同時閃起了一片閃光燈。
“挑。”
“連領受儀式都不來參加?”
“夠嚣張。”
香江自開埠以來,還從未出現過太平紳士領受儀式缺席的狀況。
對于大佬駿而言,香江的太平紳士也就是一種低級榮耀,領受勳章之後還得向英女王效忠,他才懶得出席。
深水灣高爾夫球場俱樂部。
球場内,陳嘉駿、黃碧安、河國榮、柏石斌四人落座在俱樂部的咖啡廳内,咖啡廳内十幾個幼魔奴隸保镖,各個帶着耳機耳聽八路眼光四方,河國榮、柏石斌身後亦有一隊西裝革履的鬼佬特工。
對方帶着黃碧安,邀請他和柏石斌出來喝咖啡,答案已經不言而喻,黃碧安的身份已經被發現了,說不定黃碧安也已經變節。
河國榮并未露出氣餒之色:“陳先生,你可真是夠嚣張的,港府的太平紳士領受儀式你都沒有親自出面。”
“大SIR,領受儀式也就是走一個過場罷了。”
陳嘉駿朝天噴出一口雪茄:“我要花多少錢,你們才肯讓黃碧安脫離軍情五處和政治部?”
“這不是錢的問題,伊麗莎白,在倫敦的一系列受訓,不是拿錢可以買到的。”
河國榮放下咖啡杯,斷然拒絕。
然後,河國榮用威脅的口吻對黃碧安道:“伊麗莎白,既然任務失敗了,明天你就返回倫敦繼續接受訓練。”
聞言,黃碧安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顯然特工的刻苦訓練曾給她帶來不可磨滅的傷害。
陳嘉駿握住了她的手臂:“既然不是錢的問題,那就是命的問題喽?”
“你是在威脅我嗎?”河國榮眯起了眼睛。
陳嘉駿笑着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這樣吧,我開個價1000萬。”
“請不要拿錢侮辱我,陳先生。”
河國榮冷哼兩聲,搖了搖頭,嘴角露出嘲諷。
陳嘉駿伸出了兩根手指道:“2000萬。”
“2000萬?真是一筆好大的數目。”河國榮繼續用嘲弄的口吻說道。
陳嘉駿伸出三根手指道:“3000萬。”
河國榮略微有些意動,但斷然搖了搖頭:“我說過了,這不是錢能搞定的事,你知道什麽特工與忠誠嗎?”
陳嘉駿察覺到河國榮的神色,笑着将數字翻了倍:“6000萬。”
河國榮的面部肌肉顫抖了一會兒,沉默片刻後道:“可以,但是我們在濠江的那個賭廳,你們不準收回。”
“成交。”陳嘉駿凝視了河國榮一會兒,直接拍闆決定。
政治部幫香江賽馬會洗掉的那部分黑錢,隻要經過他的賭廳,就能被他抽一筆水。
這筆抽水的比例至少也是5%,換句話講100萬他要抽水5萬。
這筆錢即便他不賺,天底下也有的是人想賺。
況且羊毛出在羊身上,剛在自己女友黃碧安的身上爲她花了6000萬給政治部,如今也恰好從政治部以及賽馬會的黑錢裏賺回來。
陳嘉駿雖然厭惡港英勢力,但不代表他不從他們身上賺錢。
整個香江,有一個算一個,邊個社團能薅港英的羊毛?
唯有洪興。
當然,政治部敲詐他6000萬的這筆賬,他肯定是要和政治部慢慢算的。
什麽?
你說是大佬駿主動給的?
你哪隻眼睛看到的?
這分明就是政治部,赤裸裸的敲詐!
就這件事,他沒跟廉署舉報都已經算是仁慈了,當然廉署也管不到政治部。
打款簽署完協議,當陳嘉駿牽着黃碧安的手,走出深水灣高爾夫球場俱樂部時。
一抹陽光灑在了黃碧安中西合璧的絕美臉蛋上,黃碧安隻覺得整個人從上到下,都卸掉了重重的負擔。
黃碧安掂起腳尖,輕輕地吻上陳嘉駿的嘴唇。
陳嘉駿自然而然地摟住了她的腰肢。
黃碧安與政治部的牽扯已經落下帷幕。
但對陳嘉駿來說,由蔣天養、車寶山還有越楠幫所帶來的事,還遠未落幕。
新記與蔣天養聯手的事,陳嘉駿可沒有忘。
洪興與蔣天養的那一戰,新記的尖東虎中虎斧頭俊也插手了,隻不過斧頭俊見洪興來勢洶洶,及時地撤離并且堅守自己的地盤。
而且也是新記将飄忽和阿三的高利貸債權,賣給了蔣天養。
這些賬,陳嘉駿必須要算在新記的頭上。
坐上車之後,陳嘉駿給新記的四眼龍打了一通電話:“四眼龍,是我,陳嘉駿。”
“咳咳,大佬駿,什麽風把你給吹過來了?”許華炎接到陳嘉駿的電話,頗爲心虛。
“你們新記這段時間是不是把手伸得太長了?管我們洪興的家事?”
陳嘉駿語氣裏的冰冷,讓四眼龍許華炎打了一個寒顫。
“阿駿,這件事情真的不關我事。新記十幾萬馬仔,我管不到每一個人,這樣吧,我拿五百萬請洪興兄弟們喝酒如何?”
面對陳嘉駿的威脅口吻,四眼龍立馬推脫,并且隐約點出新記有十幾萬馬仔。
“呵呵,免了,這件事你一定要給我一個交代,明天我會搵你出來喝茶。”
陳嘉駿說完之後便挂斷了電話。
當晚。
九龍,新記總堂。
新記社團所有骨幹彙聚一堂。
開山元帥、攝政大臣、兩朝元老——淩景、淩勝坐在四眼龍的左邊,右邊則是新記“總教頭”蘇世龍。
當年四眼龍接任新記龍頭之位時,才不過十四歲而已。
正是在淩景淩勝這兩位忠心耿耿的大臣輔佐之下,新記方才沒有覆滅,反而越做越大。
巅峰時期,成爲金錢時代的四大家族。
而正是金錢時代在洗衣粉市場的火力,讓新記一舉奠定了香江超一流大型社團的基礎。
總教頭蘇世龍是新記的總教頭,泰拳拳王。
他培養出了諸如斧頭俊、陳耀興、杜連順等等江湖猛人。
可以這麽說,新記的五虎十傑中有一半人都是他的徒弟。
如今的新記主要分爲兩派。
一派是以淩景爲首,主要由淩氏三兄弟,許家兄弟組成的派系。
另一派則是以總教頭蘇世龍爲首,由杜連順、陳耀興等人組成。
之所以緊急召開會議,原因也很簡單,洪興大佬駿,要一個交代。
新記雖說是目前整個香江排名第一第二的社團,但洪興也不是好惹的。
“四号東星,打仔洪興。”
自從陳嘉駿入主洪興之後,洪興更是将打仔文化發揚光大。
面對洪興的威脅,新記如果這次沒有表示的話,下面的小弟會起二心,新記的招牌也會被人瞧不起。
但問題是,敵人太過強大,這件事非常棘手。
而且偏偏是新記主動插手洪興的家事。
總堂裏的氣氛壓抑異常。
許華炎将茶碗放在桌上:“大佬駿點名要我們新記給個交代,我想問問大家現在都是什麽看法?”
一個月以前,洪興與蔣天養還有越楠幫、八面佛之間的鬥争,作爲江湖人士的他們是知道的。
免費發報紙,這件事必定是洪興所爲。
蔣天養、八面佛等人遇襲的事,也是洪興所爲。
至于元朗觀音天後廟的重案,坊間有多種傳言,但絕大多數認爲與洪興無關。
“叼他老母的,交代?我們出來混的,誰給誰交代啊!”
“老頂,我斧頭俊願意領生死簽,爲新記行忠義事。”
聞言,尖東虎中虎——斧頭俊立即站起身子。
斧頭俊原本爲和聯勝紅棍“大佬原”,當年在和聯勝,他始終被叔父元老們壓一輩,是新記朝他伸出了橄榄枝,新記向和聯勝提出了兩千萬的過檔條件,将他斧頭俊從和聯勝帶到了新記。
大佬的恩情不能忘。
“老頂,今日割五城,明日割五城,然後洪興又至!洪興雖說産打仔,但我們新記也不是吃素的!”
陳耀興也立即站起身子來大吼道。
“沒錯!撲他老母的!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洪興有槍,我們手上沒有槍嗎?”
杜連順也拍拍胸脯,戰意盎然。
“曬馬劈友,我們老新驚過沒?”
“今晚點兵過海,拿下灣仔和銅鑼灣。”
總堂内,新記五虎十傑皆是群情激奮。
“老頂,是我當初丢掉的灣仔,這一次我願意率兵把灣仔和銅鑼灣的地盤給搶回來!”
陳耀興雙手一扣,殺氣騰騰。
“我們新記五虎是一體的,這一次與洪興的事情,我斧頭俊不會袖手旁觀。”斧頭俊也立即表态道。
“義字當頭,洪門英烈,血戰在前!我等都願意爲新記行忠義事,爲龍頭排憂解難。”
其餘幾人也是一一起身齊聲吼道。
作爲香江超一流社團,新記絕對有過人之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