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所有人面面相觑。
忠義堂内,除了揸FIT人之外的所有洪興骨幹各個眼神發直。
将所有人的神情落入眼底,陳嘉駿緊接着道:“行了,報名全憑自願,但這項福利政策,你若是不報名,那就沒有了。”
“另外洪興最近創辦了物流公司,現征集一批有大車駕照的兄弟,每日往返内地。”
“兄弟們感興趣就報名,我保證做大車司機的收入,不比紅棍低多少,而且事少。”
“行了,散會。”
今天的洪興大會,是洪興邁向現代化标志的一堂大會。
其實陳嘉駿之所以越過各個揸FIT人給洪興大底分錢,爲的就讓洪興的底層兄弟,今後隻認洪興大佬駿,不認揸FIT人。
身處社團,誰給兄弟們發錢,發更多的錢,兄弟們便爲誰效命。
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
當晚,洪興灣仔堂口陳子龍,來到中環某棟大廈的高樓,手上拿着病曆,來心理醫生這裏治療。
而在心理醫生這裏治療的一個多小時,就是他與中區反黑組張中基督察聯絡的時間段。
張中基穿着西裝革履,拿着手中的文件,拍打着自己的大腿,他戴着一副金絲框眼鏡,不苟言笑的樣子:“來了?”
面露詫異之色,他再度回過頭看了一眼,因爲陳子龍穿着工地的安全背心,手上拿着安全帽,整個人皮膚被曬得黝黑,看起來年齡足有二十七八。
“怎麽搞的,曬得那麽黑?”
“張SIR,我已經在恒隆集團的工地開工一個月了。”
陳子龍走到張中基面前,兩人點上香煙。
對方乃是張中基相中的優秀警員,張中基皺了皺眉頭:“這個月你一直在工地裏開工?洪興沒有讓你去看場子,沒有讓你出去做事?”
“沒有。”
陳子龍深深地吸了口煙,雙手抓住煙頭。
張中基再一次問道:“你之前不是講洪興在搞地下器官工廠,有沒有證據?”
“沒有。”
陳子龍搖了搖頭,語氣裏布滿了滄桑與疲憊。
張中基問道:“那你這一個月都做了什麽?”
“工地開工,每天六點起床,六點下班,有時候還要加班到十二點,每個月工資一千五……
張SIR,我能不能申請返來,杜姆哥同我講,我至少要在工地裏幹夠一年,才能受到重用。”
“你才剛剛卧底一個月,别氣餒,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出頭。”張中基眼露不忍之色,拍了拍陳子龍的肩膀:“洪興最近有沒有什麽消息?”
“大佬駿已經成爲了濠江的小賭王。”
“說點新鮮的。”
“大佬駿新開了一所學校,免學費。”
“聽說了,還有沒有其他的?”
陳永仁抽上一口煙幽幽道:“今天學校剛動工,杜姆哥安排我們去學校裏聽課,聽說每年還有考試,誰的成績好就能受到大佬駿的獎賞。”
張中基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聽。
“什麽?”
“安排你去學校裏聽課?”
“每年還有考試?”
“哈哈哈!”
張中基捧腹大笑。
陳子龍扯動嘴角,“真的,大佬駿今天在忠義堂開會還講,獎勵上不封頂。”
他繼續彙報着洪興的變化:
“跟我同期加入洪興的,其他堂口的大底,被調到街上站崗,負責維護街道秩序,泊車……
洪興還創辦了物流公司,要吸收一批有大車駕照的兄弟去開大車,現在洪興好像要走正行,這世道變得好快……”
“看來洪興真的缺人缺錢了,隻能安排大家去工地、去其他行業打零工……”
張中基回過味來,若有所思。
恍惚間,他竟然覺得洪興居然也有存在的意義,至少給這幫原來沒有工作,隻能在街上鬼混的古惑仔,提供了那麽多的就業崗位……
“張SIR,我真的不想在洪興做卧底了,卧底的生活簡直不是人過的,天天在工地裏幹活,要一年以上才能出頭,晚上還得上夜校,比做警察還要辛苦。”
彙報後,陳子龍面露哀求之意。
張中基立即安慰道:“警署有針對洪興的大規模行動,是由政治部牽頭的,代号卧虎!你加入了洪興二路元帥杜姆的堂口,已經比别人捷足先登……
往好處想想,說不定牛大力隻是在吓唬你,意圖在磨煉你的意志。”
“你今後安心在工地開工,工地開工怎麽了,我當年卧底做二五仔,還要去馬欄當馬夫啊!卧底幾年下來,身體也垮了,工地開工,至少還能強身健體!”
“那這樣,我還算卧底嗎?我還能複職嗎?”
陳子龍低着頭抽着煙,又問道。
“當然算,你複職了就能做督察!”張中基很幹脆地說道。
“我現在每天在工地裏開工,公司給我1500工資,算不算違反警例。”
陳子龍又問道。
“不算。”
張中基斷然搖了搖頭。
“哦。”
陳子龍看了眼手表,猛地吸了兩口煙屁股,将煙蒂丢下,站起身道:“夜校馬上要開課了,大佬們催得很緊,張SIR我先過去了。”
“好。”
張中基扯動嘴角。
“再見,阿SIR。”
陳子龍離開大廈,路邊幾個面相醜陋的幼魔奴隸,站在一台奔馳水車旁,有人看到他立即喊道:“阿龍,叼你老母的,過來看醫生都磨磨唧唧的!快點!不然就來不及了。”
“來了!來了!”
陳子龍快步小跑上前。
抵達屯門國駿科技,陳子龍與許許多多的兄弟一樣,領了一張報名表,有老師臨時搭建的講台上,教大家如何填寫報名表。
像陳子龍已經上過中七課程,可以報名一些特殊的課程,比如土木系,化學系……
由于現在在工地裏開工,陳子龍報名了土木系。
有工作人員帶他去領書,【理論力學】,【材料力學】,【結構力學】,【流體力學】,【建築材料】等等。
厚厚的一大沓。
接着,按照工作人員的指示,陳子龍去了土木系的教室。
地點在國駿科技的辦公大樓,加上他學生隻有兩個人而已,另外一個學生他剛好也認識,正是當日成功拜入大佬駿門下的國外留學生,林育添。
一看到林育添,陳子龍的心撲通撲通地跳。
畢竟,林育添現在在大佬駿身邊開車!
一定要和林育添搞好關系!
陳子龍朝林育添伸出了手:“我聽說過你,猛鬼添。”
“我知道你,以前在慈雲山混的,叫子龍是吧?”林育添朝他也伸出了手。
陳子龍指了指課程道:“你不是上過大學嗎?怎麽還要過來學習?”
“阿大講了,土木工程系是洪興的未來,讓我一定要認真學。
另外,讀土木工程系還有1500塊錢的補助,每天隻需要開工半天。”林育添笑着解釋道。
陳子龍心中猛地升起一股希望的火苗,隻要認真學,說不定阿大也能看到我的能力!
升職加薪!
覆滅洪興!
紮職督察!
指日可待!
最重要的是,隻需要開工半天!
每個月分紅加上補助還有3000塊錢!
天底下哪裏還有這樣的好事!
一定要好好學習!
……
洪興大底、幼魔奴隸們在上課的同時,陳嘉駿也沒閑着,正在完善自己的計劃。
現在社團規模太大,很容易被警方盯上。
要知道,香江皇家警察警隊的規模,根據公開的數字也隻有29069人。
要是你的地盤上,出現這麽一隻不由你掌控的暴力團夥,再加上這隻暴力團夥的信仰和你完全不同,你說你會不會每天盯着這個暴力團夥?
就算洪興再守規矩,那也是沒用的。
警方一樣會死盯着你!
你越是乖巧,警方越是警惕!
所以,接下去陳嘉駿決定以廠養兵,以場養兵,将洪興仔往洪興各個公司裏面塞。
物流公司、建築公司、街機電子廠、國駿服飾……
除了一些看場打仔之外,剩餘的能調崗就調崗,讓兄弟們去各行各業發揮餘熱,藏兵于民,這才是最高明的想法。
關家慧端來一大盤洗好切好的水果,一雙玉足搭在桌上,時不時地塞顆葡萄到陳嘉駿的嘴巴裏:“老公,嘗嘗。”
……
這天晚上。
長實集團的李嘉成在獲多利公司忙昏了頭,他從未想過一家瀕臨倒閉的和記黃埔,到底是怎麽吸引到洪興大佬駿的。
直到和記黃埔大班在董事局會議上提出的重組方案中,将物業和地皮抛售給洪興子公司的建議時,李嘉成方才明白,洪興狂龍收購和記黃埔隻是虛晃一槍。
真正的目的,和他相差無幾,都是爲了和記黃埔的大批量地皮。
“湯姆羅蘭,我們長實集團已經收購了多少股票了?”
此時,李嘉成的面前擺放着一杯咖啡,他露出了疲倦的神情。
“1.2億股,最近我們又收購了2000萬股,收購價16塊錢。
李先生,你賬戶上的資金已經不多了,要不然再去彙豐貸一筆?”
湯姆羅蘭回答道。
“陳嘉駿收購了多少?”李嘉成琢磨片刻問道。
“同樣也是5%,目前他們的股權已經達到了27.5%,而且還在與和記黃埔的股東在商談。”
湯姆羅蘭報出了一個準确的數字,他跟詹培忠還挺熟的。
當他問起了詹培忠,詹培忠也是很爽快地告訴他了這件事情。
畢竟大家都是在一二級市場收購,從哪個股東那裏收購了多少,都是心照不宣的。
李嘉成肅聲道:“如果要達到全面收購線的話,按照你的經驗來判斷,總共還需要投入多少?”
“3.6億。”湯姆羅蘭回答道。
“再加上收購陳嘉駿手上的,說不定要花上二十多億啊!”
李嘉成皺了皺眉頭。
湯姆羅蘭給出建議道:“對的!李先生,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建議你和陳先生談一談。”
“那……那還是談談吧,總歸要見上一面。”
李嘉成眉頭舒展開,在佳甯集團收購案中,李嘉成就聽說了陳嘉駿這個名字,後來九龍倉股權大戰,更是石破天驚,就在他羨慕這個年輕人好運氣的時候,沒想到陳嘉駿卻給他上了沉重的一課。
電話播出去好半天才接通,李嘉成剛想說明自己的身份,便聽到電話裏傳來悠長清脆婉轉的聲音:“啊~~~~”
年輕人真會玩……
李嘉成頓時目瞪口呆。
“咳咳!”
“我是陳嘉駿!”
陳嘉駿咳嗽一聲,就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
“喂,我是長實集團的李嘉成。”
陽台上,當陳嘉駿聽到李嘉成的名字,頓時就笑了起來。
看來老狐狸被他晾了一段時間,總算是按捺不住,要親自打電話約他見面了啊。
如此一來,他再一次掌握了主動權。
“陳先生,和記黃埔的股戰已經過去一個月了,我們雙方都投入了不少錢,不如我們明天找個機會好好坐下來談談,免得傷了和氣,你覺得怎樣?”
“這樣吧,明天上午如何?”
“明天上午,深水灣高爾夫球場。”
“好。”
挂斷電話,陳嘉駿加快了速度。
半個小時之後,關家慧心滿意足地躺在陳嘉駿的兩側。
……
翌日。
陳嘉駿手上牽着嘟嘟,還有幾條杜賓犬,和關家慧奔跑在路上。
身後,亦有着十名幼魔奴隸相随。
一路慢跑到深水灣高爾夫球場,陳嘉駿拿出了他的會籍。
“陳先生,李先生已經在等您了,請跟我來。”
球場的經理早就被李嘉成告知,再加上陳嘉駿這張臉他經常能在報紙上看到,因此能立即知曉陳嘉駿的來意。
“行,給我幾台高爾夫球車,再給我們來幾份早餐吧。”
陳嘉駿将繩索遞給關家慧,便往裏走便道。
“是!”
經理點了點頭。
來到球場上,李嘉成一眼就辨認出這惹人頻頻回頭的組合:“現在的年輕人可真的不得了啊!”
太年輕了,這是陳嘉駿給他的第一感覺,很難想象一個年僅23歲,和他兒子差不多年齡的人,竟然與他有了平等對話的資格。
郎才女貌,這是陳嘉駿和關家慧給他的第二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