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仁在邊上，把患者的眼神和黎主任的平淡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
黎主任當了這麽多年的精神科醫師，心早就硬了吧。
“呃～！”
随着兩根短棒都接觸在高廣順的皮膚上，他瞬間就閉緊了眼睛。
脖子上青筋暴起，身體頓時繃緊，但是被工作人員壓的死死的。
黎主任操控短棒，每一次接觸大約1-2秒鍾。
高廣順就像一隻被抻直的蝦子，一抖一抖，就是蜷縮不起來。
大約7-8下，黎主任停了下來，衆人也松開了手，高廣順嘴裏的牙墊被取出。
“還鬧不鬧了？！”
王醫生喝道。
高廣順眼睛都擠出了兩滴眼淚，哪怕用了牙墊，嘴裏也看到了一些血迹，後怕的趕緊回道。
“不鬧了，不鬧了，不要做了，不要做了。”
“待會兒打一針，然後松掉讓他去洗漱、吃早飯。”
王醫生和護工交代完，大家都走了出去，李懷仁走在最後回頭看了看還綁在床上的高廣順。
這時候，一個和李懷仁差不多年紀的男醫生向他走近。
“怎麽，不忍心啊？”
李懷仁連忙看了一眼他的胸牌，餘曉。
“餘老師，沒有，沒有。”
餘曉勾起嘴角，像看透他一樣。
“别叫老師，不習慣哈哈，我比你大不了幾歲。”
“你剛剛那樣子，誰看不出來啊，别不好意思，我剛來的時候也是這樣。”
“等你多待一段時間，就知道剛剛做的對他利大于弊。”
李懷仁哪怕心裏想不通爲什麽是利大于弊，表面上還是附和。
“嗯嗯，我是不了解而已，肯定有它的道理。”
“那就好，别出去說哈。”
嗯？
李懷仁側頭看着身邊的餘曉。
原來是堵自己的嘴啊，直說就是嘛，還以爲真有什麽自己不了解的實情呢。
跟着黎主任查完兩個新病人，大家就各自查房。
9:30，醫生辦公室，每個醫生都在根據今天的查房情況，調整相應的用藥，開具需要複查的檢查項目。
“王醫生，來病人了！”
精神科的醫生辦公室和護士站離了有十來米，護士叫人都是用喊的。
李懷仁趕到接待室的時候，一個初顯老态的男人和一個看着少婦年紀女人正在争吵。
“伱把你爸送到精神病院來，好啊！真好啊！呵！…呵！”
男人大聲斥責着女人，煩躁地來回走動。
說到激動的時候，沖女人揚起手，又放回到自己頭上，把頭發一頓抓。
女人一直雙手抱胸，冷冷的看着男人，他揚起手的時候也沒有躲一下。
“哪位是家屬？”
李懷仁問了個顯而易見的問題作爲開場白。
“是我，我送我爸來住院，醫生你看要辦什麽手續，我都願意配合。”
聽這意思，她已經是一刻也受不了，要急着送她爸關起來了。
“住院也要看情況，看了門診沒有，有病曆嗎？”
“有，有！”
李懷仁看着女人遞過來的門診病曆。
“1、器質性精神障礙？；2、梅毒陽性。”
“額，你爸有冶遊史？”
“什麽，什麽史？”
家屬根本不明白李懷仁說的是什麽意思。
“額，就是在外面有其他的異性伴侶。”
家屬還沒反應過來，患者已經沖了過來。
“什麽異性伴侶，你這個醫生怎麽說話呢？！”
“你看看你給我送到什麽地方來了，找的都是些什麽醫生，走走走，不住了不住了。”
患者假裝對李懷仁撒氣，其實就是不想住院，拉着自己女兒就要走。
“走什麽走，天天在家打我媽，一到晚上就發癫，今天你必須給我住！”
“醫生，他年輕做生意到處跑，肯定少不了找女的！”
不住院的打算落空，患者瞪着眼睛，喘着粗氣。
“你…你不孝！”
“我打死你算了！”
看他這一次不像是作假，李懷仁趕快呼喊其他工作人員幫忙。
這時候就體現出男護士多的好處了，幾個大漢輕易就把家屬和患者分隔開。
家屬的臉上被狠狠打了一巴掌，一側臉頰都紅腫了起來。
簽字的時候異常痛快，8-9張知情同意書，沒要1分鍾就簽完了。
“你爸他是在這跟着吃還是你們自己送飯？”
“送飯，送個屁，讓他在這吃就是了，餓死了事！”
正在氣頭上的女人不能惹，李懷仁沒再多說。
…
“王老師，這個患者是神經梅毒？要做腰穿吧？”
“嗯，門診的診斷，已經明示他很有可能是神經梅毒。”
“而且你看他的病史，從一個溫和開朗的人變成現在喜怒無常。”
“并且有進行性癡呆的迹象，夜間加重也是器質性精神疾病的重要特點。”
“你開一個神經内科的會診，讓他們來做吧。”
李懷仁眨眨眼，王老師您分析的頭頭是道，結果最後來一句，讓神經内科來做吧？
“好的，我就去打電話。”
…
“王老師，神内說他們沒空，讓咱們自己做。”
彙報完的李懷仁，看着王醫生不該好看的臉色，突然記起來。
之前在急診周曦說過精神、神内兩個科室不對付，難怪了，這不簡單是沒空的事了。
“那你再給麻醉科打個電話，讓他們來做。”
李懷仁更加納悶了，怎麽王醫生就是要讓别的科做呢？
…
“王老師，麻醉科說麻醉師都在跟手術，不得空。”
“去借消毒供應中心借個腰穿來，今天還就不靠他們了！”
15分鍾後，隔離間内。
“48床患者，朱治平，男，59歲…”
王醫生和李懷仁兩人在做着患者信息核對工作。
護理工作中有三查八對，醫生雖然沒有明确的規定，但是因爲信息核對疏漏造成的醫療事故太多了，慢慢大家也都養成了好習慣。
今天給朱治平做的是腰椎穿刺。
核對完信息，确保做對了人、做對了操作，王醫生開始做準備工作，李懷仁給他打下手。
李懷仁第一次做，還是之前急診那個被雞啄出破傷風的患者。
急診科做腰穿的機會不算多，後來也隻陸續做過幾次。
朱治平開始很不配合，王醫生對付這種情況太有一套了。
“想不想出院！”
“說實話我也不想留你住院，但是你女兒把你送了過來，現在想出院，就要證明你沒病。”
“我給你抽點腦脊液檢查，結果沒問題，那就沒病，你就可以出院了！”
“聽懂了沒有！”
朱治平聽到能出院，立馬不吵不鬧，乖得很，就像1年級小朋友疊手手比誰坐的好一樣。
在李懷仁的協助下，腦袋都快挨着膝蓋了，頭膝胸位擺的那叫一個标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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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