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再提問李懷仁，楊主任的話題繼續回到眼前的患者身上。
“陳醫生，患者的飲食、睡眠怎麽樣？”
“昨天下午入院，護士交班，晚飯和早飯都不肯吃，昨晚小夜班未入睡，大夜班間斷睡眠3小時。”
“嗯，注意補液，積極複查電解質，如果今天的檢驗結果沒問題，晚上可以酌情加用苯二氮卓類促眠。”
沒有在這個病人上花費太多時間。
主任查房，隻要患者的診斷明确、沒有危重病情，管床醫生的治療方案也合理的話，主任也就停留個2-3分鍾。
楊主任一行人頭也不回地走向下一間隔離室，李懷仁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回頭看了一眼。
這個叫諸詩韻的女生，手腕、腳腕被束縛在床欄上，腋下還有兩根肩帶。
發絲淩亂，被汗水或者口水沾在稚嫩的臉蛋上，雙眼熬的微微泛紅，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門口。
花一樣的年紀，李懷仁不忍再看。
很快，30分鍾都沒要，楊主任迅速看完新病人。
但是他沒有立刻給李懷仁安排帶教老師，反而說道。
“小李，我們精神科的男女病人各有特點，男病人酒精依賴、吸毒、暴力的更多，女病人特有的月經和懷孕哺乳。”
“男病區最近病人更多，前面一個半月你先在樓下男病區學習，後面再到女病區來。”
“沒問題吧？”
看看人家主任，理由給你說的清清楚楚，哪有拒絕的餘地。
最後還要表示民主的問一句當事人的意願。
高！
李懷仁本來也沒有特别的想法。
“都聽主任的安排。”
李懷仁把還沒放穩的茶杯拿上，又麻溜地下到了3樓報到。
男病區的主任姓黎，是一個50出頭，頭發軟貼，身材單薄的中年男人。
“小李，你以後就跟着王醫生，王醫生是高年資主治醫師，跟着他能學到不少東西。”
精神科王醫生。
李懷仁剛跟着周曦上晚班的時候就遇到過一次王醫生來會診，當時對他的印象可不好。
不會真是他吧，李懷仁心裏開始打鼓。
等到醫生辦公室一看，挺着肚子，稀疏的頭發，不是那個王志友醫生又是誰。
李懷仁有些小心翼翼地湊上去。
“王老師，黎主任，讓我後面跟着伱。”
王志友正查完房改醫囑呢，聽到李懷仁說要跟着自己，立馬來了興趣。
“嗯？好啊！”
“來，你先看看我管的病人，熟悉熟悉情況，病曆會寫吧，你先嘗試着寫，我到時候再看。”
李懷仁心裏無數烏鴉飛過，這才是規培的正常開局啊，就是個做苦工的。
像周曦和嚴主任那種，太少見了。
“好的，王老師，您工号密碼多少，我先看看。”
…
王醫生管了15個病人，從不滿18到80以上都有。
診斷也是琳琅滿目，童年及青少年情緒行爲障礙、精神分裂症、雙相情感障礙、器質性精神病、酒精引起的精神障礙…
看書上是一回事，真實接觸到這些病例又是另一回事。
書上的症狀寫的再稀奇古怪、嚴重吓人，遠不如剛剛在樓上女病區那個女孩子的眼神動人心弦。
就在李懷仁一個個病例看過去的時候，一陣喧鬧聲傳了過來。
“我不要住院，我不要住院！”
“不住院哪行，讓你乖乖吃藥你不聽，這次必須住滿三個月再說！”
…
外頭嗡嗡的吵，不見醫生出來，護士扯着嗓子喊道。
“王醫生，來病人了！”
王志友其實早就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但他就是不挪屁股，非等到護士喊了，才嘟嘟囔囔起身。
“一天天的就知道來病人，都15個了，就不能讓我輕松輕松！”
李懷仁跟着出去見到了病人。
一個20多歲的年輕人，一臉警惕的背靠着進精神科的鐵門，和一個明顯是家屬的男人對峙着。
幾個男護士和護工站在更遠一些的地方蓄勢待發。
王醫生邊走邊嚷嚷。
“哪個哪個，哪個要住院？”
家屬一看是他，一副早就認識的
“哎，王醫生，今天是你上班啊，那真好，我兒子上次就是你管的，你還記得嗎？”
王醫生淡淡的“嗯”了一聲。
“這次又是怎麽回事送着來住院？”
說起這些，這個家屬就一臉無奈苦惱的樣子。
“又是不吃藥，停藥一個月了，又在家裏亂花錢、買一堆用不上的東西，稍微說他兩句就發脾氣，要打人一樣。”
“行吧，那就來辦公室簽字吧。”
患者靠在門上，其實一直關注着家屬和王醫生的動靜，見他們三言兩語就敲定讓自己住院，眼看就要簽字。
他知道，字一簽自己就沒有機會了，“啊”的一聲，就用頭去撞牆，撞的“砰砰”響。
這可把一衆工作人員看着急了。
“哎，快抓住他，快抓住他！”
一頓手忙腳亂，但是一個20多歲正壯實的小夥子，誰也不敢冒着自己受傷的風險近身去控制他。
就在李懷仁以爲大家要束手無策的時候，王醫生喇喇地走了過來。
“小夥子，來，不要鬧了，我不收你住院了，放你出去好吧。”
家屬一聽，不敢置信地看着王醫生。
“王醫生，不行啊，不行啊，這要是出去了，我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王醫生直接給了家屬一個嚴厲的眼神制止了他繼續搗亂。
患者聽了王醫生的話，稍微冷靜了一些。
“真的嗎，你不要騙我，現在就要放我出去！”
王醫生表現出一副很不耐煩，根本不想收住這個患者的模樣。
“嗯嗯嗯，現在就放你出去，你也得把門讓出來啊！”
患者看王醫生的樣子不像說假的，慢慢着從門口移開了腳步。
這樣一來，他的背後就暴露出來了。
已經有護工悄悄地繞了個大圈到他背後。
護工幾個大步沖上前，一把摟住患者的脖子，從背後放倒了他。
患者還想掙紮，其餘的護士、護工，包括王醫生都撲了上去。
按腿、按手，把他死死和地闆貼合，李懷仁也很有眼力見的上去按住了一邊的膝關節。
家屬也跑了上來，急得直拍大腿，但是也沒有阻止工作人員。
“哎喲，叫你聽話你不聽話，看看，看看搞成什麽樣子…”
1！
2！
3！
五六個大漢把患者擡進了重症病區，小夥子盡情的收縮、舒展着自己的核心肌群想要掙脫。
但也隻像上了鈎被提出水面的魚，掙紮的再兇也沒用了。
昨晚補覺睡得早，現在補上。
感謝緣起緣滅緣自緣、一豬寶乖乖、隻因你太美oh、qingwawz、清風流明月、書友20180623183610034的月票，以及各位的推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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