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
李懷仁和周曦面面相觑
李懷仁家裏雖然是農村的，但是自從去縣城上中學，一直到現在大學畢業，看過活雞的次數加起來不超過10次。
印象裏，雞小時候都是毛茸茸，一手抓一隻，老可愛了。
長大後，也是每每等自己回家，就被奶奶炖了吃到肚裏。
雞還能啄人嗎？
能被雞啄到的大小也算個人才了。被啄了，還不幸得了破傷風，那是真的倒黴！
破傷風梭菌用開水也煮不死，平時存在人和動物的腸道裏，拉出來就在土裏。
雞最喜歡在地上扒拉找食，雞喙尖銳，啄一下就把病菌留在傷口裏。
家屬對于老婆被雞啄了，一臉很理所當然的表情，仿佛不被雞啄的人生不完整，倒是醫生少見多怪了。
“當時沒帶她去醫院看嗎？”
李懷仁隻是順口一問，家屬反倒提高幾個聲調。
“被雞啄了有什麽好看的，就是被狗咬了，磨點我們家傳的老虎牙粉腌着，比醫院那幾百塊的針好多咧。”
得，話不投機三句多，既然已經找到了明确的外傷史，加上典型的症狀和體征，破傷風可以确診了。
既然找到了傷口，就要把傷口的情況探查清楚。
李懷仁拿着清創包坐下，仔細看了看，患者的口子都有些結痂了。
可能正是這樣，傷口裏面缺氧，才讓破傷風梭菌把裏頭當培養皿一樣繁殖。
其實破傷風感染的概率不大，戰場上創傷夠多了，環境夠髒，傷口被污染的戰士裏，發生破傷風的隻有10%-20%。
用鑷子夾去痂子，再用雙氧水沖洗，放一根手搓的細棉條引流，有沒有必要切開，就等去了外科再說。
到這個階段，再打破傷風抗毒素，收效很小。4-6個小時打一次青黴素，80-100萬個單位，可以抑制破傷風梭菌。
住院的時候，避光、隔音，避免刺激，抽筋就鎮靜，給高營養支持身體消耗，主要就是對症支持治療。
很快病的有些冤枉的患者就被送去外科住院了，西醫治病，診斷明确了就簡單了。
有的治就吃藥打針，再不行就切了，沒得治也是吃藥打針，等着日子到來。
走的時候，家屬還嘟嘟囔囔。
說回去一定要把家裏的雞宰了炖湯喝，換成養鴨，鴨的嘴巴扁，啄不了人。
“成功急診識别救治破傷風（危重）患者一例（參與度 60%），積分+60。”
等李懷仁他們再次回到診室坐診的時候，一個中年婦女帶着女兒走了進來。
婦女急的嘴上都冒了泡，女兒面容消瘦，無精打采的。
“醫生，我女兒好幾個月沒好好吃飯了，這兩天更是一點吃的都沒進肚子，哎，急死我了！”
李懷仁剛想點開新建病曆的手，又停下了，怎麽什麽都來急診看了。
“你這個應該去消化内科看，這裏是急診。”
“哎喲，我女兒這個還不急嗎，好幾天沒吃飯了，快要餓死了，醫生你就發發善心，先給看看吧。”
婦女半裝可憐半無賴似的哀求。
真是拿她沒辦法，李懷仁看看周曦。
周曦明顯也沒有招數應對，表現的太強硬容易被投訴。
“你女兒這樣有多久了？”
“大概是3個月前，她慢慢就胃口變得很差，以前愛吃的都不肯吃了。”
看着女孩兒不到20歲，小小年紀，正是活潑好動，吃不夠睡不夠的時候，怎麽會好端端不吃飯了。
“那她以前有胃病嗎？”
“沒有啊，也去檢查了，胃鏡做了沒問題，促進腸胃的藥也吃了，都沒什麽效果。”
那就更奇怪了，李懷仁本來還想開些檢查去做，現在也沒必要了。
“那除了吃不下飯呢，還有别的不舒服嗎。”
“這…更不願意動彈了，也不願意說話了，蔫蔫的。”
“應該是沒吃東西的原因吧？”
李懷仁聽的呼吸一窒，真就什麽都可以用沒吃東西來解釋了。
“我想，不吃東西和伱說的其他症狀應該都是某種疾病的表現，而不是因果關系。”
李懷仁一邊說着，一邊在病曆的主訴上敲下一句“少語少動、少食等3個月。”。
轉診-心理門診！
“我把号給你轉到心理科了，就在四樓，你女兒這個情況應該是他們看。”
誰知道，李懷仁這句話把這個家屬惹毛了，眼睛都睜的大了3分，露出很多的眼白，顯得無比尖酸刻薄。
“你什麽意思！”
“你說我女兒是精神病啊？！”
“你看都不沒看，就胡亂污蔑人，你叫什麽名字，我要去你們院長那投訴你！”
女人尖利的聲音，在診室内回蕩。
李懷仁收獲了他人生中第一次醫療糾紛。
林虹氣不過在一旁幫腔，還是周曦和鄧玄連忙把他倆“趕出”診室，對家屬一頓安撫，又是賠禮又是道歉的。
好不容易才把家屬罵罵咧咧的送走。
“你們二醫院就這水平嗎，醫生自己看不好病，動不動就說好好的一個人是精神病，以後誰還敢來你們醫院看病啊！”
患者全程被她拽着走，就像一具提線木偶。
回到診室，李懷仁倒是沒有很大的情緒波動，林虹還氣鼓鼓地，像隻小河豚。
“怎麽，人都走了，還生啥氣啊？”
“老師，你們怎麽還給她道歉啊，明明是她做的不對，師兄讓他去心理門診有錯嗎，大家都看得出來她女兒精神狀态不對啊！”
周曦笑一笑，也不解釋。
“那你覺得她女兒爲什麽精神狀态不對？”
“這還能有什麽，肯定是被她媽那個樣子逼的呗，我要是有個這樣的媽，還不如死了算了！”
林虹一臉嫌棄，恨不得把唾沫吐在剛剛那個家屬的臉上。
周曦越看越覺得林虹像年輕時候的自己，那麽地單純可愛，接過她的話頭。
“是啊，她連自己的親女兒都能做到這份上，咱們要是和她計較，可能也會被她氣死去。”
“這…”
仿佛是腦補了一場和家屬對吵，然後被她足夠瘋癫的狀态打敗的場景，林虹心裏的不忿慢慢消了下去。
不得不承認，周曦的做法是最省心的，雖然給她賠禮道歉好像委屈了自己，但總比挨投訴要好。
要是和她吵起來，更加激怒她做出更過分的事也很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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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