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四散開來，有趣的一幕發生了。
考心肺複蘇的門口排起了長龍，其他站點也都有幾個人候考。
隻有心肺、前側胸查體的門口沒人，抽到了的考生都不願意去。
除了心肺複蘇比較簡單，還因爲前側胸查體的考官是腫瘤科謝主任。
說起這位謝主任，二醫院的規培生們都有些聞風喪膽。
他瘦高個子，微微駝背，面上無須，地中海還剃了個寸頭。一雙眼睛喜歡低頭上翻着看人。
平時不苟言笑，監考的時候，拿着嚴肅的架子，更吓人了！
胡靈不能坐看謝主任這裏沒人去考試，那太沒面子了。
而且抽到了紙條也終究是要考的，磨磨蹭蹭，耽誤下班。
“抽到前側胸查體的分一些到這邊來，都擠在心肺複蘇幹什麽！”
哪怕胡靈招呼了，除了個别老實的磨蹭着過來，其他的擠在一堆，假裝叫的不是自己。
胡靈早料到會是這種場面，年年都是這樣，不要說學生們怕，自己也不想這麽麻煩。
可是謝主任在醫院的一打子主任裏都算有威望的，連地區的醫師資格考試都要請他去做開考官。
所以醫院裏大大小小的考核、競賽，考官席上總少不了他。
“你…你…還有齊占慶，我記得你們都是抽的前側胸，都擠在那邊幹嘛，馬主任這裏不用排隊，趕快過來！”
胡靈剛剛在他們抽條子的時候就暗暗記下了大部分抽到前側胸的考生。
這不，立馬就派上用場了。
被點到名字的幾個考生也沒辦法了，互相推搡着到了考室門口。
到了門口被謝主任看到了就更沒得選了，隻見他大手一指，站在最前面的齊占慶就被翻了牌子。
“自己過來寫個名字。”
謝主任把評分表往前一推說道。
“謝主任，那我開始啦？”齊占慶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用和我說，伱做你的。”謝主任頭也不擡，把筆尖頓在評分表上，仿佛随時準備扣分。
齊占慶吃了個軟釘子，尴尬的開始做查體。
心肺前側胸查體，顧名思義就是對這三個部位進行一番視、觸、叩、聽。
齊占慶講完了那套“患者您好，我是齊醫生…”的開場白，便開始正式開始查體。
先前謝主任這邊沒人的時候，大家都躲得遠遠的，現在有人開考，那些沒抽到這裏的考生圍上來看熱鬧。
看謝主任怼人可是年度大戲。
果然，這就來了！
“笃笃！”
謝主任食指并着中指，用骨節在桌子上敲着。
“現在你在做什麽？”
“嗯？”
剛做了沒幾步的齊占慶突然被打斷，神經頓時就緊繃了。
他是23級規培，輪了好幾個科室，一直都聽師兄師姐說起謝主任的恐怖，其中最經典的就是這一聲敲桌子。
謝主任桌上敲一敲，規培生的心肝震三震。
“我在看心尖搏動。”
謝主任不置可否，繼續發問。
“心尖搏動怎麽看？”
齊占慶太緊張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謝主任什麽意思。
“用…用眼睛看？”
“是蹲下，視線切于胸壁平面來看。是看心尖搏動帶動了體表，你不這樣看哪裏能看得到。”
原來齊占慶剛剛嘴裏說着看心尖搏動但是卻沒有蹲下去看。
他也不是不知道要蹲下來看，複習的時候這都是要點。
隻是很多考官對這種考核形式的查體，隻要你講了就當你做了，也不扣分，他習慣了。
可是碰上謝主任，這就是錯處！
從這開始齊占慶的心就亂了，接下來是越錯越多。
謝主任的質問和他慌亂的回答在考室裏此起彼伏。
“心髒濁音界多少？”
心髒濁音界正常數值有好幾個要記，醫學生們各有各的記憶口訣。
齊占慶記得就是左側2.4.6.8，右側2.3.4，這都是距身體正中線的距離，他說繞口令似的脫口而出。
“左側第二肋間2cm，第三肋間4cm…”
“你口訣記得溜，你看看你在模特身上畫的連半個巴掌大都沒有，難道你模拟的是個小孩子？”
齊占慶連忙用手去擦自己做的标記點。
記号筆的塗料哪是那麽容易擦的，他擦了一手的黑，模特也弄得像是小孩塗鴉一樣。
…
齊占慶在裏面受苦，外面看戲的其他規培生們可樂呵了。
“哈哈哈，太有意思了，看他緊張的樣子，逗得我頓時就不緊張了。”
這是心大的。
“啧啧，謝主任果然名不虛傳，不愧是淩駕于四大名捕之上的男人。”
這是消息靈通的。
二醫院的規培生戲稱幾個監考嚴格的醫生是四大名捕，而謝主任是已經超脫這個排列了。
“還好我沒抽到謝主任，太吓人了！”
“我靠，快别說了，老齊要考完了，馬上就輪到咱們了！”
這是走背時抽到前側胸查體的。
“你67分，離80及格差得遠了，回頭補考吧。”
齊占慶考完，謝主任直接了當的宣布的他考核結果。
“謝謝主任…”
哪怕心裏再苦，嘴上還是得恭恭敬敬。
後面連着幾個考生進去，類似的好戲不停上演。
做的最好的也才得了83分，堪堪及格，出來還樂地蹦了起來。
能在謝主任手上走一遭還不用補考，出去了也是一件可以炫耀的事。
李懷仁那邊已經考完了另外四個站。
心肺複蘇的考官理所應當是急診科嚴主任，本來就欣賞李懷仁。
在他漂亮地做完之後，更是直言如果這是個真人肯定會被救活。
監考氣管插管的是ICU的陳主任，李懷仁一手行雲流水的操作，看的他連連點頭。
直接給了98的高分，扣2分是怕他驕傲。
神經内科的劉主任在李懷仁做腰穿的時候，就每個要點不停提問。
見難不住他，最後跑題問到神經梅毒、HIV腦病上去診斷治療，李懷仁仍然對答如流。
至于換藥拆線，實習的時候不知道幹了多少，已經完全是個熟練工了。
“下一…”
不等謝主任喊完，隻剩最後一站的李懷仁主動走了進來。
刷刷填完名字就開始查體，照例是那套開場白，但是說的流暢，手上開始做的也一點不拖泥帶水。
謝主任雖然低着頭，其實一直翻着眼睛看着李懷仁的操作。
這個規培生倒有點意思…
他微微擡頭，不知道是重視還是想看得更仔細挑挑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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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