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毒辣太陽烤着晴空。
醫院的空調外機發出精疲力盡的嘶吼，急診的茶水間裏也沒多少涼意。
女生在夏天本來就比男生更容易受熱。
除了原本的衣服，裏面還得穿内衣。
長發在這個時候顯得尤其累贅，放下去捂脖子，紮起來悶腦袋。
其他行業還能穿熱褲、短裙、背心，醫生除了本身的衣服還要套一件白大褂。
夏季工作服，男款白大褂就像一件短袖襯衫，下擺隻到腰，穿起來還算涼爽。
女款的袖子是短了，下擺仍然垂到小腿，熱氣根本散不出去。
林虹邊吃邊用手給自己扇風。
“這天氣可真熱啊，吃個飯全身都濕了。”
李懷仁看着她快餐盒裏紅通通一片，辣子雞、血鴨、紅椒鱿魚絲，全是下飯的菜。
“吃這麽辣，你不熱誰熱。”
“可是，真的很好吃啊。”
“理解，無辣不歡嘛，上午那個有“痔”青年也是這麽說的。”
李懷仁埋頭吃飯，嘴裏冒出一句殺傷力十足的話。
“師兄你太壞了，吃飯的時候說這個。”
林虹停下筷子一臉嗔怪。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李懷仁趕緊轉移話題。
“對了，女生初潮的時候，自己都不知道嗎？”
“還是今天這個女孩比較迷糊？”
李懷仁上午就有些想不通，怎麽會有女生對這些一竅不通，學校都有衛生課的吧。
“今天這個女生也不算是特例，因爲各種原因，女孩子性教育不到位的情況也不少。”
周曦明顯是過來人，在她小時候，家長老師更加保守，身邊的同齡人有不少都和今天這個女生一樣。
“是呢，我有好幾個同學第一次來例假都是在上課的時候。”
“有些女生自己沒發現，血印在凳子上，被男同學當成新聞大肆宣揚，太羞恥了！”
好吧，李懷仁大概能夠理解了，男生也有一些獨屬于青春的懵懂事迹。
“抓緊吃飯，待會兒不一定有什麽事呢。等你找了女朋友，問她去。”
周曦雖然比兩人大不了太多，但從年代來看，80的尾巴和 90的開頭給人的感覺就差了一輩似的。
李懷仁和林虹又是名義上的學生，和他們一起讨論男女私密話題，總感覺怪怪的。
…
吃過午飯，大家都沒什麽精神，吃飽了就容易飯困，窗外樹上的知了在正午時分也沒力氣再叫。
“醫生，醫生，救命啊！”
來活兒了～
不過大家都沒動屁股，今天不用負責留觀室，讨厭的程勇應該在值班。
周曦用輕松的語氣招呼林虹。
“走吧，咱們去眯會兒～”
别人忙碌，自己卻能偷閑，無疑是一件讓人心情愉悅的事。
“程醫生？程醫生伱人呢？”
值班的林琳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快速看了一圈。
“周醫生，程醫生不在這裏嗎？”
“沒瞧見啊。”
周曦心裏有種不詳的預感，自己這個午覺怕是睡不成了。
“啊？”
“那怎麽辦呀，外面來了一對中暑的父子，看情況很不好，那個爸爸已經昏迷了！”
“你給程醫生打電話了嗎？”
“打了，沒人接！”
“診室，值班室都找了，沒看見人！”
該死的程勇，擅離職守！
上午還在主任那進讒言、上眼藥，非得讓他停職不可！
不過這都是後話，現在緊要的是處理病人。
主班不在，門診中午也不在，隻有自己這個機動班在，病人出了事，自己一樣跑不脫。
“病人在哪？”
“在搶救室！”
周曦的白大褂沒脫，直接就往搶救室去。
李懷仁甩起白大褂，迅速扣上扣子，也趕緊跟上。
以後不下班就不脫工作服了，自己還是吃了沒經驗的虧。
林虹是最慢的，一路小跑跟上，實習生就像是臨床上的“戰地記者”，但經常是看都趕不上熱乎的。
…
烏拉拉 4、5個莊稼漢子圍在搶救室，一個兩頰被曬的黑紅的女人趴在病床邊上痛哭。
兩張床上一個是她的丈夫，一個是她的兒子。
兩人都挂着吊瓶、吸着氧，雖然醫生不在，沒人指揮，護士也盡職做着力所能及的事。
家裏的頂梁柱和未來的寄托一下子全塌了，對于這個農村婦女來說，天塌了也不過如此。
“護士，這裏兩條人命等着救呢，醫生怎麽還沒來！”
“我們的工作人員已經去找了，應該很快就來了…”
醫生不在，護士的底氣也不足，說話的時候眼神有些躲閃。
程勇中午和她們打了個招呼，說是去外面的快餐店吃飯。
雖然這不合規矩，但是想着離醫院也沒多遠，大中午這麽熱，估摸着也沒什麽病人會來。
再說了醫生要幹啥，招呼一聲都算給面子了，自己一個護士哪裏管得了。
病人躺在床上岌岌可危，家屬急得團團轉，護士們也不敢多說，場面一度焦灼。
“病人什麽情況！”
周曦和李懷仁同時走了進來。
看到終于有醫生模樣的人來了，其中一個男家屬瞬間就沖了過來。
“你們還算是一個醫生嗎？！”
“病人命都要沒了，你們找不見人，我要去公安局告你們！”
這個家屬，神情激動，一邊咆哮，食指快要戳到周曦的腦門上。
周曦微微後仰身子，腦袋卻不爲所動，眼睛直視他。
幹急診的，被指着鼻子罵都不算新鮮事了。
周曦顯然有自己的一套應對策略，面對怒氣沖沖的大漢，冷靜的可怕。
“你在這裏指着我罵沒關系，你的家人還等着我去救，自己掂量掂量。”
“老四，你又犯渾，别礙着醫生做事，大哥和小輝的命重要！”
一個明顯要年長些的漢子走上來，扯過他口中的老四站到一邊。
低聲喝了幾句，算是暫時按住了他的怒氣。
李懷仁注意到站着的這 4個男人，外貌和躺在床上的“大哥”都有些相似，應該是手足兄弟。
壓力山大啊！
醫生來遲就已經有些理虧，這要是病人還沒治好，看剛剛那個明顯年輕一些的沖脾氣老四，挨幾下拳頭都很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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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