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湖都幹了,還不知道洛洲情況怎麽樣。”聽說食物還充足,齊思行放心地又幹了半碗涼拌面條。
半夜,外面起風了。
呼嘯的狂風從破爛的建築縫隙中穿過,發出陣陣鬼哭般的嚎叫,粗粝的沙石混在風裏,在裸/露的建築上摩擦而過。
幽深的電梯井底部,幹涸的血液和黃綠色的腐液充斥着整個空間,窸窸窣窣的聲音被厚重的牆體掩蓋。
聽見外面的風聲,宋今禾趴在枕頭上睜開眼睛,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色,好像是沙塵暴,不知道會持續多久。
确認房間内外沒出什麽問題,她閉了閉眼睛,翻個身繼續睡。
身體太累了,在這種恐怖的嗚咽聲和風拍打門窗的撞擊聲裏,加上燥熱的環境,她都能熟睡。
而此時,另一端在野外紮營的車隊就沒有這麽幸運了。
折疊桌椅連同上面的太陽能光源一起摔到地上,守夜的人剛站起來,身體還沒站穩,椅子也倒了。
有些較輕的汽車都在搖晃。
“發生什麽事了?外面那是什麽聲音?!”
驚恐的詢問聲響起,大家紛紛拿出光源起來查看。
現在晚上的溫度也在40度左右,能像張怡他們一樣關着窗戶開空調的人不多,大家都是開着窗戶透氣睡覺。
起初有風吹過時,還覺得舒服,沒過兩分鍾,拖長的風聲在四面八方響起,幹燥的沙塵灌進車裏,從臉頰飛過時,刮得人生疼。
孩子細小的哭聲被風聲覆蓋,眼前的黑暗仿佛看不到盡頭。
“都别慌!”
守夜的人拿着提燈在營地裏穿梭觀察情況,大聲安撫,
“是沙塵暴,快把東西收好,别亂走!這種天氣一般是喪屍沒法行動。”
風越來越大,綁在車頂的物資很快就有松動的迹象,沙石落在縫隙中,厚重的防水布在風裏獵獵作響。
剛下車的人就被風沙糊了眼睛,刺痛的感覺連睜開眼睛都艱難,手上那點微弱的光亮在黃沙中更沒什麽用。
“都出來固定好車子、物資!”
蘇瀾那邊的人翻出舊防風眼鏡,紗巾戴上,沒有防風鏡的臨時用塑料瓶和繩子做了個綁頭上,看起來有點滑稽,但總比直接暴露在風沙裏好。
所有能幹活的人都出來了,拿着繩子等物品急急忙忙固定車頂上的東西。
剛才就有人的物資被風刮走了,想去撿眨眼的功夫物資都不知道被吹到哪去了,這會正坐在地上哭。
物資是他們的身家性命,也是到達洛洲的希望,昨天還有人因爲缺水而暈倒、死亡,本來就在節衣縮食,在損失物資誰都承受不起。
這麽大的風,即使沒有喪屍,站在外面都危險,可想而知難度有多大,有些汽車的保險杠都在顫動。
根本看不清楚,所有的事情隻能在模糊的視線中進行。
有人摔到地上,懷裏揣着的水滾了出去。
“不!不行!”他極力伸出手想把水瓶拿回來,可那種礦泉水瓶風一吹就順着滾走了。
孟玉瑤坐在車裏,偏頭看了一眼熊慶走向黑暗的背影,紅唇上揚,天亮後就沒有這個人了。
相比起其他人的兵荒馬亂,在房車裏的張怡和戴傑就要安穩得多。
沙石打在門上,窗戶上的聲音響個不停,他們的物資都在車裏,房車噸位大,比較穩,不用他們下去做什麽。
“提前幹燥,地面沙塵多,這會風一吹能見度估計連五十米都沒有,幸好營地位置好,要在半路上突然遇到這麽大的風,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停靠更危險。”
戴傑剛拿出一瓶水喝着,門外就想起砰砰的敲門聲。
“開開門,外面風太大了,讓我們進房車避避好嗎?”女人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我們這邊還有孩子,風一停我們就走,開開門啊!”
張怡和戴傑對視一眼,沒有動作也沒有吱聲。
“求求你們了之前我們也沒有麻煩過你們,現在是真的沒有辦法,幫幫忙,我們保證老老實實坐着,絕對不亂走動,大家一起走了一路,再怎麽樣也有點情分。”
拍門聲越來越大和風聲交織在一起,更顯得凄厲。
“不可以,抱歉。”張怡深吸一口氣,大聲回道。
要是換了以前,她也許會同意,然後自己看着對方。
可現在,情況不一樣,在末世經曆得多了,也就更加謹慎,尤其是對方隻是陌生人。
他們隊伍的主力不在,就更要強硬點,不然會有麻煩。
請神容易送神難,有一就有二。
“還有兩個多小時天就亮了,兩個小時都不行,你們怎麽這樣。”
女人說着更用力敲擊車門,恨不得砸出個洞來,讓他們躲在裏面不開門,房車壞了最好,看他們後面怎麽辦!
“我去露台看着,萬一有人想趁亂對房車動手腳,也能看得見。”戴傑把武器别到腰間,戴上護目鏡,兩三步走上樓。
張怡舉起宋今禾給她做的同款棒球棍,站到門後,掀開玻璃後的鋼闆和簾子。
“說了不行就不行,你們再敲下去,我就不客氣了!”
張怡平時看起來溫溫柔柔,身上沒什麽殺氣,隔着門說出來的話,落在别人眼裏沒有震懾力。
女人雙手撐着車門,仍舊不死心,“邱菱說你人好,你幫幫我們吧!姐求你了,我們那車實在不行,剛才把行李從車頂搬進去,車窗又卡在一半上不去,要不是這樣,我也不會過來。”
說着一雙眼睛就在往房車裏面看,多好的條件,這麽寬敞,難怪總是拉着簾子防賊似的。
他們現在就兩個人,讓他們避避又怎麽了,都說了不會亂走亂碰,舉手之勞而已。
張怡把門拉開一半,女人見狀就要把門擠開,可不管她怎麽用力,手都紅了門還是紋絲不動,心裏抱怨,她力氣也太大了。
下一秒,女人瞪大眼睛,看着張怡揮出的棒球棍停在自己臉旁邊。
球棍上鋒利的鐵絲能輕而易舉劃破她的皮膚,她下意識退了一步。
張怡放下手,砰的關上車門。
狂風沒停,空氣裏沙塵太大,顧着物資沒來得及護住口鼻的人呼吸開始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