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噜…………”
周樞擡起燈籠照明。
搖曳燭光下，終于看清書房趴着的東西。
一頭老虎，斑斓皮毛如錦緞般光滑，龐大的軀體快要将書房空地填滿，虎爪正握着一本書，似乎剛讀完書的模樣。
文宗心印加持之下，這頭老虎沒有山林猛獸的兇殘。
反而像一個充滿威嚴的讀書人，就像學堂的夫子一般。
燭光也映照出一名十一二歲的男孩，并沒有被老虎吓倒，反而面露驚喜：“是你，山君！”
這戶人家的小孩，就是半年前老虎帶出葉兒山的小孩。
見老虎沒有吃掉自己，沒有慌亂的逃竄，還敢跟在老虎身後走出山林，膽魄非常人能及。
陳景用爪子将經書舉起來，口吐人言道：“娃娃，你知不知道這本《小感應經》是怎麽來的？”
說話了！老虎竟然說話了！
周樞手中燈籠脫手落地，瞠目結舌道：“山君你——伱會說話？你是傳說中的妖怪，不，山神使？”
陳景将一根虎爪放在嘴邊，小聲道：“噓！要是你把别人給引來，他們可沒有你的膽量，我就隻能跑了！”
不需要一頭會說話的老虎，老虎本身就夠吓人了！
周樞聽到山君誇自己，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弧度，将燈籠撿起來悠悠道：“我阿爹阿娘從小就誇我膽子大，五歲就敢一個人睡，然後他們就給我生了個妹妹。”
竟然知道一個睡覺和多了妹妹兩者存在因果關系，快趕上現實世界的小孩早熟了！
陳景作爲一頭虎，就不準備逗小孩玩，現實世界逗老虎降臨成一頭虎，下一次降臨成小孩多尴尬，再次問道：“那你知道這本《小感應經》是怎麽來的嗎？”
周樞頓了頓說道：“一年前，有個老道士來我家借宿，說我有修仙資質，要收我爲徒，帶我前往什麽修人觀修行，不過我父親沒有同意，老道士就把這本經書留下。”
“說是給道門普通弟子，與有部分幕玄香客的經書，對讀書也有幫助，算是借宿的酬謝，不過放在書架上一直沒有看過。”
修人觀！
陳景在大業志書上沒有看到任何修仙宗門的名字。
四百年前仙宗選擇接受供養隐世，不說完全銷聲匿迹，至少在這類暢銷的正統史書上，不會給他們做免費宣傳，不抹掉他們的功業，已經算是極大的讓步。
陳景想到給老虎治傷的老道，也是在一年前出現，繼續問道：“是不是一個體型枯瘦，頭發黝黑，還随身帶着一個藥葫蘆的老道？”
周樞連忙點頭：“沒錯，道号還特别奇怪，叫什麽心不修，山君你也見過他，他是不是也想收你爲徒？”
收徒，估計老道沒有看上，所以隻單純治傷，不然以老道的力氣扛頭老虎也不難。
當時的老虎根本不通人性，完全就是一頭遵循本能的野獸，估計當坐騎都嫌不聰明。
陳景選擇略過這個話題，繼續問道：“心不修有沒有跟你說，修人觀在什麽地方？”
周樞皺了皺眉頭，開口道：“我阿爹最初用我尚年幼，不宜離家太遠做推脫，老道說過修人觀離得不遠，就在藥王城西面三十裏的紫金山上，每年都能回來一趟。”
藥王城——紫金山——修人觀。
陳景默默記下地名，這是第一個修仙宗門的消息，準備即日離開葉兒山去尋仙。
再次問道：“那你知不知道藥王城在哪個方向？”
周樞這一次卻是搖頭：“不知道，隻知道是在南邊，不過我阿爹肯定知道，我去叫醒他，讓他也能和山君聊一聊？”
深更半夜，被好大兒請去和老虎聊天，鬼知道會不會被直接吓死，陳景擺了擺爪子：“倒也不必如此孝順，我路上問其他人就好。”
周樞開口道：“山君是想去紫金山尋仙？我阿爹說讀書也一樣有前途，可惜山君也考不了功名，等我考取功名就去紫金山找你耍。”
陳景起身準備離開，指了指《小感應經》告誡道：“這本經書确實能幫助讀書，雖然作用不大，但每日多背兩句書，就有多餘的時間鑽研學問，隻需超出你同齡人一點，就會讓夫子傾注更多心力教導，考試的時候狀态比其他人好，就有以弱勝強的可能，指不定你能夠考個狀元。”
說罷，陳景就走出書房大門，一躍就跳過周家内院。
被吓暈的大黃狗正要轉醒，爲了避免對方吵醒主人被炖，再次催動虎宗狴犴心相：“虎煞！”
等狗子再次暈死過去，才再次躍過院牆，離開明潭村返回山林之中。
起夜的門房剛好見到這一幕，揉了揉眼睛，又狠狠給自己一巴掌，才确定沒有做夢。
“…………”
第二天，一早。
門房到處和人說昨夜看到一隻老虎，彙集來一群好事之人。
但沒有人相信，都當成是一個笑話來聽，一名村民反問道：“這麽大一頭老虎進院，狗子難道能不叫？還不如殺了吃肉。”
“葉兒山村子另外一頭，還能神不知鬼不覺進村？該不是你把夢當真了吧？”
“老虎進村沒有吃人，沒有吃雞鴨豬狗，難道下山就爲了閑逛？”
衆人七嘴八舌，說到門房都懷疑自己做夢的時候。
周樞突然站了出來道：“我知道，山君昨晚是來我家書房看書，我還和山君聊了很久。”
周父聞言，瞬間眉頭緊皺：“誰教你說謊的？一頭老虎怎麽會說話？打你十戒尺長長記性。”
周樞卻一點不怕，肯定道：“父親若是不信可以去書房看看，不少書山君都看過。”
一群人浩浩蕩蕩來到周家書房。
虎爪不如人手方便，拿書的時候不免會戳出爪印。
一名獵人認真打量之後，點了點頭道：“這确是老虎爪印，山君有沒有說話我不知道，但肯定有老虎來過書房。”
去年山君将周樞給送回來，隻是一頭精通人性的老虎，但會讀書那就不一樣。
衆人又懼又奇，一名村裏老人提議道：“我們給山君立尊像，好讓它保佑咱們明潭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