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媽生不出兩種孩子,老二這種搞事情的能力,其實跟于大爲從前有的一拼,都不是消停的主。
不過還好,老二沒有被嬌生慣養,從小是真正吃過苦頭的,長大了也學會了低頭,所以,未來的人生中,其實是非常順遂的。
年輕時,些許的挫折與磨煉,不一定是壞事。
隻是能讓你,更清楚的看到人世間的百态與風景。
接下來的日子裏于大爲又開始了自己的鹹魚生活。
去趟鎮裏又買了幾箱子水果後,回屯子裏分給了老于家年長的幾位,像三瘸子大爺,四大爺,七大爺等等。
在家裏幫着爹媽幹點力所能及的活兒,燒燒火,倒倒灰,沒事的時候,去前院溜溜狗崽子們,加強一下主人的威懾力。
至于像上輩子那樣,去别人家唠嗑,打麻将,打天九等等……于大爲選擇了敬而遠之。
“不着家”這個事兒,是于大爲跟自家媳婦兒矛盾的爆發點,本身也不是什麽好習慣。
上輩子跟着大爺于臣東家串西家,如今想想,其實自家大爺也是考慮到自己,畢竟百家飯吃着香,偶爾還能照顧一下小孩兒,誰家有個蘋果、梨、糖啥的,曾經都是一個家族的,能不給孩子拿點?
自從于大爲長大以後,于臣去别人家溜達的次數也逐漸減少,隻是這些于大爲是沒發現的。
能看得出于臣心思的,大概也隻有他那個從小就鬼精鬼精的二弟(于老蔫)了。
臨近過年之前,還有一件讓河善村樂呵的事兒。
那便是村子裏通電了,家家戶戶都有一個白熾燈泡子,有些人家稍微富裕的,會去供銷社買個燈管和燈座,有些人家則權當電燈泡是個裝飾。
其實于家屯算通電比較晚的,不僅僅是于家屯整個黑省稍微偏遠的城鎮,通電都延後了很多。
像另外兩個省,八十年代末期的時候,家家戶戶早都已經用上了電。
隻能說地區跟地區之間差距還是很大的,于大爲記得當年南方也有些地區,是到了一零年左右才通上電,後來一幾年的時候也才有了基站,建了網。
這些都不是于大爲關心的,他在乎的隻有自己這個小家,有了電的當天,于大爲就把老爺子家的燈棍和燈座換上了。
自家的早在通電之前安裝的時候就換了,于大爲看見倉庫裏還剩一些燈棍和燈座,便去了四大爺于槐家,給他家拿了一套。
算是幫老梁還了一點小小人情,四大爺對梁老闆來說那簡直就是再生父母,前兩天他特意帶着老婆孩子,還有一大堆的禮物過來。
老梁主要是害怕四大爺年前年後有太多人來送東西,自己排不上号,便想着早點來送禮物。
四大爺也是豪爽的人,見梁老闆這麽推崇自己,立刻拉着對方進屋,中午也沒讓人離開。
還把于大爲叫了過去陪且,于大川還把他爹平日裏不怎麽喝的好酒,背着他爹拿了出來。
四大爺看見那藥酒被拿出來可是心疼壞了。
衆所周知,于家屯有自己的釀酒作坊,于大酒家的。
隻是四大爺的藥酒卻跟屯子裏的不一樣,是年複一年泡出來的,女人能喝,男人也能喝,但方子上的對應的年份材料不好找,所以是喝一口少一口。
還是衆所周知的一件事,四大爺畢生都緻力于男女之間的那些事兒,所以這個酒也跟那方面帶着點關系。
但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首先是治病,這酒小孩子感冒了,用筷子沾一點放在舌尖上品一會兒,一天早晚兩次,一共三天,晚上再配着熱水,保準幾天後痊愈。
成年人有個頭疼腦熱的亦可以喝,隻不過量就不是一筷頭子了,要二三錢,早晚各一盅,睡覺前同樣多喝熱水,最好是生姜水,緩和幾個晚上,鼻塞,頭痛全都能好。
其實四大爺這酒補的是體寒和腎陰虛方面的,因爲腎陰虛便是陰液不足,腰酸盜汗,畏寒肢冷,這藥酒便是治這個用的。
當然身體調理好了,其他方面的需求自然也就上了,當初四大爺便是想着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但效果屬實不咋地,反正沒治好自己。
這都是研究出那個偏方以前的事兒了。
今天再喝這酒,四大爺于槐也是無限感慨,自己這大半生,雖不如老于家研究醫術醫理的老祖宗們,可終歸在陰陽之上是有些建樹的,也算對得起列祖列宗傳下來的一身本事了。
吃過了飯,梁老闆便準備走了。
臨走時,于大爲給他家小不點五十塊錢紅包,在這個年代絕對算得上大包了。
梁老闆因爲沒看見小阿貴和于大爲家的小沐雨,便拿出了兩個五十遞給了于大爲,讓其幫忙代給。
嘴上還不忘打趣道:“大爲老弟你可真是個人精,用你的五十,換了我的一百,這買賣怎麽想怎麽虧,明年說什麽也得再要一個!”
于大爲對此,隻得表示祝福。
或許梁哥和嫂子努努力,還真能再造出來一個,雖然兩個人年紀大了,但反桌子上四大爺于槐可是說了句“有我在,四十要孩子都不算晚”的話。
估摸着,老梁是真的聽進去了吧。
“唉,祝福吧。”于大爲看着梁老闆開車離開,嘴上念叨了一句,扭頭看向身旁于大川:“川子,打算啥時候找一個?”
“我着什麽急,平日裏出外面看病,啥樣的女人沒見過,不過是紅粉枯骨罷了。”于大川表示對此毫無興趣,早已經脫離了像梁老闆那樣的低級趣味。
“唉,伱出家吧。”于大爲伸手拍拍對方的肩膀,表示救不了,便轉身朝隔壁的于臣大爺家走去。
沒有久待的意思,既然路過便看自家大爺一眼。
前兩天給大爺家不僅送了水果,還有一些個鎮上買的年貨,是于老蔫跟于大爲兩個人一起送的。
大娘自然是開心的,而且年前的這工夫,幾個沒出嫁的姑娘們都回來了,家裏熱鬧的很。
三舅前幾天趕在年前也來過一次,聽大娘說今年他跟二舅要去油城那邊過年,扔下東西便走了。
于大爲想着,多半是年前年後去送禮了。
哪是什麽過年,都是幫别人過年了吧。
或許有一天于大爲自己,也許要逢年過節的時候給“客戶們”拜訪送禮,但陪家人過年是他的底線,他也不會像二舅那般拼命想攀上高峰。
他的人生不需要站在一群人的頂點,養好了車,養好家人,将過去悔恨的一切重走一遍,有機會就往上沖一沖,沒機會就知足常樂。
人生這樣便是十分完美了。
不知不覺間,于大爲的耳邊傳來了若有若無的鞭炮聲,都是屯子裏小孩子們弄的劃炮,還有各色各樣的小鞭(炮),距離三十越近,炮仗聲就越響越密。
農曆臘月二十九。
屯子裏的人開始去于大智家的小賣店買幾捆黃紙,準備給已故的親人們墳前燒些紙錢。
老于家人的子孫們自然也是要去的,各位叔叔大爺的墳地都在一塊,一些個人就攢到了一起,朝着西邊的方向出了屯子。
今天老媽張雲芹飯做的晚了些,估計是又想二兒子和大姑娘了,這幾天自從收到了姑娘和兒子的信以後,便這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韓靜凡哄了幾次,卻也難改對孩子的思念。
或許當媽的就是這樣,自己生出來的孩子,自己知道疼,不論哪一個離得遠了,都帶着不舍,更何況還有一天便是過年了,本來應該是團圓的日子。
直到于大爲買完黃紙回來,老媽才做好飯,這裏面大部分還是自家媳婦做的。
不過一家人也都沒說什麽,畢竟都能理解,老媽本就是這樣的人。
飯桌上,于大爲提議喝點酒,但卻被老爺子勸阻了,主要是害怕自家老伴兒忍不了,幾杯酒下肚便再也控制不住思念。
于大爲便也沒再提,反而是講起了野外救援的趣事,想着逗老太太開心一下。
吃過了飯,于大爲便帶着紙離開了,同行的自然還有親爹于老蔫,路過西頭兒大爺于臣家的時候,自家這位大爺也才慢悠悠出來。
此時的太陽早已經偏西了,該燒紙的一些個人家都已經從西頭外面回來了。
“你還沒去?”于老蔫站在大哥家的大門口,忍不住好奇詢問。
“沒。”于臣腋下夾着兩捆黃紙,不鹹不淡的開口:“吃完飯我就出去打麻将了,把這事兒給忘了。”
“小智子去後院看見我了就問起上墳的事兒,我這才想起來。”于臣慢悠悠的打開院門,從小門走出來。
于老蔫聞言忍不住給自家大哥翻了個白眼,你可是真長心啊!這年年今天燒紙也能忘!
于大爲也有些無語,果然,他大爺還是他大爺,将無心練就到了極緻。
“你這心态誰也比不了,早點去吧,要是老祖宗們知道你是因爲打麻将,把他們的回程錢給忘了,肯定得批你。”于老蔫在自家大哥面前也不敢說的太過分,當年自己幫襯着大哥家的時候,說了多少次,不也無濟于事麽。
人各有命,強求不得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