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修理廠在鎮子裏,簡直就是拳擊手吊打小學生,從此稱霸小學的節奏。
剛開始于大爲也收到過很多同行的冷嘲熱諷,尤其是把老紀帶回廠子修車的那段時間,很多人知道于大爲年輕卻技術好,也不敢得罪。
但老紀是個新面孔,大家還以爲對方是個半吊子的修理師傅,一些平日裏沒有活兒的師傅就會過來挖苦老紀和于大爲兩句。
挖苦老紀自然是歲數大了,修車這行當也是吃力氣的不知道能不能幹好。
挖苦于大爲的則是眼力不行,找修車的師傅也不說找個年輕一點的,這種上了歲數的人,幹起活來老油了。
可結果是,很多人見到老紀的維修水平以後,再也不敢來凡凡修理廠造次了,甚至一些還打算跟于大爲交流修車心得的都不來了。
無他,根本不是一個層次修車的,人家于大爲請回來的師傅都是業内頂尖的存在,來鎮子裏修車甚至可以叫屈尊。
這些個修農車起家的師傅們,是真不太好意思再過去了。
“這袋子裏怎麽這麽多八十年代的郵票。”于大爲将塑料袋子裏面的郵票倒在炕上的時候,好些個老舊的郵票出現在于大爲面前。
他上輩子雖然對這東西不熟,但上高中那會姑父家是有的,倒不是家裏需要經常寄信,而是老姑父有兩個愛好,其中一個就是集郵。
這東西當年成本很低,幾分錢一個,于大爲隐約記得,老姑父從郵政出第一版郵票的時候他就開始攢着了,後來沒事兒的時候就喜歡買點錯版的郵票。
攢的雖然不多,但老姑父沒事兒的時候就會翻出來看看,反正隻當圖個樂。
“咦?”于大爲開始在炕上一張一張的捋郵票,越是仔細看越是心驚,最後更是瞳孔放大,一臉的不可置信。
整整一袋子,剛開始外面都是花花綠綠的,可越到裏面越紅,而且圖案從剛開始的各種風景、人物、建築物,到最後全都是紅底兒的猴子。
這猴子于大爲是認識的,八十年代發行的第一版猴票,據說後來炒到了天價。
雖然于大爲不清楚每張具體的價格,但他數了一下,手裏這些猴票一共一百六十五張,加上八十年代這些雜七雜八的郵票,少說也得值點錢吧。
于大爲想了想,快速把倒在炕上的郵票重新裝到了塑料口袋裏,然後起身左手擡開北牆的櫃子,将郵票又找了一塊紅色的布包裹了一下,這才放到櫃子下面的衣服底下。
“有空的時候得詢問一下猴票的行情,興許還能賺一筆外快。”于大爲合上櫃子門,嘴角微揚,“就算賺不到外快也無所謂,老姑父這麽喜歡郵票,回頭去呼市就把這些郵票送給他吧,姑父一定會很開心。”
這一刻的于大爲絲毫沒有意識到這些郵票的價值。
也不知道大發面包車的第一任車主,曾經旁敲側擊了鄭三炮很多次有關于郵票的事兒,但都被鄭三炮以沒看到爲由給拒絕了。
鄭三炮也是做夢都沒想到,曾經自己跟财富自由就差了一層生鏽了的鐵皮。
當然大發面包車的第一位車主,也同樣錯估了猴票的價值,不然絕不會隻是問問就算了,如今的猴票價格雖然有所提升,但還不夠瘋狂。
于大爲剛将郵票放進櫃子裏,門口就傳來了掀簾子的聲音。
“老闆,聽說你回來了,這個客戶說認識你,我就尋思把他帶屋裏來暖和暖和。”老紀帶着一個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的男人從門外走進來。
其實在于大爲剛進廠子裏的時候,老紀就看見自家老闆了,隻是同樣也看到了對自己身邊這位客戶不屑的眼神。
雖然離得遠,但好歹他紀有德也是個會察言觀色的,從老闆沒搭理這位,而是轉身默默回了屋子就能看出來,他對眼前這個人絕對談不上喜歡。
但礙于對方在自己身邊總是磨叨着天氣冷,想進屋子暖和暖和,說自己是于大爲的大姐夫之類的。
最終老紀也冷了,這才帶着對方進了屋。
于大爲看了一眼自己這位去年冬天在老丈母娘家的大姐夫,隻是淡淡一笑,還沒等張嘴說話,就聽見對方率先開口。
“哎呀!妹夫兒!真是你在這兒開了個修理廠,厲害呀!”大姐夫伸手朝于大爲胳膊拍了一下,但卻被于大爲輕松躲過去了,隻留下手停留在空中的尴尬。
“姐夫這是沒在糧庫坐班?”于大爲轉身來到入職前,給大姐夫和自己等人倒了幾杯開水。
“坐班?我這身份還需要坐班?伱要說你二哥坐班還差不多,我不需要。”大姐夫坐在炕沿上,露出“我很厲害”的表情。
但身爲過來人的于大爲可是對劉立國的職位清清楚楚,其實就跟小凡的二哥差不多一個職位角色,隻是這位是老油條,平日裏在與不在大家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他那位二舅哥卻不是這樣的,本身還是個半新不熟的人,對糧庫的條條框框還是比較遵守的,再加上本身也是個老實的性子,根本做不出來那種白天翹班的事兒。
“對了,這院子是你買的?這得花不少錢吧?”劉立國終歸是旁敲側擊到了錢的問題上。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做不得假。
這些年他也攢了一些家底兒,因爲有了點錢,他在糧庫裏才可以給大家點小恩小惠,有啥好事兒各位兄弟們也能總想着自己點,也因爲有了這點錢,自己能買輛五六手的212越野車,雖然四處漏風,可開出去依舊倍兒有面!
有錢才是爺,這個道理已經在不知不覺間紮根在了劉立國的心裏。
早在之前他就聽說自己的妹夫于大爲養車了,隻是又聽大舅哥說不是,根本就沒養車,隻是在工程隊裏面打工。
後來又聽說于大爲在鎮子裏開廠子了,這事兒傳的更邪乎,有人說開廠子的老闆是一個叫姚金斧的,于大爲隻是給好哥們打工。
也有人說這個修理廠是于大爲跟好哥們合夥開的,其實是那個會開挖掘機的好哥們幫了他一把。
但劉立國有自己的思考,因爲他路過好幾次修理廠,也清楚的能看到修理廠的牌子“凡凡修理廠”五個大字。
凡凡指的不就是自己的小姨子韓靜凡嘛。
那就說明,這個修理廠哪怕是合夥也是于大爲做主導,或者說是大老闆,不然不會以自己家媳婦的名字命名。
起初他也是好面子的,既然于大爲到了鎮子裏都沒有找過自己,那他自己也不可能熱臉貼上冷屁股不是?
可于大爲就在鎮子裏,關于凡凡修理廠的各種消息也是傳的越來越邪乎,其中一個就是賺錢。
有人看過凡凡修理廠每天的維修車輛次數,大概其一個月至少能賺一萬塊錢!
這個數說出來的時候,劉立國不論如何也坐不住了,一個月一萬!一年就是十萬!就算是有水分算他一年五萬!
這不是妥妥的大款是什麽!
劉立國經過了幾天的思想鬥争,終歸是坐不住了,今天打定了主意開着他這台好幾手的212過來,順便修一下暖風。
“你說這個院子呀?”于大爲坐在小凳子上,旁邊靠着爐子暖和着,“這院子是租的,房東是之前那個開廢品回收站的老闆。”
“你是說老段吧?”劉立國拿起茶缸子喝了口熱水,微微揚起腦袋道:“老段我們熟兒,當年這小子開廢品回收站的時候,我還幫過不少忙呢。平時我們總吃飯,回頭我跟他說一聲,讓他把房租給你降降。”
一旁同樣坐在小闆凳上的老紀聽的是直懵逼!這是哪來的虎臂,上這來裝大尾巴狼了?
本以爲自家老闆的連翹,雖然開的車不咋地,到處都是修修補補的地方,可人應該不會太差吧。
結果,就這?
你要是真認識段老闆的話,不應該早知道他跟于大爲認識?
梁老闆平日裏跟誰都是三句話離不開“大爲小老弟”,這句話可是經過梁老闆證實的。
而且平時沒事兒的時候,段老闆是跟自家老闆總喝酒啊,偶爾還會帶上自己和斧子,他還哪有工夫跟你喝。
這牛逼讓你吹的,沒誰了。
“我跟段大哥也算認識,就不麻煩姐夫了。”于大爲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做停留,也算是給大姐夫面子了,扭頭看向老紀,“姐夫這車咋地了?”
“哦,暖風壞了,小事兒,應該是節溫器的毛病。”老紀想了一下,“之前不是有個212也是暖風不熱麽,大概是一個問題。”
于大爲點點頭:“回頭該修修,該報價報價,大姐夫可是在糧庫上班的人,比咱們這些出苦力的可有錢多了。”
言外之意,别在乎牆上的維修價格表,給我狠狠地要!
于大爲最看不慣這些個裝逼犯了,既然你想裝逼我就讓你裝,必須讓你裝的圓滿,裝的無懈可擊!
他之所以有這個心理,第一可能是真的被惡心到了,第二也許是看見了從前那個讨厭的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