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情況這是?”于大爲看了一眼解放卡車前臉的地方,後視鏡,探照燈,前機蓋這些都沒有發現任何碰撞的地方,完好無損的,應該不是發生交通事故。
“老闆你好,幸會幸會。”男人穿着一件淺藍色的外套,個子不高,說話的時候帶着一股子南方口音,“我這車上有貨要送到齊市,這車半路上就壞了,發動機好像燒機油。”
“原本還想着熬到地方再找修理廠看看,但路上越來越乏力。”矮個子男人歎了口氣,将嘴裏最後一口煙抽完,扔在了地上踩了一腳,“最後找到咱們這兒,這發動機好像徹底報廢了,還好能半路上碰到修車的,算不幸中的萬幸吧。”
“不過這貨得抓緊送過去,那邊急等着簽收呢。”男人補充道。
于大爲聞言先是朝男人點點頭,而後目光轉移到解放卡車後面的加長鬥子上,此時的車鬥子被墨綠色的帆布蓋的嚴嚴實實,也就能從車邊欄杆的縫隙中看到裏面紙殼箱子上一點點的彩紙。
“诶,老闆,您看這車能給我快一點修好嗎?多加一點錢也可以,這天寒地凍的讓兄弟們修車,我也是過意不去的。”男人見于大爲目光朝車鬥子裏看去,急忙朝右邊橫移了一步,将于大爲視線當中的縫隙處擋住,趴趴的鼻子兩旁,勾勒出帶有弧度的笑容。
“我們隻能給你保證盡快修好,配件的話也會盡快給你配齊。但要說保證一兩天給伱修好,這絕對是做不到的,因爲還不清楚你這台車是不是隻單純的發動機有毛病,一會還需要重新看看。”于大爲說完,又深深看了男人一眼笑問道:“你這車鬥子裏裝的都什麽是什麽呀,這麽着急。”
“一些個家居日用品而已,這不是怕下雨下雪的給打濕了麽,這才蓋上了一層帆布。”男人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轉身從駕駛室裏拿出兩罐紅罐子的茶葉,将其遞到了于大爲手裏,眼中帶着谄媚與和善的笑意:“老闆,您多幫幫忙,這兩盒茶權當是給您跟兄弟們一點見面禮。”
于大爲雙手接過茶葉,嘴上說着感謝的話語,心裏則是冒起了無數個問号。
他十分懷疑這車鬥子裏,有什麽不太幹淨的東西。
又或者是一些讓人忌諱的東西。
說白了,對方是不想修車的,可如今是非修不可。
于大爲從剛才那一眼彩色的邊邊能看出來,裏面應該是一個個紙殼箱子摞在了一起。
整個高度,已經超過了卡車車頭的位置,上面要不是用粗繩子捆住,估計早就因爲開車掉地上了。
“不對,有問題,這人明顯是不想讓我探究裏面的東西。”于大爲心裏想着,剛接過來茶葉的手急忙又将茶葉遞回到了對方手上。
在對方茫然的眼神中,于大爲淡淡開口:“東西實在是不敢收,你也瞧見了,我們廠子這裏還有不少車要修,我今天還剛收回來一台面包車,實在是有心無力。我看鎮子還有很多修理的鋪子,不如你去其他幾個地方看看。”
站在一旁的老紀一臉懵逼,不是咱家是有幾台車沒錯,可這也沒有上趕子的買賣往外趕的道理呀。
這司機還不得扭頭把車弄走?
然而讓老紀大跌眼鏡的是,司機非但沒有走,反而對于大爲更加熱情懇求了。
“兄弟,出門在外不容易,幫個忙。”男人估計也是清楚,自己把車弄到别的修理廠,人家要是知道了車裏面裝的是啥,也不太願意給自己修車。
而這位年輕的老闆,之所以選擇拒絕,大概也猜到了鬥子裏裝的是啥,一想到對方很可能不想修自己這台車,自己還得費勁巴力的去别的修理鋪求修理師傅修車,他這個心裏就莫名的焦急與煩躁。
“兄弟,你看這樣行不行。”矮個子的男人伸手将剛才遮擋的口子,掀開了一些,露出裏面一箱箱的煙花爆竹,“我把車停在外頭,車鬥子裏的這些煙花爆竹絕不會在咱們廠子裏出現什麽危險。快要過年了,我這也是想給老婆孩子添件新衣服。”
矮個子的男人在東北幹活的時間也不短了,這些年也算是摸清楚了大部分東北人的性情,總結起來就一句話,吃軟不吃硬。
你要是跟他來硬的,把他惹急眼了,他能從家裏掏出菜刀來,然後順着你家的路直沖到你家裏跟你拼命。
但你要是給他軟言軟語的,就算是對方心情再不好,你們倆之間有天大的矛盾,對方多半也會選擇讓一步。
這也是東北人爲人處世的一種體面。
果然,于大爲就算性子怎麽變,也脫不開自己是東北人的事實。
見對方言辭懇切,有自己暴雷說是煙花爆竹,于大爲眼底裏的拒絕也就沒剛才那般決絕了,隻是他還有幾分猶豫。
對方話都說到這兒了,傻子也能聽明白,這人應該是幹了黑活,沒有任何營運許可就拉了一車爆竹,在這個年代查不到那就沒什麽。
但真要是被查到了,少說也要跟官家費一番口舌。各地方對煙花爆竹燃放如今沒有明确的管控,但對煙花爆竹的營運還是有一定管理措施的。
不然自己随便開個煙花爆竹廠,或者弄個運輸爆竹的活兒,真要是出了事兒,崩死了人,這責任可就不好界定了。
而且于大爲觀察對方的神情,估摸着眼前這個矮個子的男人開的車,或許都不是他自己的。
黑活嘛,要不是不冒風險也就不是黑活了。
“行吧,先把車想辦法弄出去,然後在外面給你拆發動機。”于大爲終歸還是松口了,“不過先說好,不論是發動機還是其他地方出了毛病,這個維修費用要比我們的正常價格高出百分之二十。”
“哦,屋裏有維修價目表,你可以進屋暖和暖和順便看看。”老紀見老闆跟對方談攏了,趕忙帶着身邊這位司機進了屋子裏。
二人沒多久就出來了,看男人揚起的嘴角,應該是對協商的價格很滿意。
之後于大爲也就沒再猶豫,既然人家的時間真的很趕,他也不會因爲對方幹什麽活兒而産生厭煩的情緒,最基本的職業操守他還是有的。
别說煙花爆竹了,就算運的是導彈,今天他于大爲既然答應了,别管院子會不會炸,他都會幫忙把車修好。
很多的修理廠對拉運煙花爆竹的車都比較敏感,主要是害怕一不小心給點着了。
修理廠的地表都是有油泥,以及一些帶着廢氣機油的一些東西,還有平日裏洗配件用的柴油和汽油,柴油或許還好說,但于大爲院子裏的汽油,再碰見煙花爆竹,随便一點火都是十分危險的。
在這個還沒有清洗劑的時代,修理廠清洗配件的方式還很單一,不過就算有了清洗劑,于大爲上輩子修車,也能去用。
這台解放大卡車最後是被院子裏一台小松裝載機,從對方“屁股”後面拽出去的。
裝載機又叫鏟車,這台小松鏟車修好以後就一直放在了院子裏,是個縣城裏養車老闆的,也是個東北大漢。
快過年了,對方的車正愁沒地方放呢,幹脆在凡凡修理廠保養完就先放這兒了。臨走之前還不忘給老紀扔兩條煙,給于大爲跟姚金斧買了很多吃的喝的,這才離開。
說着如果廠子裏沒地方,放在外面的機械租賃市場也行。于大爲對此也毫不在意,他院子不小,多一台車也能放得下。
而且後期,這可都是妥妥的會員保養大客戶,于大爲還是懂點人情世故的,可不能把這樣的肥羊放跑了。
解放卡車放到外面以後,梁老闆又把他的皮卡車開到了院子裏,之前二人也是在不遠處看了一會兒熱鬧。
當時段大海就說這個司機不是啥好鳥,梁老闆還不太信,後面發生的事情也确實讓梁老闆不得不信。
隻能說不論段大海,還是大爲老弟,其能力都在自己之上,老段這個歲數,估摸一輩子很難再有第二春了。
倒是于大爲,或許有天他有了一定的資本以後,就不會甘于鎮子裏做個養車和修理的老闆了吧,到那時或許他會去往更廣闊的舞台。
梁老闆想着想着,忽然覺得有一點傷感,真要到了那時候,他可能會忍不住哭的吧,畢竟相處雖然不久,但友誼是十分深厚的。
“卧槽!老梁!你TM的能不能看着點!開車都能走神兒,你差點撞到老子!”段大海原本正跟于大爲交流解放大卡的事情,結果這老小子好死不死,開車往他倆這邊過來。
要不是二人躲的及時,早就被剛才那一下子撞上了。
“ sorry,sorry!”梁老闆學着老外的語調,講着帶有民族特色口音的外語,“剛才腦子不聽使喚抽了一下,千萬不要見怪哈。”
“你大爺的,要不是我們倆躲得快,你就等着拉我們倆去醫院吧。”段大海翻了個白眼,雖說隻是氣話,但剛才那一瞬間真是有些擔心,自己跟大爲的安全。
“唉,不毛毛躁躁的還能是梁哥麽。”于大爲反倒是習以爲常了,“一會幫我把發動機弄下來,放我那台輪挖旁邊吧。我得先去看看那台老解放去,要不僅僅是發動機問題,估計肯定不能那麽快修好了。”
“老梁你有一會也過來,我看看需要什麽配件,你抓緊幫我在這一兩天配齊。”于大爲沒了從前懶惰的性子,做事不知不覺間雷厲風行了起來。
說話的時候已經拿着一套扳手,邁步走出了院子。
還有一章中午發,腰疼的厲害,得緩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