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劉春娥看見于大爲帶着一個熟悉的人出現的時候,她整個人先是一愣,随後雙眼之内掩飾不住的慌亂。
身旁的田老二也被震驚得不輕,想不明白爲什麽于大爲會跟劉家的這位小舅子在一起。
小劉大夫看了這夫妻二人一眼,也是頗感無奈。
你們倆來的時候屁股沒擦幹淨,被發現了這種龌龊的事兒,可怨不得他。
田家的這對夫妻在看到小劉大夫以後,剛才咄咄逼人的架勢,以及憤怒的話語都瞬間消失不見了,有的隻剩下安靜與沉默。
“媽,我爺爺是怎麽死的。”田豁子蹲在地上,看着自家爺爺因痛苦而離去的表情,他的心猶如跌進了谷底。
“他,他是自己病死的,本來這是我們想告訴你一聲的,但尋思你在面粉廠上班,怕伱忙不過來也就沒有說。”劉春娥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目光還瞥了一眼身邊自家丈夫。
“對,你媽也是挺關心你的,還怕你工作分心。”田老二感受到自家媳婦的目光也快速找補起來。
田豁子此時氣的渾身發抖,他雙拳緊握,目光猶如餓狼一樣死死盯着這對夫妻倆:“我有沒有跟你們說過,你們要是真不願意贍養老人,可以把爺爺給我,我在鎮子裏一樣能把他照顧的很好。”
“可你們做了什麽?!你們做了什麽啊!”田豁子憤怒的朝二人咆哮着,邁步就要幹了這對夫妻倆,“你們竟然把我爺爺給害死了!你們這兩個狼心狗肺的人還有什麽臉活着!”
“豁子!别沖動!”
“是啊,天小子快住手!好歹那也是你父母啊!”
“可千萬别動手!縱使他們不對,也不該是你出面!”
屯子裏一些個老一輩人,眼看田豁子要出手,全都上去阻止,生怕這渾小子做出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
田豁子算是老一輩人挺欣賞的孩子,沒有别的孩子那麽叛逆,從小就十分懂事,平日裏去誰家的話也十分有分寸,長大以後也是任勞任怨去面粉廠還找到了一個相當不錯的差事。
可以說,田豁子比屯子裏大部分同一輩子的孩子都要争氣,隻可惜是這樣一對父母。
從小就對田豁子不管不顧,要是說管,也是借着田豁子的名号,處處騙取田老爺子一輩子辛辛苦苦攢下來的家底。
屯子裏的人也能理解田豁子此時的憤怒,田老爺子算是田豁子最親近的人了。
“豁子,你去旁邊冷靜冷靜,這事兒交給我吧。”于大爲走到田豁子身邊,伸手拍拍對方的肩膀,“你爺爺可不希望,你因爲這樣的兩個人把自己後半輩子都給搭進去。”
田豁子沉默了,雙手也是無力的放下,最終選擇了妥協,點點頭站在了房東的一處角落,哪怕是到現在他都有些無法接受,自己爺爺就這樣子走了。
“你們夫妻倆還有什麽要狡辯的嗎?”于大爲帶着小劉大夫走到了二人面前。
這次夫妻二人像是霜打了茄子一般,大概也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隻不過看着自己的突然回來的大兒子,似乎還有些在乎父母的形象,便又說了幾句冠冕堂皇的話。
可每一句都被于大爲無情的揭穿,再加上小劉大夫在旁從中輔助,夫妻二人很快就把實情一一和盤托出。
最終大家還是按照于老蔫的辦法,将鎮子裏的警官叫了過來,隻不過這次來的都是一些年輕的警官,郝所長估計是成了大忙人,也不再負責手底下的事情了。
田家這對夫婦被帶走了,田豁子帶着爺爺的屍體回到了自己家,準備給爺爺辦喪事。
孩子終歸還是太年輕,到了現在都沒有緩過來,有些個同村的老人看不下去了,主動過去幫忙。
葬禮、下葬也是有規矩的,年輕人不懂的地方很多,這個時候屯子裏的老人們就真真派上了用場。
事情告一段落,小劉大夫也跟着警車走了,于大爲也要開車回廠子裏去幹活了。
離開之前,梁老闆是終于見到了救苦救難的四大爺,一個勁兒的吹捧,雖然沒有用藥,但不影響梁老闆對四大爺的感激之情。
段大海對四大爺的敬佩之情也不遑多讓,無他,隻是經常能聽到于大爲提起,四大爺的醫術有多厲害,多認識一位醫術高明的大夫,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不過二人也都看出來,經過這次事情,于槐一家子都被吓得不輕,也就沒有再過多停留的意思,跟着于大爲的爹,和一些老于家的親戚打過了招呼後,便跟着于大爲的小紅離開了于家屯。
一路上讓于大爲對這件事情感觸最深的,反而是上輩子聽到過的一句話:世界就像一個草台班子,有太多的混亂和不确定性了。
在這個還不是所有人都能吃飽穿暖的年代,還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将自己的道德水準提的很高。
于大爲或許能理解,但于大爲絕不認同。
這對夫妻因爲有殺人的嫌疑,很可能會進去,短短一年的時間,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經送進去幾波了。
時間不長,很快就到了鎮子裏,于大爲先将段大海送回廢品回收站,随後帶着梁老闆來到店裏,準備把修理用的設備全都拿走。
于大爲幫着梁老闆,往他的皮卡車上搬着氣泵,還有電焊機,氧氣乙炔等等。
全都放好以後,又把剩餘的工具,也全都放在了皮卡車的車鬥裏,二人這才開車準備離開,前往凡凡修理廠。
來到廠子裏,姚金斧正跟小阿貴在修一輛翻鬥車,這兩天陸續有遠道慕名而來的司機,非要把車放在這裏修,隻能說人的名樹的影,自從于大爲野外救援的名氣打出去以後,周圍的鎮子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于師傅的修車水平。
這也是爲什麽寒冬臘月,凡凡修理廠每天至少還有三五個老車找到他們的原因。
老紀站在一台小松挖掘機頂上第一個看見的于大爲,随後帶着姚金斧和小阿貴,來到于大爲和兩胖子身邊。
“咱們的設備到了,先把它們從車裏卸下來,然後放到西邊的倉子裏。”于大爲從梁老闆車裏面拿出兩副手套,一副遞給梁老闆,一副自己穿戴上。
梁老闆翻了個白眼,你這小子是真不跟我客氣呀,我這還想着現在回家試試藥呢。
不過,都把設備送過來了,也就不差這點時間了。
隻是梁老闆心裏是這麽想的,但幹活比誰都快,都麻利,辦完了以後,恨不得腿肚子兩旁插上翅膀,直接起飛。
“老闆,這位梁老闆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嗎?感覺一臉的急不可耐,可多虧了你們倆關系好,要不然我很懷疑他會不會直接把設備扔地上,然後拍拍屁股走人。”老紀站在于大爲身邊,從院子裏的大門口朝外面看去。
“是重要的事,可能這事兒如果成了,足以改變他後半生吧。”于大爲咧了咧嘴角淡淡一笑,“都進屋洗洗手吧,也該吃中午飯了,我這裏還有個事兒要跟你們倆說一下。”
随後幾人開始準備午飯,吃飯時候于大爲便将考駕照的事情說了出來,包括對方報出來的價格。
老紀跟斧子都沒有駕照,斧子倒是一貫聽大哥的安排,他其實考不考都無所謂,平日裏開車的次數不多,至于自己買車……姚金斧還是沒那個财力和覺悟。
至于老紀明顯是猶豫了一下,這才點頭同意,主要還是覺得于老闆分析的對,未來随着汽車越來越多,能不能開車這事兒,很可能駕駛證變成唯一的憑證。
而且這個價格也算是實惠的了,完全可以搞一個駕照。
按照于老闆的說法,這個報考駕校的費用,從未來工資裏面扣,分兩個月,第一個月扣五百,第二個月扣六百。
老紀這邊是剛入職,于大爲用這樣的扣法,也能保證大家各自的生活。
報考駕校的事情處理完之後,凡凡修理廠這幾個人的工作再次進入正軌。
于大爲開始調試寶馬格壓路機,老紀負責檢修小松挖掘機,姚金斧跟小阿貴負責維修另外一輛翻鬥車。
寶馬格BW160如今的調試進度差不多到了尾聲,更換的很多全新配件,基本上能夠達到正常的工作标準。
明年北方開工的話,這台壓路機絕對能讓他大賺一筆!
不過于大爲還沒有那麽大的野心,明年,也就是1994年,這台寶馬格BW160隻要能給他先保個本兒就行。
養車這個事情,也不是次次都賺錢的。
于大爲上輩子認識一個養車的哥們,每年年底的都是會去南方轉轉,年後的時候就帶回來一輛勾機,然後開始找自己維修。
等修好了以後,就開始一邊幹活一邊出售,剛開始的幾年還好,可是有一年卻被家雀啄了眼睛。
弄回來的車大件破損的太嚴重,幾乎是修不如換的地步,最後換上了全新的大泵和發動機,再翻新一下賣出去,發現反倒是賠了四萬塊錢。
再加上時間成本和人力成本,那一次這哥們算是妥妥的成爲了大冤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