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大爲也是無了個大語,冬天東北的車本來就愛抛錨,凡凡修理廠野外救援這事兒傳開以後,于大爲是徹底閑不下來了,每天幹的活比廠子裏的老紀和斧子還多。
再加上梁老闆還不斷介紹野外救援的生意,于大爲真是快一個頭兩個大了,好在偶爾老紀忙完了也會跟着于大爲一起幫忙。
小阿貴對野外救援的活适應的很快,有一些個拆拆卸卸的,也都有他的功勞。
不過于大爲跟段大海、梁老闆一起喝酒的時候少不了抱怨,但這事兒也不是沒有好處。
首先凡凡修理廠的名氣算是在周圍徹底打響了,再有冬天野外救援也是真賺錢,于大爲說什麽價對方都認,隻要不離譜到沒邊,人家立馬給錢。
那随時準備“大出血”的表情,也是透露着想要把車修好的決絕,死冷寒天不求其他,破點财能把車修好離開這鬼地方就行。這大概是每一個尋求野外救援之人的心理。
臨近冬至,他大大小小一共救援十七次,抛去各種油錢還有配件的成本,一共賺了五千多塊錢!就連于大爲自己算完賬以後自己都懵逼了半天。
他也不得不感歎這個年代的錢,隻要你肯付出、肯努力、肯吃苦,真是跟撿錢也差不多了。
也再次證明了,不是人改變了時代,而是時代改變了人,是華夏的蓬勃發展造就了無數個百萬千萬,甚至過億的神話。
但危險也是有的,好幾次碰到不長眼的攔他的車,不過好在于大爲野外救援之前,特意回了趟家,把家裏的那把雙管獵槍放到了車裏,不然的話,還真可能栽到這群人身上。
每當有人攔車的時候,他都會讓小阿貴把槍拿出來,然後将槍口放到窗戶外面。
凡是看見于大爲手裏獵槍的,全都自動讓開了一條路,沒誰跟虎臂似的往前上,大家都是來求财的,又不是一心求死的。
這槍簡直比通行證都好用,也因爲有了這把獵槍在,于大爲仿佛才有了野外維修救援的底氣。
夜晚于大爲将一些零碎的錢放在了匣子裏,躺在炕上以後他就在想野外救援的事情。
眼下有幾個難點,第一肯定是車不行,菲亞特本來就很小,帶上那麽沉的工具跑在路上就已經夠費勁的了,更别提再往裏面塞個電焊機,風焊啥的,完全沒可能。
難道要買台車?專門用來救援?
隻是這車本可就大了,先不說夏天野外救援的活計怎麽樣,光說年後自己要忙着養車的事情,誰還有工夫救援?
姚金斧要跟自己一起去開挖掘機了,能留在廠子裏的也就剩下老紀和小阿貴了。
“不行,買車的事情要再好好想想,這個想法先擱淺吧。”于大爲輕聲低喃,用隻有自己的聲音來提醒自己。
如今他手頭上隻有六萬塊錢,加上賺的五千,一共六萬五。
他還要給媳婦兒買金首飾,除此之外明年他還想在老家蓋個房子,廠子這邊有餘錢了也要加蓋兩個闆房,用來室内修車用。
這個是計劃中的,不能舍掉。院子裏本身就是土面,風吹起來的土顆粒落在維修的機器上,安裝以後特别容易出問題,所以最好是能有個幹淨的地方維修。
而且今年就這樣了,明年他有了闆房以後,大家修車也不用在外面凍的機身乍冷。
除此之外,如果按照上輩子的時間線來看,大鳳明年可能就回來了,自己怎麽說也要帶大鳳找個好醫院看看病,嘗試一下能不能把腦子裏的瘤給取出來。
爸媽這些年,心裏雖然擔心,奈何也沒有去大醫院的資本,能去個市醫院看看已經是付出了很多。
綜合來看,于大爲此時缺錢,也缺人。
這幾天他每天吃過了晚飯,就會在院子啓動寶馬格壓路機遛兩圈,随後開始做着各種細微的調試,争取調試到讓它如同原廠剛出來時的狀态。
但這台壓路機也給于大爲出了一個難題,車修好了,肯定是能賺錢的,可司機咋整?
能開單鋼輪壓路機的不少,這種單鋼輪壓路機就算是不會開的也無所謂,于大爲可以很快能教會對方,隻要對方會開大車,他于大爲就能教。
可雙鋼輪壓路機不一樣,它不僅需要成熟的壓路機師傅,還得有能操作雙鋼輪的技術。
至少至少得比他于大爲強吧?
别的不會錯位調節這種入門操作你不能不會吧?
但在蘆河鎮于大爲還真找不到這樣的人才,這也是最近考慮次數最多的問題。
不過自己想不明白,到時候可以開個會,幾個人一起想想辦法。
他上輩子開公司學的一招,将問題抛給大家,然後找一個最優解,這也是上輩子弄公司的時候,攢下來的唯一一點經驗。
其他的事情就先不論,像欠小白三萬塊錢的事兒,明年三舅村村通工程的事兒,這些年後的時候考慮就來得及。
慢慢于大爲也困意上湧,随着旁邊兩個人呼噜聲,也開始帶入了自己的節奏。
睡在炕上最左邊,緊挨着于大爲的是小阿貴,他一直等到第三個人的呼噜聲傳出來,才默默地睜開眼睛,目光凝望着漆黑的屋頂。
不知不覺他已經來到這裏小半個月了,一切都好像做夢一樣。
他再也不用爲能活到什麽時候發愁了,如今師父要求自己身高長到一米七,體重達到一百二十斤以上才能幹重活,所以自己雖然在修車,但重活從來沒做過,都是拆拆裝裝的一些事。
他每天都用卷尺量自己的身高,從來到現在,身高長到了一米四九,比之前長高了三公分,體重長的最快,從之前的62斤,漲到了如今的70斤。
如今他看上去依舊是瘦瘦的,但再沒有從前那種風一吹都頂不住的感覺了。
這一切的美好都是師父将自己帶出來後才有的,所以他經常會做噩夢,夢見師父把他送走了。
自己又回到了曾經那個如同地獄的地方,幾乎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有那麽一會睡熟的時間就會被噩夢吓醒。
所以他開始裝睡,等聽到了屋子裏所有人的打鼾聲,他才會沉沉睡去,這樣他就再也不怕别人在自己睡覺的時候偷偷把自己抱走了。
他就可以一直在這裏,穿的好好的,吃的飽飽的,還可以陪着師父,陪着斧子叔叔,紀叔這樣的好人。
外面開始刮起了大風,聲音刺耳,但它傳不進屋子裏,每當有聲音想要通過窗戶縫鑽進來時,都會被三個不同節奏的呼噜聲鎮壓,趕走。
小阿貴蜷縮着身子,上面蓋着厚厚的被子,睡的很舒服,也很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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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12月22号,冬至。
臨近蘆河鎮的路上,有一行車隊,爲首的是一輛老舊的越野車。
這一行十幾輛車,多數都是翻鬥以及卡車,一到某個岔路口的時候,就會有車轉彎離開,臨走前還不忘朝頭車按一下喇叭。
随着年底龍興鎮碾子山的項目順利完工,三舅也帶着手底下的人回家過年了,今年他特許兄弟們開車回去,一方面是給他們工程隊長長臉,另一方面其實他也想變相的宣傳一下,爲來年招工埋下伏筆。
畢竟不論是卡車還是翻鬥車,院子裏一停,十裏八村的都得知道,這不比滿街張貼小廣告更有說服力?
前頭越野車裏,齊大肚子坐在主駕開着車,三舅坐在副駕,四秃子坐在後面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着。
隻是三舅的性子不愛說話,一路安靜的聽齊大肚子跟四秃子倆互相拌嘴。
“聽說大爲開了個修理廠,就在蘆河鎮老公路下邊?”快到蘆河鎮了,三舅罕見開口說話。
他右手拄在車門框子上,拳頭抵着臉頰,表情十分淡然。
“對!我也聽說了,小于老闆厲害着呢,聽咱們那邊的老鄉講述,小于老闆自從開了這個修理廠,一直是生意不斷,想來是賺了不少錢,嘿嘿。”四秃子坐在車後座上那叫一個羨慕啊。
“就小于老闆那技術,絕對能吃一輩子。”齊大肚子也是羨慕居多,更有對之前種種的感歎。
别看跟小于老闆接觸的時間不長,但很多事情不是時間衡量的,說出來可能連他自己都不信,他在小于老闆身上能看到光。
反正是很向往的一種東西,也是自己沒有的。
“對了,三哥,咱回蘆河鎮下了公路就能看見他的修理廠,你要不要去看看?”齊大肚子征求侯萬山的意見。
“行,這樣也省的再去他們屯子裏。”三舅扭頭看了一眼四秃子,“一會車停下來,讓後面阿虎卸下來兩角子豬肉帶到廠子裏去。”
“沒問題。”四秃子咧嘴一笑,雙手搭在前面座椅邊上,“這幫小子,自從上次跟小于老闆開了修理鋪以後,都嚷嚷着想他了。”
“大爲身上自帶一種凝聚力,隻是不明顯,相處久了可能才會發現。”三舅半眯着眼睛,這種特質或許隻有不斷成長和磨煉,才能漸漸凸顯出來。
【ps:感謝愛喝氣泡水打賞的100起點币,老闆天天開心,老闆天天快樂,所有的好事都加倍!——韓靜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