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大爲開車小紅回到了廠子裏,段大哥仁義,給這幾個家夥還留了點吃的,而且還都是熱乎着呢,也就不需要他們起來做早飯了。
斧子跟老紀很開心,阿貴這幾天随着吃得好,穿的暖,再加上大家都把他當成團寵一樣,幹瘦的身體已經能看出長肉了,臉上也不是那種生無可戀的表情,甚至偶爾還會主動跟老紀和斧子交流。
隻是因爲沒辦法說話,也不會用手語,表達起來比較費勁。
但老紀跟斧子一直沒有看不起小阿貴的意思,這一點就連小阿貴自己也能感受的到。
東北這邊的村子裏,啞巴其實還是挺常見的,不僅是啞巴,有些先天低能的,有些村子裏還有精神有問題的瘋子,還有瞎子,基本上每個村子裏都會有那麽一個兩個的。
倒也不是說城市裏就沒有了,隻是屯子裏,村子裏面大家低頭不見擡頭見,偶爾就能夠看的到。
于大爲還記得,前陣子他們于家屯就來了一對年輕夫妻,老婆似乎是個傻子,隻會癡癡的笑,男人是個啞巴,但應該是懂手語的。
還有他們屯子後趟街,比老爺子生活的那趟街再往後一趟,由五六戶人家組成的一溜,其中有一家跟他大兒子是同一年出生的小孩,生下來哭不出聲,有媒婆說,這孩子生下來就是個啞巴。
誰知道孩子的母親懷孕的時候吃了啥,還是做了啥,反正孩子應該是能聽見,但跟阿貴一樣,說不出話。
于大爲覺得身體殘疾的人,其實也有自己的圈子,在他上輩子常住呼市以後,就很少能碰見這樣的群體裏,包括路上也很少能碰見瞎子,隻能說不在一個圈子而已,每個人都一定按照自己的生活過得很好。
“咱們廠子定的維修設備過幾天應該就能到,等來了以後,老紀你幫忙寫一份使用指南,不需要太詳細,就是簡單的操作就行。”于大爲坐在小闆凳上,将爐鈎子插進爐箅子中間的圓孔裏,勾出一部分後,又用矬子放進去一些煤塊。
“這些東西留下來,等萬一真有學徒工過來,也能簡單理解一下,後期再教的時候,能提升不少效率。”于大爲補充道。
“沒問題,等設備過來了以後我就弄。”老紀一邊吃着饅頭和菜,一邊認真答應。
這個時候的設備是沒有說明書的,最多給你弄個菱形的合格證,不論是進口的還是國産的都差不多。
随着幾人吃完飯,于大爲先是繼續調試壓路機,後面也加入修車的行列裏。
他跟阿貴負責檢修一台小松挖掘機,做檢修的話于大爲之前已經寫了收費标準。
單純的換機油,齒輪油,簡單保養的一檔。
負責檢查配件問題,又拆卸檢查需求的一檔。
最後是涉及到檢查維修的一檔,這裏面會包含配件成本,也就是說來于大爲的凡凡修理廠維修,如果真的是車壞了,隻需要告訴于大爲需要維修哪一部分,配件也會給你弄上,保證正常開車。
當然也有自己帶配件,或者自己買的,這也無所謂,抛去這個的成本就行了。
而所有的配件供應,包括汽車的,如今都是從梁老闆那裏弄的。
老梁知道于大爲是在變相的給自己拉活,也沒有多收錢,隻是自己進貨的成本,加上微博的利潤,當然這個價格梁老闆隻能給到于大爲,至于鎮子上的其他修理鋪,那就是想都别想。
關于檢修的事情,于大爲其實還有個想法。
不是自己的,而是上輩子他兒子想到的,但被他拒絕了。
就是包年檢修的問題,可以簡單理解爲年度會員,隻不過如今市場上還沒有會員這個概念。
如今他想嘗試一下,反正也不吃虧。
等明年的時候,他有了一些工程機械以及汽車的老客戶,就會開始推銷包年活動。
常在這裏檢修的老車,一般都知道經常出現的毛病,所以也能估算出維修的成本,然後報一個全年檢修的價格。
這個價格肯定是要比來這一次檢修要高出不少的,畢竟對方享受的全年檢修服務,但也至于讓對方感覺高到離譜。
這事兒于大爲先記在心裏,等年後的時候他再仔細琢磨琢磨。
“于師傅在嗎?”
便在于大爲胡思亂想之際,大門口跑進來一位老婦人。
她一頭中分短發,腦袋上裹着紅綠相間的圍巾,外面穿着一件灰色的衣服,棉襖棉褲似乎是太大了,從袖口和腳踝處都露出到了衣服褲子外面。
婦人身體有些發福,哪怕是用頭巾包裹住,也能看見對方露出來的一點雙下巴,她胳膊和腿也比較粗,小跑到院子裏來的時候呼哧帶喘的,似乎平日裏不怎麽幹活。
“大媽,我就是。”于大爲放下手裏的開口扳手,轉身從挖掘機的履帶上跳下來,“您找我是什麽事兒啊?”
“我滴媽呀!可不好了!我兒子跟兒媳婦的車壞在什麽道上了。”老婦人想來是着急忘記了具體哪條道,“他給我們家隔壁的小賣部打電話,讓我來這兒找伱,說讓你開車去什麽道兒上,幫他看一下車。”
于大爲:“……”
所以究竟是什麽道兒啊?你不說清楚我怎麽搞?
“這樣大媽,您先給我進屋暖和暖和,我給您倒杯水,您說的詳細點,這樣我也好知道怎麽幫您兒子。”于大爲領着老婦人便進了屋,臨走時瞥了一眼挖掘機上還在拆卸的小阿貴,“阿貴,過來給奶奶倒點熱水。”
幫忙端茶倒水是其次,而是于大爲不想阿貴過于專注修車,過分的專注會勾起他一些不好的回憶和習慣。
三人前後腳進了屋,于大爲安排老婦人坐在炕頭上,阿貴從爐子上的燒水壺裏倒了一缸子的熱水,遞到了老婦人身邊,然後他拿起一旁的小凳子坐在那望向二人。
“您跟我說說,您兒子開的什麽車壞了?怎麽個壞法?”于大爲得細細盤問,車壞的地方不同,需要帶的工具也會有一些細微的變化。
“我兒子開的是卡車,哦,是個老卡車!但具體是啥牌子的我還真記不住了。”老婦人努力回想,卻還是沒有一絲印象,“至于車壞哪了,他電話裏沒有說,他說地方就離咱們這兒不遠,在什麽國道……301,好像是301!”
“301麽……”于大爲眉頭再次緊皺。
這老太太給的信息也太少了,萬一是什麽發動機,變速箱啥的壞了,連個替換件也沒有,就算是自己去了,找到他們兩口子也白搭呀。
“車是你兒子的?”于大爲好奇問。
“不是,是他小舅子的,他小舅子在南方賺了點錢,去年就弄了輛卡車回來。”老太太對于這種家長裏短倒是記得清楚,“拉貨的活兒也是他找的,這次是給市裏一個公司拉炮仗,完事兒空車往回走,結果沒想到這兒車壞在半道兒上了,這可咋整啊!”
老太太也是一輩子沒碰過車的主,就是知道這東西老金貴了,弄出個好歹來,實在不好跟他小舅子說,眼看他兒子今年賺了點錢,生活剛有點起色,就又突然遇到了這樣的事兒。
“大媽,您别着急呀。”于大爲将水杯從炕上拿起來,又遞到老太太手裏安慰說:“我是幹嘛的呀?我不就是個修車的嘛,您兒子的車壞了,我肯定能給他修好。而且車出了毛病有大有小。”
“這就好比您的身體,偶爾有個小感冒,頭有點疼啥的,吃個安乃近也就痊愈了。”于大爲竭力安慰,他還真怕這位老太太一着急來個突發性心髒病過去,那他的罪過可就大了。
“明白了,明白了。”老太太聞言心裏也不再那麽沒着沒落的了,輕輕喝了口熱水後,又希冀的看向于大爲,“于師傅,這次可得謝謝您能幫忙,我家裏院子養了十好幾隻小雞,下了不少雞蛋,回頭給你拿一筐。”
“大媽,心意領了,都是鄉裏鄉親的,互相幫襯着點是應該的。”于大爲笑着回絕。
随後于大爲不死心,又跟老太太詢問一些卡車的細節,大概猜到這卡車不是老解放就是老黃河。
要是老解放還好說,本身質量過硬,偶爾出現的也都是邊邊角角的小毛病。
要是老黃河卡車,可就要了命了。
這東西比老解放還抗造,當年它可是國内建設的主力軍,五前檔加倒檔,一般配着6120和6135的發動機,最可怕的是八噸的老黃河!
簡直是神一般的車,一般人開不動!
開黃河原地掉頭,得站起來打方向盤,坐着就是神仙來了也别想轉動,外形是平頭四座的,開起來也是轟隆轟隆。
于大爲對老黃河是深有體會,畢竟上輩子開過一次,就一次!
卡車界當年流行一句話,叫“開不動的黃河,刹不住的嘎斯”。
嘎斯也是個神車,油刹無真空補助,一腳下去能升天!
于大爲是不敢往深了想了,先帶過去一些常備的工具吧,不過臨走之前,還是把重型扳手啥的帶上了,以備不時之需。
ps:感謝暴躁的岩老闆打賞的100起點币,老闆天天開心,老闆天天快樂,所有的好事都加倍!——韓靜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