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人們口袋裏的錢越來越多,人們對汽車購買的能力也越來越強,現在來看,維修汽車比工程機械更輕松,而且在這個小鎮子而言,修小汽車也很有競争力。”于大爲又說。
姚金斧跟老紀聽得是一個勁兒的點頭,雖然這些話進入腦子是雲裏霧裏的,但不妨礙兩個人對于老闆(大爲哥)産生深深的崇拜。
旁邊小阿貴眼睛也亮晶晶的,看着于大爲的時候,仿佛看到了某個既陌生而又熟悉的影子。
“那老闆您的意思是,汽車跟工程機械我們不分主次?”老紀試探性詢問。
于大爲沉默了一下,最終卻搖了搖頭:“不是不分主次,維修汽車賺的錢肯定不如維修一台工程機械賺的錢多,而且汽車如今是興起的行業,可未來怎麽樣還真不好說。”
“所以我們不要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裏。”于大爲拿起老紀的《維修手冊》,從後面翻到第一頁,在其背面用筆勾勒着:“汽車、工程機械、摩托車、農機和自行車,我們可以看成幾大闆塊。”
“這裏面對我們而言最不需要修理的肯定是自行車,這一點咱們三個肯定是達成共識的。”于大爲随後又指着另一塊,“摩托車,目前來說是市場最火的時候,尤其是縣城,鎮子和農村,開了很多摩托車維修鋪子。”
“不行,這個不能修。”老紀立刻持反駁意見。
“爲什麽?”于大爲擡頭看向他。
“咋說呢,實話講不想修,跌份兒。”老紀實實在在的說了一句,畢竟自己是個修工程機械的,結果讓他修一個單杠的東西,這是在掉面子。
“斧子呢?”于大爲看向斧子。
“咋說呢,我也不建議,就是感覺鎮子裏修的人太多了,再說咱們有自己的優勢沒必要學人家嘛。”斧子說。
于大爲理解他們的意思,但他更想讓兩個人站在市場思維上去考慮問題:“如果按照我之前的推測,汽車在未來會在國内占據更大的市場,那麽騎摩托車的人将會變成少數,畢竟人口就這麽多。”
“正兒八經的平頭老百姓,有車開誰還會去騎摩托浪呢?開車不論是裝東西,載人,以及安全性哪個不比汽車更方便?”于大爲用筆帽敲了敲桌子,“所以修摩托車是注定要被市場淘汰的,而且未來還要進行一場極其慘烈的競争和大清洗。”
姚金斧與老紀對視一眼,從老闆的話裏二人竟然聽出了一種不明覺厲的感覺。
“那麽抛去摩托車之後,還剩下,農機,工程機械,還有汽車。”于大爲最終鎖定了三者,“汽車和工程機械都是目前勢頭很猛的,我們肯定要兩手抓,而農機我們也不能落下。”
“老闆,這是爲什麽?農村修三輪不掙錢啊,修四輪車也沒幾個錢。”老紀有些無法理解。
“我還是那句話,雞蛋決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裏,要往遠看。”于大爲上輩子直到結束,也還依舊見證着工程設備的長盛不衰。
但從小老爺子就給他跟于大盛洗腦居安思危的思想,汽車在于大爲經曆的未來某個階段時,已經出現疲态了。
家家戶戶都有車了,可修車也變得不值錢了,同時市場上的競争也開始變得越發激烈,再加上全球環境氣候的污染影響,汽車那時候随時面臨着被淘汰。
而工程機械在未來華夏國内徹底基建完成後,又跑去了國外基建,也還算有市場。
上輩子老年的于大爲偶爾就會出國修車,可後來随着身體越來越差也就沒了出國的心氣兒。
而國内基建早已經結束了藍海時代,工程機械維修也開始如同當年摩托車維修一樣走下坡路。
幹不動,行業還在走下坡路,最後沒辦法,于大爲晚年在呼市包了個魚塘,換了個行業。
結果也是萬萬沒想到,收魚的時候掉進了冰窟窿裏。
所以于大爲真正看好的不是汽車,也不是工程機械,而是農機。
當然不是三輪車,農用車的這種農機,而是當年自家老爺子開的進口大馬力農機。
華夏是農業大國,不論如何發展,唯有糧食是不能少的,而随着科技的進步,農機也由小變大,到變得更大。
那麽于大爲要将第三顆雞蛋放在農機的細分行業上。
他雖然不知道這個修理廠能幹多久,能維持多久,但隻要是幹,就要圍繞着三個雞蛋如此擺放的思想走下去。
姚金斧與老紀聽完于大爲一頓分析以後,頓時感覺身體通透,茅塞頓開,仿佛朝聖的人見到了聖僧一朝頓悟一樣。
兩個人的眼前再也不是朦胧不清的畫面,仿佛從這一刻看到了未來很多年以後的每一步。
老紀思想是有些保守的,他還是無法想象,華夏每個人生活富足,不愁吃穿,甚至每一個家庭都有車開的畫面。
太難相信了。
畢竟十多年前,他們屯子裏還有因爲吃不起飯餓死的人呢,如此巨大的反差,叫他怎麽去相信。
但他在于大爲的描述中,卻仿佛看到了那畫面一樣。
隻能說老闆吹牛逼的本事真強,他自歎不如啊。
不過想歸想,于老闆所指明的道路,老紀覺得沒有任何問題,華夏确實是農業大國,而科技目前來看也是一直在進步的。
有這兩點,就足夠他相信老闆的決定,并且堅定不移的跟随在其身邊了。
幾個人又聊了很久,一個下午就這樣匆匆過去了,最後說到了推土機的事情。
回來鎮裏的時候,梁老闆那邊就通知自己配件已經全到了,自己等人随時可以進行維修組裝。
而于大爲也想好了,這次維修組裝,于大爲跟老紀是主力,阿貴跟斧子做輔助。
争取一周左右将壓路機BW160安裝完成。
這台寶馬格壓路機總重17.8噸,相比之下各部分配件也會很大,目前來說這是唯一的一個挑戰。
至于能不能修好,原廠配件安裝之後還要啓動試試看,就算是大師傅也有失手的時候,何況還要對付一台這樣的老爺車。
時間很快來到了晚上,于大爲準備開着他的菲亞特小紅車回屯子一趟,看看孩子和媳婦。
這次回來他還給孩子、媳婦都買了幾件衣服,媳婦是長款的羽絨服,但估摸着她還是會選擇穿棉襖,表面套個外衣。孩子是幾件小衣服,都是純棉的。
回去的路上于大爲算了一下自己目前已有的資産,也算是對自己進行一個盤點,如此才能更好的去進行下一步的計劃。
前幾天十二月中旬的時候,交建八局那邊結算了本年度最後半個月的傭金,一共是一萬塊錢,多出來的算是特别獎金,這個不隻是于大爲有,常主管說所有三、七、九号的養車老闆們都有。
對此于大爲也沒有糾結。
這一次去定城他沒花什麽錢,都是段大哥跟老梁兩個人花的多,不過回來以後,于大爲跟梁老闆算了一下寶馬格推土機配件的尾款,給對方打過去三萬。
也果然如于大爲所想,這台壓路機如果安裝原廠配件的話,真的是會掏空他自己的。
之前就給了梁老闆三萬塊定金,如今加上三萬塊,這台壓路機光配件就投了六萬多。
當然,這裏面肯定有海外購買的稅錢問題,但于大爲依舊是心疼的不行。
差點沒忍住要退貨,然後壓路機給賣了。
于大爲之前付掉預付款三萬後,存折裏還有七萬九千五,也就是八萬塊錢,去掉尾款的三萬,還剩下五萬,加上最近入賬的一萬,一共還剩下六萬塊錢。
六萬塊錢,也足夠接下來他面對一些突發情況了。
再加上修理廠也開始逐漸走入正軌,他相當于又養了一台月傭金達到兩萬的挖掘機。
想想于大爲對生活有了更多的自信,他打算過段時間廠子休假了以後,自己就帶着媳婦去油城買三金,不!買五金!
有錢了還不對老婆好點,那簡直天理不容啊。
到家的時候,韓靜凡還沒睡,正在炕上哄孩子玩。
那把雙管獵槍被他從車裏拿回到了屋内,将子彈用塑料袋包起來,埋在牆根底下,獵槍放進櫃子底下。
如果自己再出遠門的話,就再把它帶出來,要是不再往遠走,那它或許就該迎來被收繳的命運了。
一段時間不見,于大爲不想媳婦那是假的,可能是上輩子有過丢失與錯過的痛苦在,所以他格外珍惜跟韓靜凡在一起的日子。
開了凡凡修理廠以後,于大爲曾跟她提過好幾次,要她去鎮上常住,是租個房,還是買個小小的院子,他都能做到的。
但韓靜凡是拒絕的,她愛于大爲,同時也不想因爲自己而影響大爲。
再者她不讨厭如今的田園生活,甚至是喜歡這種甯靜的感覺。
每天哄哄孩子,喂喂家禽牲畜,讀讀書,寫寫東西。
前些天,韓靜凡鼓足勇氣将自己寫的幾篇稿子通過鎮子裏的綠郵寄了出去,寄的是讀者專欄。
雖然目前還沒有收到回信,但她已經很開心了,稿子裏寫的都是當年她幫屯子裏老太太打水,放鴨子的事兒,估摸着沒被看上也是必然的。
晚上,兩個人互相依偎在炕上,韓靜凡跟自家愛人講述寫東西投稿的事情,于大爲則講述他這次去定城看到的人,發生的事兒。
包括帶回來一位啞巴孩子阿貴。
對于小凡投稿的事情,于大爲表示支持與鼓勵,但心裏也沒指望着對方能寫出什麽名堂出來,隻要韓靜凡這輩子開心就好,開心的做着自己喜歡的事情,開心的陪着自己。
而韓靜凡聽完了阿貴曾經的身世經曆,興許是寫東西讓她變得感性了,兩隻眼睛紅紅的,仿佛随時都要哭出來的樣子。
她很可憐這樣一個沒爹沒娘,又遭受欺淩的孩子,想象不到這個孩子是如何能堅持活下來的,她打算明天要帶着小沐雨去廠子裏看看那個孩子。
于大爲是寵媳婦的,自然是不反對。
隻是明天就要修壓路機了,他坦言回來的時候,可能沒辦法送她回屯子了。
韓靜凡卻不是什麽矯情的人,直說坐大客車就能回來了。
于大爲抱着韓靜凡,心裏想的則是等過段時間考駕駛證了,也把自家媳婦兒帶上,以後那台紅色的小菲亞特就她開吧。
自己把她教會了開車以後,她想來鎮裏就來鎮裏,也不用自己總是想她。
同樣她也不用那麽想自己了。雖然對方嘴很硬不承認特别想自己,可行爲上卻帶着化不開的思念。
于大爲說定城時候常海拿槍對着自己的腦袋時,她死死的抓緊自己的手,甚至時候對那個叫常海的詛咒了好多遍。
或許将這輩子學到的難聽的詞彙都用上了。
整整一個晚上,韓靜凡都是挂在于大爲的脖子上熟睡的,仿佛一個小小的布袋熊,雙腿夾在樹幹上,緊緊抱着它,是如何不願松手的。
于大爲任由她挂着,偶爾能聽見對方在熟睡中,口中傳出的輕聲呢喃。
“大爲,我好想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