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洗過了手,換了身幹淨的衣服,幾人便準備離開挖掘機市場了。
如今這個傳說當中的挖掘機之都還太亂,或許未來會好一些吧。
于大爲打算帶着少年回到縣城,給他理個發,再買套新衣裳,便可以回家了。
梁老闆自從把阿貴接出來以後,便一直充當着保姆的角色,相比于大爲而言,梁老闆更會照顧小阿貴。
臨走時,楊子竟然出現在了王老闆院子的大門口,他的視線與于大爲交彙後笑了笑。
“你這是送别?”于大爲将車鑰匙遞給了段大哥,而後同樣面帶笑容的看向楊子。
“當然,以後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随時過來找我。”楊子跟于大爲握了個手,“祝你們一路順風。”
楊子說完,又朝王老闆打了聲招呼,這才離開。
“這家夥,已經開始有老闆範兒了。”老梁有些看不慣對方,撇了撇嘴,随後幾人便驅車離開。
後座上梁老闆想到了剛才的楊子,手搭在座椅邊看向于大爲:“大爲,我怎麽感覺那個楊子,也不是什麽好鳥呢,很可能比他師父還壞,也是個禍害。對了,你當初是怎麽說動他的呢?”
“因爲他壞嘛。”于大爲坐在副駕上嘴角帶起淡淡的笑容,手裏在與楊子握手時,便已經多出了一張紙條。
他其實也沒做什麽,隻是學着三舅,稍稍利用了一下人性。
“放心吧,無序之人落在有序之地,未來注定不好過。”于大爲将紙條撕碎,而後又搖下車窗,順着窗戶将碎紙屑扔到了窗外,随風抛飛。
幾人随後去了趟官家所在,于大爲也是要接受調查的,隻不過被曹岩幫忙開了綠燈,如今回來是要補上記錄的。
而曹岩也沒有走,一直在幫于大爲處理對方之前在縣城留下來的小問題。
比如當街開槍,拿槍威脅他人等等。
曹岩這個人戴着金絲眼鏡,看第一眼的時候或許會覺得他是個文明人,可真到了被惹炸毛的時候,各種爆粗口的活計一點也不比當街的潑婦差。
原本趙警官是必須要收繳于大爲手裏那把雙管獵槍的,不僅是對方當衆開槍的原因,還有出台政策的原因。
但曹岩沒有妥協,反而在對方辦公室跟像個潑婦一樣跟對方大鬧了一場,最後收尾于大爲交了一筆兩倍罰款,這事兒才算告一段落。
曹岩知道此回東北路程,若是沒有個趁手的家夥,可能會很危險,他如果不努力争取一下,萬一于大爲等人路上出了意外,等同于沒有做好羅總交代下來的事情。
曹岩處理完餘水縣的事便學着羅青長一樣匆匆離開了,并且謝絕了于大爲請吃飯的事情。
如今正是年底之際,他手頭上要處理的事情還有很多,并且大領導那邊還有一些全新的動作,可以說如果不是大領導親自給羅青長打電話,曹岩覺得以羅總的性格,估摸着理都不會理這件事。
最終于大爲真誠感謝曹岩一番,随後也沒有在餘水縣停留,而是去了定城。
按照來時的路線,先順着公路去定城,然後再從定城以北的公路直奔東北方向。
雖然這樣走繞了遠,但勝在安全。
幾人到定城後,先在百貨大樓裏給小阿貴買了幾套過冬的新衣服。
一雙裏面帶毛的大頭皮鞋,一條棉褲,線褲,牛仔褲,上半身一件酒紅色的羊毛衫,一件厚厚的羽絨服,還有一件棉襖……
于大爲給他買了很多衣服,到了東北,天氣逐漸變冷,多幾套換洗的衣服還是有必要的。
當阿貴看見花花綠綠的衣服都是送給自己的時候,他對于大爲又産生了幾分感激與依賴,隻是他不會表達,隻是呆呆的跟在于大爲身後。
于大爲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很難想象,這樣一個呆呆的人,竟然會是一個極其厲害的修理小師傅。
出了百貨大樓,三人又帶着小阿貴在市裏吃了一頓大餐,幾人肉眼可見小阿貴情緒開始變化,封死了多年的心門在一點點打開。
小孩子本身就是純真的,給一口好吃的,給一件新衣服,他就能把曾經伱對他的不好,變成你對他的好,隻可惜常海老闆從來沒有對小阿貴做過。
吃過了飯,幾人又去了一趟歌廳,是梁老闆請的,一是給兩位兄弟賠罪,他要不認識什麽“軍兒哥”,或許也就不會有這檔子事兒了。
段大海卻對此不以爲然,現如今整個餘水縣的挖掘機市場都是如此,很少能見到像王老闆那般遵守底線的人。
但梁老闆還是給于大爲和段大海賠了不是,又自罰三杯。
至于來這裏的第二個目的,便是想帶動一下小阿貴的情緒,讓他的心再打開一點,慢慢的去融入他們。
隻是梁老闆唱歌是真的難聽,幾人待了沒多久便離開了。
不過讓于大爲高興的是,小阿貴那雙眼睛确實對這個世界有了新的色彩,他的眼力是對一切的好奇,對美好生活也有了一些些渴望。
他的小手緊緊抓着于大爲的大手,他想跟着他一起,去更遠的地方看看。
最後夜晚,段大海發揚老大哥的風格,帶着于大爲、梁老闆去了夜總會,這個地方想要找個美女還是很容易的。
段大海覺得這兩個人爲了自己來到餘水縣,中間發生了這麽多的事,他也應該好好感謝一下。
一點也不是自己想去!
最終于大爲帶着小阿貴站在定城夜總會的門口,目送梁老闆與段大哥興奮的沖進去,而他則是帶着小阿貴離開了。
小阿貴拽了拽于大爲的手,像是在問爲啥不領着他進去。
“你還太小,那種地方不适合你。”于大爲走在路燈下,想了想低頭又說:“也不适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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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從定城離開的時候,一路上都是于大爲開的車。
兩個人已經算是人到中年的歲數,卻浪了一個晚上,梁老闆更是,靠在副駕駛車座上,不停地感慨,說什麽下次還要來,一定要來。
定城的姑娘們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還需要他這位大善人去拯救呢。
段大哥雖然沒有搭話茬,可也在頻頻點頭,沉默附和。
然而于大爲的一句,回家後公糧還有幾斤?一下子把梁老闆精神狀态打到了谷底。
梁老闆被逼無奈之下,目光順着後視鏡看向了段大海。
“你TM的昨天自己非要當個大善人,跟我有半毛錢關系!我警告你,休想把我拉下水。”段大海語氣強硬。
“老段,你可别忘了是你帶我去的啊!我要跟嫂子說,你捐了五百兩,我捐了一千兩,你說她信不信?她會不會把你打出翔來!”梁老闆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嘴角露出壞笑。
段大海坐在後座冷笑的看着他:“我怕什麽,老子公糧分逼沒捐,你嫂子能信你?”
梁老闆聞言,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拽着段大海的手就不撒開:“老段,段哥!親哥!這次你得幫我圓了謊,求求了,不然我死定了。”
段大海甩開膀子,揚起有原則的下巴:“少來,昨天進去之前我是不是跟你說了,看看就行,東西别亂摸,咱這有家有業的沒必要裝大尾巴狼,做什麽大善人,你說你聽了嗎?”
“可是哥呀!你們倆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可是養了一隻母老虎!跟她在一起這麽多年,我二弟早都被他吓完犢子了!”梁老闆哭唧唧,“我要是再不想辦法刺激一下他,哥們估計這輩子都擡不起頭了。”
于大爲:“……”
段大海:“……”
慘,他才三十八歲呀!怎麽一個慘字了得!
不論是于大爲,還是段大海,聽到老梁這般掏心窩子的話,着實感覺到對方是真的很慘。
但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段大海最終還是沒慣着他。
隻是說了一嘴,回老家的時候,要去一趟油城找張老闆,如此便要在油城待一天,至于能産出多少銀兩,全看他造化了。
一路走過,三人并未遇到大風大浪,最終安全抵達油城,也在汽配城找到了張老闆。
其實段大海來之前還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曾答應過人家商量一下就給個回複,結果沒想到耽擱了這麽久。
但張老闆卻毫不在意,熱情的請幾人去二樓喝茶聊天。
張老闆的商鋪是兩層,後面有一個小院,主要是放置一些舊配件,小院裏還有一個倉庫,專門放一些重型的機械設備配件。
隔了很長時間不見,沒幾句話氣氛就開始熱烈起來,在多層鋪墊之下,段大海終于問出了張老闆手裏的那台神鋼挖掘機。
所幸機器還在,但分期這個事,段大海怎麽也不好意思開這個口。
最終還是于大爲替段大哥說了,而張老闆也是第一次聽到民間分期買東西這麽個事兒,一時間覺得有點新鮮。
本身他對那台挖掘機也不是很看重,更是别人抵賬過來的,要是能把挖掘機換成錢的話,他還是很樂意的。
但終歸是商人,張老闆在談到生意的時候,思維運轉飛快,一下子就想到了分期的關鍵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