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于大爲報出一串電話号碼後,那男人拿起獵槍面帶冷笑的走了,他打算自己親自去電話亭撥電話,臨走之前讓兄弟們盯緊了這群人。
等到男人再回來的時候,目光盯着于大爲跟姚金斧二人明顯意味深長,最後在衆人吃驚的目光中開口說道:“給他們倆松綁。”
“大哥?你沒事吧,好不容易等到的肥羊咋說放就放呢?”旁邊有個幹瘦的年輕人不願意了,一腳踩在姚金斧的後背上,“是不是這兩個小子不老實,我現在就崩了一個,讓他看看咱們的厲害。”
“閉嘴!”男人将手裏的槍扔到了旁邊人那裏,走到于大爲面前,摘掉對方的眼罩,“我問你,侯萬山是你什麽人?”
“我三舅。”于大爲看向眼前這位,内心深處長舒一口氣。
他老家哪有電話,急中生智之下,他想到了三舅,便直接将三舅所在地方的辦公室電話給了對方,也還好三舅那邊的電話有人接聽,不然說不得今日就危險了。
“大哥,侯萬山是誰呀!怕他個鳥啊!”幹瘦的年輕人還是不忿,對方能開上小汽車多少有點錢,可絕不能就這麽輕易放走!
男人很平靜的站起來,脫掉了狗皮帽子,光亮的腦門上有一個斜着的淺紅色的刀疤。他深吸一口氣,一腳将旁邊幹瘦的年輕人踹到了牆根底下:“小豆子,别以爲是我小舅子,我就不敢收拾伱,把嘴給你閉嚴實了。”
随後他再次掃過衆人,見所有人不敢再跟他頂嘴後,這才将于大爲拽起來:“都是在道兒上混的,多少還是聽過侯老三名頭的。”
“剛才打電話,他答應送我兩頭豬,我也給他個面子,帶着你們的東西,滾蛋吧。”男人說完便不再理會于大爲,看向周圍的兄弟們,“今天不能讓兄弟們白忙活一場,晚上帶你們出去耍耍。”
“哦!!!”衆人聞言開始激動起來,剛才那不愉快的氣氛瞬間被清空。
于大爲這邊帶着姚金斧來到門外,他這才看見,身後竟然是一個小型的鐵皮門倉庫,自己的車就停在門口,裏面的東西都被搬出來扔到了門外面樹墩子旁邊。
他先是跟斧子将所有東西全都收拾了一下,然後看見那位爲首的男人帶着一衆兄弟們從倉庫裏走出來。
其餘兄弟們往前走,頭頂着刀疤的男人則忽然轉回身來到于大爲面前,用槍頂在對方的胸膛上:“順着這條雪路,一直往北走,大概半個多小時就能找到公路了。警告你,今天發生的事兒别到處亂傳,要不然侯老三也保不住你。”
“明白。”于大爲點點頭。
刀疤男見于大爲還挺上道,也就沒有繼續爲難對方,将這倆人身上搜出來的兩千一百多塊錢拿了出來還給了對方,随後轉身欲走。
“等等。”于大爲從裏面抽出一千塊錢遞還給了刀疤男,“大哥,死冷寒天的都不容易,請兄弟們耍耍這事兒,算我的,權當是給兄弟們賠罪了。”
周圍跟着刀疤男的一群兄弟,見這小子如此有眼色,原本仇恨的目光都稍微柔和了一些。
頭前兒往出走的小豆子等人,也看到了這一幕,原本還有點想法的心思,也不禁澆滅了幾分。
“特麽的,看見這小子就來氣,下次别讓我遇見他!”小豆子也是呸了一口吐沫,也算是把心裏的郁氣吐了出來。
刀疤男看着于大爲遞過來的一千塊錢,眼中也是再次重新審視了一下對方,而後伸手接過了這錢:“道上都叫我牛疤瘌,以後再路過龍省南邊這一片,遇到事情都可以報我的名号,多少都會給幾分面子的。”
牛疤瘌說完,想了想又把手裏雙管獵槍扔到了于大爲懷裏:“這會兒年跟前,到處都不安生,看在侯老三的面子上,這把槍給你留着防身吧。”
随後,他便帶着兄弟們離開了,很多人也都是深深看了一眼于大爲,這才跟上牛疤瘌而去。
于大爲也是長出一口氣,寒冷的低溫在氣體呼出的時候,形成了細密的水霧,以不規則的形狀,在于大爲嘴前出現又消散。
他耳邊聽着“嘎吱嘎吱”的踩雪聲越來越遠,心思也重新收了回來,低頭看了一眼這把老式的雙管獵槍。
如今社會确實還不算太平,萬一哪天他又要出去跑個長途,身上有個家夥事兒,多少能增加一些底氣,這把獵槍在還沒有強制繳納到自己屯子的時候,于大爲先不打算上交了。
等到上交以後,自己實在不行就弄個複合弓,相比于槍械肯定稍遜色一些,但殺傷力同樣不容小觑,甚至在某些個戰場上,都能看到複合弓的影子,絕對算是國内允許收藏最好的防身冷兵器。
“哥,你開吧,我感覺我得緩緩。”姚金斧剛才在倉庫裏被人用槍頂那一下子,直接讓他渾身跟篩糠一樣顫抖,有那麽一瞬間,他以爲自己今天很可能會交代在這裏呢。
“你這也不行啊,還蹲過笆籬子的人呢,外号殺人犯,就這點膽量?”于大爲許是心情好了,朝姚金斧調笑了兩句。
“還殺人犯?我跟那些個真正的比可差了不止十萬八千裏,打打架還行,拼生死這種事想想就害怕。”姚金斧打開車門快速鑽了進去,以争取換點安全感。
“熊樣兒。”于大爲打開主駕的門,坐了上去,心中的恐懼退了大半,整個人也有些無力的趴在方向盤上。
“呵呵,哥,看來你也被吓得夠嗆啊。”
“廢話,我被頂了好幾槍。”于大爲翻了個白眼,不過害怕倒是沒多少,就是有點脫力,也是一路都太緊張的關系。
“接下來怎麽說?”
“先離開吧,然後找個能打電話的地方,給三舅報個平安。”
于大爲打定了主意,重新啓動菲亞特小汽車,朝着牛疤瘌所指的方向離開。
路上或許是因爲車後座放了一把槍,于大爲的底氣足多了,給三舅打電話報了個平安後,一路上爲了抄近路,穿過了幾個無人區,二人趕在了天黑之前到達了綏市。
看到了熟悉的路與城市,兩個人都莫名松弛下來,于大爲更是找了個小酒館,在綏市之中喝起了小酒,而後又找了個旅店住下。
錢都是斧子出的,畢竟于大爲口袋裏的錢基本上都給那位刀疤男了。
休整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于大爲開着車來到了蘆河鎮,看了一眼院子裏的工程機械,又鎖上門将姚金斧送回了家,這才順着南邊的小路,穿過供銷社,穿過三隊李家屯,終于是回到了于家屯,回到了自己家。
剛進屯子的一瞬間,他差點沒熱淚盈眶,生死間徘徊這一下子,讓他更加珍惜現在的時光,以及重生後的來之不易。
然而于大爲不知道的是,他開的小汽車剛進入屯子,屯子裏的很多人就透過自家窗戶,看到了當街的那輛紅色的小轎車。
“這小車好像沒見到過,紅色的可真好看。”
“這車看着比平日裏路過的212,小面包都好,一看就得值點錢。”
“咱附近的村子誰家這麽有錢,這快過年了,竟然買了輛車,可真是發了。”
與此同時當菲亞特小汽車開到于老蔫家門前的時候,屋子裏幾個人也是看的清清楚楚。
張雲芹手裏正納鞋底子,這是冬天孩子們穿的棉鞋,老大,到老幺兒都有,還有她兒媳婦的,除此之外,年底之前,她還想給家裏面每個人做一條新棉褲。
這不是最近日子又過得好一些了麽,家裏的孩子們棉褲棉衣也穿了好幾年了,冬日前她買了一大堆棉花,就等着冬天出不去屋的時候弄針線活。
“呀,媽你快看,當街那輛紅車好好看呀。”二燕趴在窗台邊上,是最先發現的。
然後坐在炕沿上正想事兒的于老蔫,便起身回頭看了一眼:“這小車在十裏八鄉可不常見,咦,車裏的人怎麽那麽像大爲呢,老婆子你快看看。”
張雲芹來了精神,忙放下手中的針線活,朝外頭看去,隻可惜她眼神還趕不上她家二哥,無奈白了于老蔫一眼,“這麽遠能看清個啥。”
“媽呀!那車好像朝咱家這邊拐過來了!”二燕此刻小心髒怦怦直跳,激動得小手都在顫抖。
“好像還真是他。”韓靜凡此時也在後院待着,旁邊是咿咿呀呀的小沐雨,她透過車窗隐約能看到類似于大爲那般的魁梧的身影。
就在一家人翹首以盼的時候,紅色的菲亞特停在了黑色的大門口,緊接着車裏面就走下來一個穿着棉衣棉褲的,外面套着新衣服的雄壯男人。
這一下子,可不僅僅是于老蔫家,隔壁兩家的鄰居,還有前面住着的那一趟的幾家,都從窗戶裏看到了于大爲的身影。
大家再也坐不住了,全都推開門朝着于大爲的新車方向走了過去。
于大爲此時倒是還沒有注意,自己的車能給村子裏造成多大的轟動,他平靜的将老爹家的中間大門門栓拉開,将兩扇大門左右打開後,這才坐回車裏将車開進了院子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