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開着車,一路朝東北的方向疾馳,别看菲亞特小,油門踩到底也就一百來邁,可小有小的好處,省油,而且有了車以後,兩個人不會在火車上那般嘈雜,雖然車裏的隔音很一般,但于大爲跟姚金斧兩個人已經很知足了。
“對了哥,昨天你從呂師傅那回來,你拿個千斤頂,闆扳子就算了,爲啥還要拿兩根撬棍呢,多沉。”姚金斧聽着後面偶爾傳出來的叮當聲就很無語。
“你懂啥,從慶城到咱們老家足有好幾千公裏呢,就算快點開也得兩天左右的時間,誰知道路上發生點啥事。”于大爲就是沒辦法搞到槍,不然的話車裏非得放一把槍才好。
如今的路上也不是那麽太平,有些個偏僻一點的地方,甚至連大客車裏的人都敢打劫,别說是他們這種開小汽車的了。
所以昨晚去呂師傅家,一是拜别,二是拿一些換輪胎的工具,不僅如此,臨走之前,他還弄了一箱子二十升的鐵桶汽油,還有一個新買的同一個尺寸的輪胎。
至于備胎直接讓于大爲給兌換掉了,菲亞特這車備胎的質量和尺寸跟原車輪胎是對不上的,屬于半路上壞掉的話,隻能先換一下備胎對付着,要不怎麽能叫備胎呢。
但于大爲則不像這樣,直接弄一個好輪胎,同尺寸的,甚至連鋼圈輪毂都帶着,直接放到前備箱。
這台車整個發動機組件全都在後面,前面是留下來裝東西的,于大爲買的年貨就是放在了前面,後座上是汽油,一部分東西,以及兩根撬棍。
一路走過,于大爲跟姚金斧看到了很多不同地域的風景,越往北天氣就越冷,還好來的時候兩個人有棉衣棉褲,經過了一天多的時間,二人終于過了山海關,急忙換上了棉褲。
此時在國内開長途是沒有導航的,不僅沒有導航,偶爾連個指路的路标都沒有,于大爲跟姚金斧二人這一路走來,隻能路過鎮子問鎮子上的人,路過村子,問村子上的人。
這才一點一點走到了山海關,過了山海關那就代表到家了,東三省的人性子都很熱情,隻要不說話惹到了對方,也别惹事,對陌生人都很客氣,甚至尋求幫忙什麽的,大家也都樂意幫上一把,當然大多數是這樣。
于大爲想象當中碰到劫道的并沒有真正出現,偶爾路上能看到幾個兇神惡煞的人,但架不住于大爲看見他們就加速,就算對方有什麽想法,也沒辦法追趕上。
不過這一路還是有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在路過南北交界的一段公路上,兩個人的車突然紮胎了,公路的不遠處就有一個修理鋪,正排着好幾輛車在那裏等待維修。
當于大爲的車壞掉的時候,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好戲,包括修理鋪當中那些個正在換輪胎的維修工,臉上都帶着譏諷與嘲笑,還想着一會又有一輛車過來維修了。
但讓那些人驚掉下巴的是,于大爲并沒有朝修理鋪的方向開,直接把車停在路邊以後,開始自己拆卸自己補胎,手法娴熟到修理鋪的那些維修工看的都自愧不如。
修好了輪胎之後,于大爲直接發動汽車,在衆人久久無法回神的目光中揚長而去。
還有一次,小汽車行駛在一處城市郊區當中,于大爲跟姚金斧正準備去哪弄口吃的,突然一個老頭從旁邊竄出來,然後就朝于大爲撞過來。
于大爲反應極快,踩刹車,開倒擋,一路退到一公裏開外,扭頭從另一個路口繞着走了。
老大爺趴在地上當場滿臉懵逼,就這麽痛心疾首的看着于大爲的小菲亞特離自己遠去。
就連車上的姚金斧都忍不住朝自家哥伸出了大拇指:“伱這也太溜了。”
回應他的是于大爲一臉的淡然之色:“無他,唯手熟耳。”
于大爲上輩子開車就從來沒安裝過攝像頭,剛開始的時候是忘記安裝,然後到處都有碰瓷的。
看你沒有行車記錄儀,一個街道能有七八個老太太趴在地上等你,那一眼望穿的表情,簡直比親媽看見自己還要想念。
在經過了幾次被訛錢後,于大爲的躲避技術開始直線上升,後期的時候也就不需要了。
東北本身地廣人稀,車也不多,不像未來某些個城市天天實行單雙号,偶爾還要實行奇偶号,單數能開出去,雙數就開不出去。
東北大部分地方還好,除了爾濱。
很多人覺得九十年代就沒有碰瓷的,其實多得很,一點也不比未來馬路牙子上的少,隻不過當時人們開車眼睛朝天看,沒有一些膽量的,還真不好躺在車底下。
畢竟壓過去了,那就是真過去了,不帶一點遺憾。
兩人過了山海關,車裏面開啓了暖風,溫暖的溫度充斥整個小車子。
這車子雖然小,可不比大姐夫家那台212強?
于大爲還記得去年過年的時候,糧庫上班的大姐夫開回去的那台212,連個暖風都沒有啊,腿肚子都快凍抽筋兒了,還在那裝呢。
紅色的菲亞特一路向北,快要自己省份的交界處時,天空飄起了雪花,白色的天空上偶爾會傳出一聲聲鳥鳴,這車沒有雪地胎,于大爲打算開到某個城市裏,找個修理鋪弄一套防滑鏈,不然就這樣光不出溜的開回家,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呢。
“砰!”便在這個時候,遠處路上忽然傳來一聲槍響。
正在開車的姚金斧,和躺在副駕睡覺的于大爲忽然渾身一緊。
于大爲躺着的身體驚坐起,目光緊盯着車子前方,果然不遠處有十來個人,每個人手裏都有一把獵槍。
“哥,踩油門能穿過去嗎?”姚金斧手心裏下意識滲出汗水,公路兩邊白茫茫一片,不遠處就是不知名的大山,真要是給他們綁了,估摸着屍體都找不到。
“遇到硬茬子了。”于大爲心涼了半截,剛才他也第一時間觀察周圍。
遠處依稀能看到炊煙,說明是個村子,旁邊是大山,右邊是一片白茫茫的平原。
這個時候唯一的可能就是倒車,朝來時的方向走,然後再繞路離開。
打定了主意,于大爲開始讓姚金斧倒車,挑頭,快速挂擋準備原路返回去,但可惜後面不知道什麽時候也站住了幾個人,不僅有人還有車,一台破舊的四輪車從遠處開過來停在了路中間,擺明了就是不想讓于大爲二人回去。
“咋整?”姚金斧看向于大爲。
“沒整,下車交涉一下吧,足足十多個人肯定是慣犯了,說不得後面還有人。”于大爲打開車門,爲今之計隻能先談談對方的底細。
在于大爲看來這幾個人多半是看到自己這個車是外地的車牌子,南方的如今普遍比北方的富裕一些,想着能截一波。
“老鄉,我也是本地的,能不能行個方便。”于大爲看向走過來爲首的那個滿臉胡茬的漢子。
對方戴着狗皮帽子,穿着棉衣棉褲,右手端着一把獵槍,呼吸之間,胡茬上的霜便多了幾分雪白。
“哪疙瘩的?”男人舉着槍的手并沒有放下,身旁的三四個人都沖上去,一把将于大爲跟車裏的姚金斧拽出來按倒在地,随即便開始搜身。
幾人見二人身上沒有槍啥的,這才将對方拽起來,雙手壓着對方胳膊。
“綏市蘆河鎮于家屯的。”于大爲表面還算平靜,隻是心髒“哐哐哐”不争氣的狂跳。
男人放下槍,抹了把臉,胡茬上的白霜全都被擦去,一口哈氣呼出來,盡顯不悅。
“老大,本地的也不能放啊,兄弟幾個蹲點都一天了,這家夥有車肯定是隻肥羊。”一旁手裏端槍的年輕人說。
“先帶回去吧,車上的東西先都别動。”男人抓過于大爲的衣領,“别跟我耍什麽花招,我隻要錢不要命,念在老鄉的情份上,拿了錢我就放你們走。”
随後一行人先将于大爲眼睛蒙上,然後開車帶着倆人朝遠處城市而去。
于大爲心裏頗爲無奈,他萬萬沒想到千防萬防,沒防住老家這邊的人。
早在回來之前,他就有預料,畢竟快過年了,哪怕是未來也是,法制社會之下,沒有刀光劍影,但每年過年前夕,也會有幾家的私家車車輪子丢掉的。
前一晚停在馬路牙子上,第二天一早,四個輪子就能不見了,車子下面還給你剩下幾個螺絲,還有墊起來的磚頭。
這事兒于大爲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呢?因爲他大兒子住的那個小區外面,每年冬天都有這樣偷輪胎的。
不僅如此,越到年底越猖獗,有入室搶劫的,有直接破開汽車窗戶“借”東西的,有堂而皇之招搖撞騙的,還有假扮和尚道士的……
隻能說人怎麽變,人心還那樣,唯有自己多長個心眼,才能安穩的活着。
此時此刻的于大爲,就在想怎麽能安全的活着離開。
他跟姚金斧被帶到了一個寒冷的地方,然後身體被拽到了牆角。
男人的聲音此時在于大爲耳邊響起,雙管子的獵槍,怼到了于大爲的下巴處:“給我個電話,我現在就叫人要錢,一人五萬,一共十萬,給了就放人。”
“别跟我說沒有電話号碼,你要是敢說沒有,我特麽就敢現在崩了你。”男人惡狠狠的開口,右手的獵槍又朝于大爲下巴用力頂了兩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