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大爲回來以後就準備開始組裝配件,發動機,水箱,油箱,空氣濾芯……
四個輪胎也換成了全新的,手扶拖拉機的扶手,于大爲用打磨機精細的打磨了一下,将原本的銀色打磨出來,随後又用幹淨的抹布仔仔細細的擦掉上面的顆粒。
打磨扶手是爲了一會兒操作方便,而且不論是擋位,還是套把,這些後期翻新的話都是細緻活,如今還是要看看修完啓動之後整體的性能怎麽樣。
老爺子跟于大爲便沒再繼續打磨鐵鏽,而是準備啓車試車。
水箱已經換成了新的,裏面已經加滿了水,上面紅色的浮漂清晰可見的上浮着。
油箱的油箱蓋于大爲也配上了全新的,它的内部用柴油清洗了一下,柴油發動機是不能用汽油清洗的,不然會出問題。
油箱的外表面,當年的墨綠色的底漆都已經洗出來的。
雖然于大爲也不大清楚,這台車的油箱底漆爲什麽會是綠色的,但沒啥太大關系,回頭他會上個全新的漆。
還有這台手扶拖拉機的搖把子,上面不僅長滿了鐵鏽,而且保護套已經完全沒有了,單純的就是一根Z字形的鐵棍。
正常來講搖把子應該是直角彎的,可也不知道當年這台車到底被使用了多少次,搖把子被搞成了這樣已經徹底變形。
于大爲打算回頭給搖把子回正,弄成直角彎,并且打磨之後,再裝一個塑料把套。
搖把子很沉,用料很足,翻新一下絕對比買的更劃算,而且用的更久。
“開始啓車吧。”于老蔫把地上的工具撿起來,挨個放到旁邊裝有汽油的廢油桶裏。
汽油在清洗完配件之後,已經完全成了墨黑色,雖然太髒不能再用它清洗配件,不過還可以清洗一下維修工具,也算是最大限度的廢物利用。
“好!”于大爲答應了一聲,便将搖把子前面的一頭,插進拖拉機的手搖啓動口,随後用力順時針旋轉。
剛開始的時候用全力,在之後力量要越來越大,随着飛輪的轉速加快,于大爲的速度和力量達到柴油機的臨界點時,隻聽見耳邊猛然間響起了“突突突突”的聲音。
手扶拖拉機成功被啓動,消音器的排煙口裏面也飛出了滾滾濃煙。
啓動以後,于大爲拔出搖把子,然後用手搭上柴油機的油門處。
他左手先是平靜的擰動兩下,原本還節奏緩慢的發動機,忽然傳出了更加急促的“突突”聲!
于大爲感受着增加油門後的聲音,緊接着他又輕輕松開左手,耳邊發動機的聲音開始平靜,猶如剛開始啓動的轉速一樣。
他并沒有停下,而是繼續不斷重複給油、松油這樣的動作,仔細的聆聽發動機在各個階段傳出來的聲音。
聽聲斷病,屬于維修大師傅的基礎技能。
“搞定!”于大爲感受了一下這台手扶拖拉機的性能後,扭頭對着自家老爺子豎起了大拇指。
相比較于市場上新品的手扶拖拉機,這台老舊的手扶拖拉機的優點就在于用料足,不論是配件還是架子,亦或者是發動機的原裝配件。
于大爲将拿回來的配件跟之前壞掉的老配件進行了一個對比,結果發現,其實在質量上兩者都差不多,但是在重量上,似乎老配件要更紮實一些。
最終于大爲歸結爲是密度的問題,可能如今随着生産技術水平的提高了,所以在工業配件的制造上,應該進行了革新,在保證質量的前提下,适當縮減了材料成本。
想來想去,于大爲也隻能想到這麽一個可能性。
其實成本降低,優勢也會變得明顯,未來社會發展會越來越快,工業産能也會讓配件的價格在無形中更加便宜,等到後期更換的成本費用更低時,也就不需要擔心配件用多久的問題了。
這也算是未來任何産品發展的一種趨勢。
“接下來就是真正的翻新了。”于大爲松開了手,斷掉給油閥門,手扶拖拉機轉速開始飛快下降,最後徹底停下來。
于大爲熄火以後,又将氧氣乙炔從老爺子家的四輪車裏拿出來,氧氣乙炔是由一體的焊接技術弄成的圓柱形體積,不過頭頂是有壓力表和出氣的嘴兒。
“小心點,這玩意用不好,容易把臉給烤焦了。”于老蔫蹲在一旁,将手裏的汽油桶拿的遠了一些,甚至直接拿到了房子的東牆下面。
汽油最怕火了,用汽油清洗配件的好處是,揮發快,洗得幹淨,最後用抹布一擦上面幹爽無比。
但也有缺點,比如怕火,非常怕火!
所以一般愛抽煙的人要拜于老蔫爲師學習修車,于老蔫想也不想就會直接拒絕掉。
不論是于老蔫也好,還是于大爲也好,兩個人雖然偶爾會喝點小酒,但絕對不會抽煙。
在這件事情上,老爺子十分固執,特地拿着木棍在于大爲兄弟倆很小的時候就說過:“别跟你們死去的爺爺學!也别讓我發現你們兩個抽煙,要是讓我發現,我絕對給你們腿打折!”
因爲于大爲的爺爺(六爺于文義)當年就是抽煙抽死的,他聽老爺子說過,爺爺臨死之前還不忘躺在炕頭上跟他爹說,“快,快給我點個煙,我不得勁兒,讓我抽口煙透透。”
人臨死之前還想着抽口煙,這一幕讓于老蔫一輩子也忘不了,仿佛夢魇一樣驅之不去。
明明就是因爲抽煙抽死的,結果臨死前還不忘來一口!
也正因如此,于老蔫對于自家的親爹的死耿耿于懷,要不是他爹抽煙,也不會死的那麽早,要不是死的那麽早,他母親能掏空自己,費勁巴力的拉扯他們五個兄妹長大?
于老蔫内心深處的這個心結估計一輩子也解不開,也正因爲看着親爹因爲吸旱煙而死,最後不論是他于老蔫,還是他大哥于臣,還是他三弟,他們兄弟三人一輩子從沒有人抽過一口煙!
“爸,伱跑那麽遠幹啥呀?”于大爲回頭時,看見老爺子拎着汽油桶跑了老遠,他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懂什麽,别拿生命開玩笑。”于老蔫蹲在房東底下,眉頭緊皺着開口說道。
他生性謹慎,一輩子都小心翼翼的幹着修車的活計,也正因如此,他才沒有斷胳膊斷手,安安穩穩活到了現在。
“導氣管連接的時候注意點,弄的緊一些。”于老蔫再次提醒,在他看來,于大爲應該是第一次使用風焊,之前最多也就是看過自己弄,他還是有點擔心大兒子。
明明已經成長了這麽多,修理技術也在不知不覺間跟他能匹敵一下,可于老蔫心底深處還是放心不下,這也算是這麽多年留下來的下意識想法。
畢竟自家這個大兒子,從小膽子就大的不像話,啥東西都敢照量。(作者語:照量,方言,敢動手嘗試的意思。)
“放心吧!”于大爲将車鬥子裏盤着的導氣管,從裏面拿出來甩開頭部。
導氣管兩頭,一頭連接着風槍,另一頭是專門用來連接氧氣乙炔的。
連接好以後,于大爲又用活動扳手将導氣閥擰開,然後點燃一根火柴,這時手裏攥着的風槍,在同一時間旋轉開出氣旋鈕。
随着火柴一點點靠近風槍嘴兒,隻見“呼”的一下子,一道黃色的火焰順着風槍嘴猛然間噴出。
遠處于老蔫早已經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家大兒子的熟練操作。
見到對方操作的過程沒有任何問題,并且成功點燃了火苗後,他暗自點頭,長舒了一口氣。
不過于老蔫心中也産生了疑惑,這小子之前是在哪用過風焊咋的,動作簡直不要太熟練,而且臉上無比平靜,絲毫沒有緊張感。就好像這件事情他做過好多遍了一樣,娴熟的猶如拆車?
最後于老蔫歸結爲,他們這一支子的人,估計都有一點維修天賦,本身他大兒子就是個膽子大的,啥都敢照量,啥都敢幹,所以也就不奇怪了。
于大爲這邊還在調火,風焊之所以能嘎鐵闆,便是其恐怖的藍焰溫度。
如今于大爲手裏的這撮火苗還隻是正常的淡黃色,随着于大爲不斷調整旋鈕,出氣量開始發生了變化。
風槍全名叫風焊槍,也有常叫焊槍的,它有上下兩個金屬導管組成,一個是氧氣導管,一個是乙炔氣體導管,并且每一個導管都有一個旋鈕,是用來控制出氣量。
于大爲要前後控制兩個旋鈕,這樣才能保證出現鋒利的藍火。
果然在幾秒鍾時間的調試下,一道小拇指大小,鋒利的如同藍色激光的火苗出現,周圍沒有透露出一點溫度,也隻有在碰觸金屬的時候,恐怖的熱量才能在空氣中感受的到。
于大爲準備先把鬥子的幾塊破鐵皮割掉,可着簡單的先來,然後再處理車頭一些個不雅觀的零件。
而随着風槍的火苗不斷靠近鐵闆,藍色的火苗在碰觸的一刹那,瞬息轉變成了紅色,鐵闆也被灼燒的變成了赤紅,沒多久就被徹底燒穿。
于大爲見效果不錯,可手上動作卻沒有停下,他開始進行不斷的切割,不到三十分鍾,幾塊鬥子上的輔料就全部弄下來了。
于老蔫看見兒子還真是用的無比娴熟,也便放下心來,嘴裏哼着小曲兒,繼續細心地擦拭着手裏的維修工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