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豪一瘸一拐的走出來,右手捂着被打腫了的右眼:“是我幹的。反正我就是不服!憑啥村子裏的公共資産要随便給别人!你村長你就牛啊!你就可以把東西想給誰就給誰呀!”
“我不服!這台手扶拖拉機,當年還是我爺爺從鎮裏買回來的呢,那要是這麽算的話,這台手扶拖拉機是不是還有我一份啊!那憑啥我就不能拿走呢!”
老村長孫和民深深看了李豪一眼,心底裏的憤怒溢于言表:“伱爺爺當年買車不假,可用的是村子裏的錢。你們不就是不平衡嗎?憑啥這東西要劃給四隊于大爲!我告訴你們爲什麽……”
孫和民将于大爲拉到人群中間,指着院子裏那台輪挖大聲開口說:“因爲院子裏那小挖掘機是人家于大爲的!我們村委會是委托了于大爲幫學校幹活的!你們說!人家幹活了,該不該給人家錢!”
“咱們村子窮,大家有目共睹,所以人家沒要錢,反而是把那台一點都不值錢的老破拖拉機要走了!這是幫了咱們村大忙的!”村長指着每個人的腦袋:“頂着你們肩膀上的尿壺問問!學校裏有沒有你家的孩子!他是不是也在享受着學校的便利!”
“是不是也在走新鋪好的路!是不是也會夏天在樹下乘涼!”
“你們這幫人,簡直是狼心狗肺!我再告訴你們一個事兒!”孫和民胸腔此刻填滿了火氣,“當初,咱們村爲什麽能最先通電!也是因爲有于大爲!是他幫着咱們村出謀劃策,想辦法争取到的這個名額!”
衆人此時此刻被說的無地自容,就連三隊鬧事的這些人,臉上的表情也出現了短暫的複雜。
一旁不遠處看戲的幾個村警,在聽完村長說的話以後,立刻對那個叫于大爲的産生了一些好感,而對挑事兒的那群人,則是面色冷冽了幾分。
郝警官心裏也在盤算着,打架肯定是不對的,但這個叫李豪的明顯是帶頭挑事兒的正主,這一點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而且背地裏還不一定受誰指使的,村裏可處處是人精,沒什麽利益挂鈎絕不可能搞得人盡皆知。
“我作證!蠻子叔跟大爲叔,對我們可好了!還給我們刨土挖坑!還帶着我們一起玩!”忽然有一群小朋友,從隔壁操場順着兩個房子的中間鋼網小門跑了進來。
這小門原本是爲了方便,在前兩天順道新換上的,本身村委會跟學校的房子就是緊挨着的,弄個小門以後來往也會方便一些。
卻沒想到第一次穿過這個小門的,竟然是這幫孩子們。
孩子們有男有女,有低年級的,也四五年級的。
“大爲叔叔是我的偶像!他不僅爲了村裏通電,還給我們學校修路!”有七八歲的小男孩,從人群裏面擠出來,稚嫩的語氣說的周圍大人們無地自容。
老村長火氣一下子消去了大半,他蹲下身撫摸着小男孩,語氣中帶着嘲諷:“連孩子們都知道感恩,可你們這些個大人,爲了一點蠅頭小利,就要做出這種畜生不如的事兒,甚至竟然連小孩子也打。”
“郝警官,我這邊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剩下的就交給您這邊了。”老村長起身領着孩子們退到了一旁。
郝警官先是瞥了衆人一眼,而後語氣嚴肅的開口:“此事打架事件,是我從業以來,經曆的第一次。這種被各個村釘在恥辱柱上的事兒,讓我沒想到竟然是會發生在咱們河善村。”
接下來郝警官就開始對河善村的村民,進行了嚴肅的批評再教育。
沒辦法,人數太多,就算是收押,也沒地方放。
不過有幾個人,郝建強是絕對不能放過他們的!
帶頭的幾個人必須要嚴肅處理!三隊也好,四隊也好!他要對得起自己身上的這身衣服。
“看來事情應該能結束了。”張百倉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老村長的身側。
老村長一看見張百倉,就氣的牙根直癢癢:“打架的時候你幹啥去了!也不說攔着點!”
“怪我咯?早晨的時候我去先鋒小學聽課了。再說我是校長又不是村長,你覺得三隊那幾個小畜生,會聽我的一面之詞嗎?”張百倉先是翻了個白眼,然後又自嘲的笑了笑,都是自己帶過的學生,撅屁股就知道對方要幹什麽。
老村長眼神陰翳,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會計老李,回來的路上他就已經猜到了一種可能性,如今将事情一串聯,一切關節在他眼裏猶如透明的一樣,被他看得無比透徹。
平日裏小來小去的也就算了,他孫和民不是啥小肚雞腸的人,可以讓你安安穩穩的退休,一年還能領點官家的補貼。
可是你自己不争氣呀!
“不過,還是謝謝張校長了。”孫和民扭頭,眼中帶着感激之情。
小孩子們出來作證,以及小男孩說的那句話,要是沒有張百倉背書,絕對達不到畫龍點睛的作用。
“打了我的學生,總得讓他們付出點代價。回頭從一年級到五年級,每個學生安排一個課後作業,專門歌頌于大爲英雄事迹的作文。”張百倉嘴角冷笑,“非得惡心惡心李家屯這幫人不可。寫完了于大爲,就讓他們寫黃蠻。”
啧啧,讀書人這心可真髒!老村長心裏一陣腹诽,腳步下意識的離這位遠了一些。
随着郝警官批評再教育結束,很多看戲的人,還有單純幫忙的人都可以走了。
每個人走的時候,再看向于大爲,還有黃蠻臉上都帶着幾分歉意,隻是心裏也是清楚的知道,經過了這次事件,恐怕于大爲有啥好事,絕對不會再想着河善村了。
更不會想着他們,甚至有些人想跟于大爲攀關系的,此刻也都打起了退堂鼓。
不用說也能猜到,要不了多久,于大爲養挖掘機的事情,就會傳遍整個河善村。
而于大爲一定也會被河善村所有人,當做村中首富來看待。
畢竟貧瘠的河善村,一般人家能養個四輪車都挺費勁的了,更别提是這種能幹工程的挖掘機。
一想到錯過跟村中首富攀關系的機會,有些個村民就恨不得生啃了三隊這幫畜生!
真是服了李豪他們,要不是這群人慫恿,他們也不會過來去質問村長!
“大爲,實在不好意思,都怪我剛才沒忍住說了些不該說。”老村長孫和民和聲和氣的走到于大爲面前,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封文件,“這個是我今早去鎮裏,申請的财産轉移證明,以後那台手扶拖拉機就是你的了。”
老村長孫和民内心也是無比委屈,自己好心好意,一大早晨就起床去鎮裏,想着把拖拉機的轉贈手續補齊,其間還碰見了隔壁村的村長老韓,倆人就一起吃了個早餐。
結果就這麽會兒功夫,村子裏就出了這麽大的事兒,他真的是哭死!
這件事情造成的影響極其惡劣,後續自己免不了被官家責備,從曆史上看河善村不算是第一個發生集體沖突的,但也絕對會被釘在恥辱柱上。
不過如今事已至此,他也隻能把屁股擦幹淨,該做的事情做的利索一些,該弄走的人也絕不能含糊了。
“謝謝老村長,讓您費心了。”于大爲苦笑的看着眼前這張證明,真是萬萬沒想到,因爲一輛破車鬧得這般雞飛狗跳。
同時于大爲心裏也清楚,河善村未來估計會因爲這件事情,從而“聲名遠播”。對自己影響倒是沒啥,不過卻苦了老村長孫和民。
雖然于大爲跟他接觸的時間不長,但是能看出來,老村長爲村子的建設真的是費心費力。
也沒想着往上爬,隻是單純的想讓村子更富裕一些,再富裕一些。
“行了,有什麽事情去所裏說吧。”郝警官面容冷漠,擡起胳膊晃了晃手裏的銀镯子,“帶頭打架的都要帶走,你也不例外,戴上吧。”
于大爲苦笑,也隻能是先跟着郝警官去鎮上了。
身旁的于大智,于大民,也都戴上了镯子。
不過還好,至少四隊就隻帶走了他們仨,而三隊則是帶走了五六個,全都是剛開始主動打黃蠻還有兩個孩子的人。
小龍跟小明沒去,并且在郝警官的判罰下,打了小明跟小龍的幾個人家,不僅要被關起來,還要罰款!
每人罰款一百塊錢醫藥費,在屯子裏也算是不少了,兩個小家夥一下子手裏,每人就有了五六百塊錢。
黃蠻也需要去一趟,不過郝警官将黃蠻判定爲受害者,隻是做筆錄不需要帶銀镯子,并且也享受兩個小孩的同等待遇,罰款的錢也有黃蠻一份。
隻是這中間怎麽判的,也隻有郝建強自己清楚。
老村長孫和民送走了郝警官等人,随後輕瞥了一眼身旁會計老李:“老李,你幹會計多少年了?”
一旁的老李原本還想着萬事大吉,片葉不沾身的時候,聞言忽然心裏咯噔一下!
“村長,快,快三十年了。”會計老李不敢對視老村長的眼神,低眉哈腰的回答。
“果然是老了哈,說話辦事,就是不如年輕時候利索。”孫和民露出不爲人知的一面,幽深的目光仿佛兩個黑洞,看得人心裏發毛,讓對方憑生出幾分膽寒來。
“村長。”會計老李心肝亂顫,知道這件事被發現了,可他也是無可奈何,他幹了一輩子的會計,追求了一輩子村長的位置,真不想就這麽帶着遺憾離開。
“不用說了,念在你也爲村子出了大半輩子的力,我給你個體面的離開方式。”老村長伸出手指,冷漠的在對方胸口點了兩下,“明天我要聽到鎮裏面,傳回來你辭職的消息。”
會計老李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極爲難看,他下意識攥了攥拳,擡頭緊盯着孫和民:“村長,别欺人太甚。”
“很好,很有骨氣。”孫和民深深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膀:“你可能還不知道,上一個河善村的村長留下了不少票據給我,明天我得去鎮上好好查查,到底涉及了姓李的有多少人。”
一瞬間,整片天地仿佛天旋地轉一眼,會計老李如篩糠般半跪在地上。
他看着村長轉身要走,急忙抓住對方的褲腳:“村長,凡是好說,我明天就去鎮上請辭,今後絕不會給您惹事兒,求您,求您高擡貴手。”
孫和民隻是低頭看了對方一眼,他眼底冷芒閃過,最後一腳甩開了對方的雙手。
他已經能預感到自己未來會被各個村的村長嘲笑挖苦,甚至還會被釘在恥辱柱上鞭撻。
所以他憑什麽還要容忍這種狗東西。
原本憑他的度量,是想放會計一馬,可對方是真不知好歹,真當他孫和民是個泥菩薩沒火氣?!
等着被官家帶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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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隊跟四隊兩撥人被帶到派出所以後,已經中午了。
李豪等五六個人被關在一起,于大爲三個人被關在了一起,兩個牢房還是正對着的。
誰看誰都不順眼。
不過更不順眼的還是李豪等人,因爲兩邊待遇卻完全不一樣。
于大爲三人此刻正美滋滋的吃着盒飯,有魚香肉絲,地三鮮,糖酥裏脊,再配上東北的特色白米飯長粒香。
而對面李豪等人就隻能默默地看着,嘴裏不争氣的流出口水。
“憑什麽!憑什麽他們有飯吃,我們沒有!”李豪大呼不公平。
“吵什麽!吵什麽!”有獄警用棍子敲了敲鐵欄杆,“人家是朋友給帶的飯,你們又沒朋友送!現在你們這些人都是被拘留,在正式宣判收押之前,吃的什麽隻能靠自己!”
獄警站在一旁還不忘忒他們一口,這幾個姓李的事迹早在鎮判處所傳開了,垃圾,垃圾中的垃圾!
就算有飯吃,他也得在飯裏頭吐兩口口水,等着吧!
下午的時候,兩撥人分别叫到了審訊室,最後于大爲,于大智,于大民三人毫發無損的從牢房裏走了出來。
走時還特意看了一眼李豪等人。
“兄弟,這地方晚上冷,多蓋件衣服千萬别着涼了,我們就先走了哈。”于大智翹起嘴角笑眯眯的看着幾人。
“跟他們廢什麽話。”于大民推了于大智一下,目光冷冷掃過李豪:“該啊!蹲着吧,祝你蹲到牢底坐穿。”
李豪見對方幾人不僅走了,而且态度還如此嚣張,頓時憤怒的朝獄警咆哮:“憑什麽!憑什麽他們能走!我們跟他們都是打架鬥毆,我們爲什麽要被關一個多月!”
“吵什麽!”獄警拿着棍子用力敲了敲鐵欄杆,“你們這兩撥人有可比性嗎!”
“你們是尋釁滋事,打架鬥毆!人家隻不過是正當防衛!能一樣嗎!”獄警滿臉鄙夷的盯着李豪等人,“他們仨已經被判定防衛過當,回家寫檢讨書去了。”
李豪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怒火,雙手伸出去,迅速抓住獄警的衣領怒吼:“你說什麽!你再給老子說一遍!”
于大智雙眼一亮:“襲警!他襲警!大爲襲警什麽罪來着?!”
于大爲嘴角揚起弧度:“暴力襲警,最多可以判處三年有期徒刑。”
“嗯?”于大民精神一振,随後身影如同離弦之箭,一把抓住李豪的手,死死固定獄警的脖子上,而後扯着脖子大喊:“襲警啦!有人暴力襲警!”
獄警:“……”
雖然對他而言談不上暴力,但,好吧……他确實可以構成襲警了。
這種人留在外面也是個禍害,讓他進去好好反思一下吧。
而後李豪莫名其妙的又多了兩年的判頭。
于大爲三人出來的時候心情舒暢,郝警官目光幽怨的盯着于大爲,就好像受了氣的小媳婦遭到了背叛。
“我真不知道二舅背地裏找過你。”于大爲被郝警官的眼神搞怕了,趕緊舉手投降。
“滾吧臭小子,不要讓我再看見你。”郝警官站在判處所大門口,氣憤的轉身回去了。
“那檢讨的事兒……”
“寫!一萬字,一個字也不能給我少!”郝警官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扭頭又盯着于大智和于大民,“還有你們兩個!錘子是用來打人的嗎!你們倆可真是配合的天衣無縫哈!一個砸屁股,一個砸腳丫子的!你們倆要換别的地方再試試,保證讓他們倆進去蹲幾年!”
“一萬字,誰也不能少!”郝警官發洩完怒火,扭頭走了。
真是氣死了!一個個就不能讓他省點心!于大爲是,他那些個不怕事兒大的手下們更是!
活活把一個尋釁滋事,弄成了暴力襲警,這下還得跟上面重新打報告,真是煩死了!
于大爲可不知道郝警官如今愁的頭發都快掉沒了,隻是站在大門口,任由秋日的陽光灑在臉上,經此一戰,讓他全身心都覺得舒暢很多!
在他的完美人生裏,守護弱小便是其中之一,可能方式做的激進了些,可他不後悔。
“回家?”于大智看了一眼于大爲。
“回家!”于大爲伸手摟住二人的肩膀:“晚上殺頭豬來沖沖喜,你們倆誰家的豬能貢獻一頭出來?”
“少來!你自己家的豬爲啥不貢獻!”于大智第一個反對。
“那可是我媳婦的寶貝摯愛,摯友親朋,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于大爲表示他家的豬,必須得留下。
于大民突然提議:“我記得李豪他家就他自己吧,他媳婦不是帶孩子跟别人跑了嗎?”
“什麽意思?”于大智看向于大民,“咋啦?他還能養豬?”
“他不養豬,可他養雞呀,而且去他家堵他的時候,我還看見他家大缸裏面有一角子豬肉呢!”于大民大眼睛亂轉回憶,“應該是新買的,估計是今天想慶祝一下吧。”
“狗娘養的!連慶祝這事兒他都想好了,這家夥肯定蓄謀已久了!”于大智憤憤不已。
于大爲雙眼微眯,他總感覺這裏面好像還有事兒,一角子豬肉的價格,跟那台破車比起來雖然比不過,但也有三分之一了。
這可不像是爲了車來鬧事兒的。
隻是他對村委會亂七八糟的事情不太了解,不然或許能猜到李豪這樣做的真正目的。
“大爲哥,你看小黃師傅都被揍的這麽慘了,不得吃點肉補補?”于大民嘴角勾勒起壞笑。
黃蠻一直跟在于大爲身邊默不作聲,聞言看了一眼于大民,又看了一眼朝他擠眉弄眼的于大智,下意識的點點頭:“說得對。”
于大爲翻了個白眼:“行了,既然李豪有段時間出不來。那他家裏的小雞不喂就餓死了,咱們直接拿回去吧。還有豬肉,放大缸裏兩天就得生蛆,抓緊給蠻子補補身子,也算是他補償咱們的了。”
“晚上把屯子裏幫忙的兄弟們都叫上,去……”于大爲想了想,“去我家吧,我家院子大,多找幾張桌子,完全能放得開。”
“哥,就等你這句話呢!”于大民哈哈一笑,伸手摟住黃蠻的肩膀:“小黃師傅,今天晚上就讓你看看我豬肉炖粉條子的本事,那叫一個絕!”
于大智深以爲然的點頭:“十一叔在世的時候,曾經是給縣裏的領導做過飯,不過後來因爲開小竈被撸了,十一叔就回家改養馬了。小黃師傅,你可以不相信于大民的手藝,但是你必須相信我家十一叔的手藝,絕對跟你大爲哥他奶奶有一拼!”
“謝謝!”黃蠻扭頭看向于大民,對方個子不高,皮膚黝黑,卻也是個濃眉大眼的。
“客氣啥!”于大民而後又話鋒一轉,嘿嘿笑道:“不過以後我家孩子要是學習不咋地,到時候跟你學開挖掘機啥的,你可别嫌棄咱家崽子。”
“啊?”黃蠻有點懵,咋一下子就到學開挖掘機了呢。
問題是,他好像還沒辦法拒絕。
怎麽辦,感覺腦子轉不過來,有點急……
于大爲有些無語的看着兩人:“别爲難蠻子了。你家三驢子才三歲,着什麽急。”
“再說開高鐵不好嗎?退休福利更是好到沒邊兒了好吧。”
于大民一愣:“大爲哥?啥是高鐵?你說的啥呀?”
“别管啦,總之我可以斷定,你兒子未來很有前途,我爹給他算的。”于大爲蓋棺定論,不再理會他們。
(寝食難安睡不着覺,心髒還難受,我還是個内耗型人格,就是感覺無語又感覺對不起各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