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斧子哥也經常這樣說,就是幹活的時候害怕裝載車司機等煩了怨咱們。”黃蠻把剩下的雞腿一人一半給了斧子哥。
“你就當他是個屁不就得了麽,讓他們等着。”姚金斧右手手肘搭在黃蠻肥碩的肩膀上,“哥,這兩天常主管休兩天,回趟老家,他讓我給你帶個話,九号标段這邊你多幫着看看。”
“明白。”于大爲還不知道常主管啥意思?不就是怕哪個車壞了影響幹活麽。
前些日子過來的時候,就聽常主管說家裏有點事,沒想到這家夥真撂下工地的事回去了。
難怪小白在這邊住下了,看來是幫着看場子來了。
“行了,伱們忙吧,我走了。”于大爲臨走前還不忘交代黃蠻,“你好好跟你斧子哥學,真要是學得差不多了,我給你弄台小勾機讓你開開。”
“真滴嗎!太好了!”黃蠻忽然覺得手裏的雞腿不香了。
自從他摸過挖掘機以後,整個人就被這玩意吸引住了,尤其是操控它們的感覺,仿佛從自己身體裏生出來的另一條巨大的手臂,可惜目前他技術非常不成熟。
所以他十分羨慕斧子哥,那種人車合一,如臂使指的感覺。
他也曾幻想過有一台專屬自己的挖掘機,沒想到這麽快就要實現了。
不愧是大爲哥!太懂自己了。
“哥,咋回事?你又要準備弄個這個?”姚金斧驚訝地湊到于大爲身邊,大拇指往身後老日立挖掘機那一指。
“哪還有那錢整那麽大的,這是個撿漏車,能碰到這種車堪比中彩票。”于大爲聲音壓低了些,“最近有個村村通電的項目,我準備把上次咱們看到的輪挖搞到手。”
“那個發動機都壞了的?好事啊,你咋不趕緊去呢?”姚金斧詫異,高瘦的個子站在于大爲身邊,擋去了半邊的陽光。
“你以爲我不想麽,等我去的時候那台輪挖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于大爲歎了口氣,“現在還不知道去哪找呢,我準備不行的話開車四輪子去别的村子裏轉轉,萬一碰到了呢。”
姚金斧表情像吃了蒼蠅似的,目光看着這位大哥也不知道說啥好。
早先就讓他把那台輪挖收了,興許還能撿個便宜,這可倒好,等真需要的時候,人家跟你玩失蹤了。
這大海撈針一樣上哪找去。
“行了,别用那種眼神看着我,我又不是神仙,就算是個穿越者,有些事情也會記不清的好吧,誰知道我能跟村子通電的這個事情搭上關系。”于大爲上輩子就沒聽說過二舅包了村村通電項目,那時候他于大爲正在油城打工呢,家裏的事完全不清楚。
隻知道回來以後,發現家裏竟然有電了,便去了供銷社買了個燈棍和燈座,把家裏的電燈泡換了,也算豪氣了一把。
于大爲跟兩個兄弟打了過招呼,回到了宿舍這邊,小白早已經站在宿舍門口等得不耐煩了。
“啧啧,你看看你看看,嬌柔可愛,肌膚雪白,這才是小白嘛。”于大爲發現對方等的煩了,急忙不假辭色地誇贊。
“滾你大爺的,抓緊走,我上午還要檢查一遍整條路段現場呢。”小白扔給于大爲一個黃色頭盔,自己則把白色的頭盔戴在了腦袋上。
“好好好,白廠長你這麽玩是吧,我一會就把我家大大爺叫過來,讓他在你車前面一摔,不賠個一萬兩萬的休走。”
“别貧了,今天真的很忙的。”
“好吧好吧,不玩了,全力配合您老人家。”
二人開着黑色大衆直奔三号标段和7号标段,兩台阿克曼分别在這兩個标段全力幹活。
要不是臨時找的勾機師傅手法一般,早就把姚金斧那邊九号标段的工程甩在後面去了。
這兩個駕駛阿克曼11的師傅們,技術跟斧子比差遠了,斧子用個老破勾機出的活,都能甩他們八條街。
這也是爲什麽九号标段這麽久了,常主管還是允許于大爲這台老日立一家獨大。
别人或許會想這肯定是關系戶,其實更主要的原因還是人家有這樣的技術和實力,進度也完全能追平别的标段好幾台勾機的量。
于大爲對阿克曼例行檢修,除了缺機油,其它的都還好,主要也沒發現有燒機油的痕迹。
不過走之前,于大爲特意叮囑了一下開阿克曼的兩位勾機師傅,當然不敢明着指責,隻是稍稍提醒,開阿克曼挖掘機的時候,需要注意大臂跟小臂之間的聯動,收臂的時候别太快,畢竟是台老家夥了。
該注意的地方不注意,很可能還要再大修。
阿克曼的檢修處理完,小白就要把于大爲扔下,自己去其他标段檢查。
于大爲急忙攔住了小白,把他帶到一旁沒人的地方,搓着手一臉猥瑣地看着他。
“你到底要幹嘛,你這樣看着很惡心知道嗎?”小白皺着眉。
“小白,咱倆私下是不是好朋友?”于大爲眼中泛着真誠。
“收起你那一臉猥瑣,算是個還不錯的朋友。”
“咳咳,那你得幫朋友我。”于大爲開始哭窮,“最近接了個活,可需要弄台輪挖,我這手頭上沒錢了,你看要不你幫我跟大領導知會一聲,提前給我預付一點阿克曼的維修費行不行?”
于大爲見對方皺眉,趕緊補充:“我手頭上真的沒錢了,剛花了大價錢把老家的老物件贖回來了。”
小白看着于大爲眉頭皺得更緊了:“你不會不知道,跟領導開口之後這件事情的後果吧。”
“知道,我怎麽能不知道呢。”于大爲歎息一聲。
早在贖回白玉觀音之前,于大爲就想過這個問題,有時候領導對你的印象分,會直接決定未來會不會與你繼續合作。
“你需要多少?”小白好奇。
“三萬?兩萬也行。”于大爲希冀的看着小白。
小白歪着頭,表情有些費解:“才三萬塊錢還用得着跟領導開口?把你的存折賬号給我,今天事兒多,明天我抽時間給你轉過去。”
“額……”于大爲怎麽從小白的語氣和态度上,讀出了大富豪的感覺呢。
“别愣着了,抓緊!”小白從車裏拿出紙和筆遞給于大爲,“我的錢你不用着急還,什麽時候有再給我就行,哥哥我不差你這點仨瓜倆棗。”
“哥哥大氣!”于大爲伸出雙手給小白點贊。
于大爲趕緊寫下自己存折的賬号,随後跟小白開了幾句玩笑便離開了。
四輪車開到段大哥的廢品回收站,那台輪挖還是沒有消息,無奈幫着段大哥分揀了一會垃圾之後,下午于大爲開着四輪車開始去附近的村子到處逛。
一直到四五點鍾,才從先鋒屯子那邊一路往北回到了于家屯,目前來看還是一無所獲。
村子裏開農機修理鋪的本來就少,更别提養挖掘機的了。
于大爲這下有些犯難了,這兩天找不到輪挖,他也不好意思去找三舅,想來想去,說不得得去趟縣裏,或者市裏看看了,說不定能碰到合适的輪挖。
不過到時候賣的價格肯定也不會便宜,大城市的市場價格和規則非常完善,很少能碰到撿漏的。
“再看看,這兩天要是實在找不到,就隻能去市裏看看了。”于大爲眉頭微皺。
回到家以後,于大爲将工作不好的心情整理一下,努力控制,别把不好的情緒帶回家裏,這才開門進屋。
看着韓靜凡在做飯,二燕在裏屋哄孩子,于大爲主動幫忙打下手。
“隔壁的王二哥他家,今天上午搬走了。”韓靜凡一邊煮大碴粥,一邊告訴于大爲。
“這麽快?”于大爲将手裏的柴火填進竈坑裏,神情有些詫異的看着韓靜凡,“我還以爲怎麽的也得等上幾天呢。”
“王二哥本身早就不想在屯子呆了,估摸着之前就在城裏物色好了房子,借着這個事情也就直接離開了。”韓靜凡将大碴粥用勺子盛盆裏,“隔壁房子如今空着了,雞鴨鵝狗都便宜賣給了東邊的老高家了。”
這個老高家,便是之前被于大爲抓住的偷車的高氏兄弟家,如今他們家隻剩下高老太太跟他兒媳婦還有一個六歲的兒子一起生活。
每次于大爲從東邊路過老高家,碰到高老太太在院子裏時,那位老太太總是目光死死盯着自己,也不說話,更不言語,盯的人渾身不自在。
于大爲有好幾次想問問她“你瞅啥瞅!”
想了想還是算了,對方别惹上自己最好,要是真的還是那麽不長眼,就别他于大爲把他們一家都送走了。
于全大大爺前天的行爲,算是給于大爲提了個醒,有些人真就不能慣着。
“那隔壁的院子賣了嗎?”于大爲好奇詢問。
“沒賣,聽說王二哥把房子租給了他家的遠房親戚,是對年輕人,跟咱倆差不多歲數。”韓靜凡回頭從鹹菜缸裏,拿出一顆芥菜疙瘩切絲切條,“男的女的今天我都見到了,倆人大包小包的,穿的一身補丁的衣服,那男的嗯嗯啊啊的,好像是個啞巴。女人大着肚子,看見我就一直笑。”
于大爲沉默着,隔壁院子住着誰,他倒也是沒在意,腦子裏想的是明天往北面幾個村子走走,争取明天把附近的村子都逛遍了,不行的話就抓緊去市裏。
“快吃飯吧。”韓靜凡端着鹹菜和苞米碴子盆走進了裏屋。
于大爲将竈坑旁邊的柴火往身後柴火堆踢了幾腳,又用旁邊掃竈坑的笤帚掃幹淨,避免連上竈坑的火苗,這才快步走進屋裏,将炕桌從角落拿起來放在炕上。
“大哥,今天有罐頭吃嗎?”二燕伸出小手。
“你大哥這兩天都快要窮死了,先吃點大碴粥墊墊吧。”于大爲斜瞥了二妹子一眼,将碗裏的大碴粥遞放在了二燕桌子前面。
于大爲跟老爺子家也不是天天大魚大肉,各種菜的,很少很少。
從前于大爲不賺錢的時候更是。
家家戶戶平日裏吃米的次數也不多,常吃的一般都是大碴粥,粥裏面會放一些芸豆。
偶爾八九月份鴨子下蛋多了,會弄點鹹鴨蛋吃。面食也有同樣不多,倒不是吃不起,每家每戶吃個米吃個面還是可以的,隻是從前苦慣了,老一輩的人有點舍不得。
等再過些年産能上來了,五谷雜糧反而就成香饽饽了。
第二天于大爲開着四輪車出發,從北面的留守營村開始打聽,還别說,這次遇到的一家修農機的師傅,終于知道點信兒。
據他說,他們村的村長小舅子家裏是養車的,今年年初的時候剛弄回來一台輪挖。
一聽到輪挖,于大爲眼前一亮,頓時感覺有戲,急忙問師傅這位村長小舅子家在哪。
農機師傅也不含糊,指着一個方向,開四輪子要怎麽走能更快一點。
于大爲一頓感謝,随後按照農機師傅說的方向,朝着最遠處的那個屯子開去。
一共開了有二十多分鍾,于大爲終于在把東頭的院子外面就看見了那台輪式挖掘機。
跟前些日子看到了那台輪挖一模一樣,他長出一口氣:“終于找到了。”
于大爲把四輪車停在了院子前面的空地處,他從車上跳下來,快步走到小輪挖面前,仔細打量,确定無疑了,絕對是那天在挖掘機租賃市場看到的那台輪挖。
“咦?這車怎麽……”就在于大爲滿心歡喜的時候,突然發現這個車似乎有些問題。
他探出頭,剛想朝車身裏面仔細看一眼,便在這個時候,旁邊院子裏傳來了一個男人的呵斥聲。
“你誰呀!來這幹啥來了!”磚瓦房裏面走出來一個微胖的男人,三十來歲的樣子,一雙倒着的三角眼睛,十分不善地盯着于大爲。
于大爲自知理虧,後退兩步讪讪一笑:“大哥,我是個修挖掘機的師傅,正好路過,看見你這兒有一台壞掉的挖掘機,便沒忍住停下來瞅瞅。”
“會修挖掘機的師傅?”微胖的男人聽到于大爲說會修挖掘機,頓時收斂了不善的表情,甚至臉上還帶了幾分恭敬的微笑,“那确實是挺巧的,我這車剛幹完活,從鎮裏拉回來沒兩天。”
“原來是這樣。”于大爲笑眯眯的點頭,心裏則忍不住腹诽。
真是個滿嘴跑火車的家夥,前些日子還停在租賃市場往外賣呢,凄慘的模樣跟現在别無二緻。
不過既然這台輪挖被于大爲找到了,說不得總要試試能不能低價買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