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銀霜是被凍醒的。長椅上鋪了一層短絨的皮毛,身上蓋了一層厚厚的棉被卻依然抵不住的寒冷。
她咳嗽兩聲。
床上的男人也醒來了,他指了指桌子上的藥包:“去把藥熬了。”
銀霜點點頭,把棉被給整理好了之後便出去生竈。
廚房裏面也格外冷,就算是火源就在旁邊,銀霜也冷得止不住的打哆嗦。
中藥的味道逐漸彌漫,銀霜把燒好的熱水和藥提到了屋内。
床上男人已經穿好衣服起來了,他身上着了獸皮,雖然衣裳的制作不算精緻,但是穿在他身上莫名有一種獨特的氣質。
銀霜掃了他一眼,很快收回目光,“公子,要用熱水嗎?”
“嗯。”
銀霜把熱水給他盛在木盆裏,等他洗了臉之後又遞上藥完。
男人坐下,将那黑稠的藥水一飲而盡。
“你下去自己也喝一碗這藥吧,治風寒的。這寨子裏沒什麽正經大夫,如今形勢不好,病了可沒什麽條件去看病。”
他淡淡幾句話,讓銀霜緊張起來。
到了廚房,銀霜也喝了一碗藥。
原先她以爲荊親王府的藥都已經夠難喝了,沒想到這山寨裏的藥更是惡心得人頭發昏。
銀霜用冰水漱了兩遍口,才用那種寒冷僵麻了嘴裏的知覺。
等她回了屋,男人遞了一件黑襖子給她,“穿上吧。雖然不好看,但是不至于凍死。”
銀霜默默穿上,看了他一眼:“多謝公子。”
“你叫什麽名字?”
銀霜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愣了一下,說了記憶中的小名:“公子叫我嬌嬌就好。”
“嗯,我姓牧,名本。”男人點了點頭,“你會做飯吧?”
“會。”
“中午做四五個人的菜飯。肉、菜、糧食都在地窖裏,我領你去看看。”
牧本看着瘦弱,一站起來銀霜才發現他身材高大,大約是因爲頭小臉嫩的緣故,看起來一副和善模樣。
“我要出去一趟,你就在這院子裏不要出去。”牧本冷淡掃了一眼銀霜,“這是山匪寨子,希望你牢記。”
……
嶺西首府的府邸内,彤雲密布,晨間的日光打亮了紅瓦。
長廊下躺着幾具交疊的屍體,已經完全凍僵了。
庭院裏跪着烏泱泱人群,前排是女眷,後排是奴仆。他們的四方圍着侍衛,那些侍衛目光如炬,臉色沉而冷。
尹诏良坐在裏間,腳下是銀炭盆,身邊跪着幾個大汗淋漓的官員,左右兩旁是身穿盔甲,腰戴刀鞘的侍衛。
他一夜沒睡,神色有些疲倦:“天亮了?”
“殿下,剛剛卯時兩刻。”丁宗在旁恭敬答話。
尹诏良手指點了點桌面,神情陰冷的掃過下方的人。這一晚上,他已經肅清了勾結匈奴的亂黨,但背後的人還未找出。
他将熱茶一飲而盡,與旁邊從京中帶來的官員說:“從今天起,大人便是嶺西府的首府了。”
“謝殿下,下官定不負殿下所托。”
這早就是在來的途中就安排下的事情,剩下的事情不用他料理。尹诏良跨過銀盆,走了出去。
屋外跪着的人群看見他,又恐又懼。
尹诏良快步出門,上了馬車。
“回客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