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佛房極其狹窄昏暗,便是白天也需要點燈。如今又是秋日,天氣寒冷,銀霜跪在蒲團上,手執墨筆,手腳冰涼。
粉黛偷偷給她送來一壺熱茶:“你藏着點喝。”
銀霜等她走後,心中煩悶的委屈感覺就要溢出喉嚨。她翻開書本,認真抄寫起來,也許忙點能讓她短暫忘卻這些煩惱。
尹诏良這邊回了府,才知道銀霜去了西興苑一直未回。想着多日沒見過老太太了,尹诏良便想着去西興苑請安,順便把銀霜帶回來。
結果到了西興苑才知道,銀霜被老太太責罰了。
原來這丫頭不止氣了他一個人。
“外祖母何必和一個丫鬟生氣。”尹诏良看着老太太的神色,忍不住勸慰道:“您老人家身體爲重,不必與她置氣。”
老太太沒好氣道:“她是西興苑出去的,我這張老臉都快被她丢盡了!”
“是爲何事?”
老太太看他一眼,嘴唇動了動,沒說出口。她朝燕嬷嬷使了個眼色。
燕嬷嬷便主動出來道:“殿下,銀霜昨日與西興苑内的小厮獨見。”
尹诏良怔了一下,緩慢回味着兩個字:“獨見?”
燕嬷嬷小心晲了一眼主子的神色:“那滄山對銀霜有意,提了私奔。不過銀霜是個有規矩的,拒絕了他。”
聽到私奔,尹诏良的臉色已經鐵青,但聽聞銀霜拒絕了,臉色稍緩。
“這樣。那滄山現下何處?”
“回殿下,下午打了十五大闆子,人已經暈死過去了。老太太心善,準備讓他醒了便趕出府去。”
老太太一直沒說話,實際上在燕嬷嬷說話的時候,暗自觀察着外孫兒的神色呢。
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但尹诏良許久身邊沒個稱心人兒,此番私奔的事情被他知道,定是免不了狠狠罰一頓了。
想到此處,老太太便道:“如今我讓她在小佛房抄書,不抄完不準吃飯,你去見見她,順便也給她立立規矩吧。”
尹诏良沒帶任何奴仆,獨自一人前往了小佛房。
小佛房地處偏僻,院外連個人影兒都看不到。尹诏良站在廊下,便見到銀霜正匐在桌案上認真抄寫着《女誡》。她讀書少,字迹歪曲如同蛇行,但瞧她那副認真的樣兒,倒是顯得有些可愛。
尹诏良推開門,銀霜擡頭見到他有些吃驚,連忙匍匐行禮。
尹诏良走到她旁邊,問她:“昨日怎麽不同那小厮私奔?”
“殿下,奴婢同滄山清清白白,怎麽也不可能同他私奔。”
尹诏良瞧她神色不像作僞,便坐到她身旁的蒲團上,“今日倒是說了些實在話。前些時候來太太要給你擡通房,你怎麽不如今日這般?”
“早些如此,老太太也不至于心中不爽,還要特意給你立這規矩。”
“你若是嫌那通房份位不夠,等以後主母入府,我允你擡爲侍妾。”
銀霜還是低垂着身子,“奴婢惶恐,奴婢身份低微,殿下何苦要強人所難?”
尹诏良拿起桌面上已經放涼的茶杯,不怒反笑:“強人所難?旁人求之不得的潑天富貴,在你這兒倒成了委曲求全。”
“怎麽,你當我是昨日那小厮般,也要此般拒絕于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