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站樓大廳燈火通明。
餘歡陪林有容辦理值機手續,全程如影随形,跟在她的身後。
林有容手上捏着登機牌。
倏忽回過身,帽檐拉得很低,遮住了她的額頭和眉眼。從餘歡的視角,就隻能看到她線條鮮明的精緻下巴尖。
雖然周圍人來人往,但他們的世界裏,仿佛隻剩下彼此。
林有容昂起頭,唇瓣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柔和的微笑:“我怎麽感覺,你比我還怕被人給拍到?”
說着。
她輕輕地牽住餘歡的一隻手。
她的手指纖細又柔軟,像是柳枝輕輕拂在餘歡的手心。
墨鏡上泛着清冷的微光。
不得不說,老林的這個墨鏡,在林有容臉上顯得尤爲寬大。
雖然半張臉都掩在了墨鏡後面,但這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覺,有一種神秘又冷豔的氣質,使她面龐更加的生動。
讓餘歡不禁想要透過那深棕色的鏡片,窺視到她眼中的情緒。
不過,餘歡聞言後卻頓時陷入沉吟。
這麽的大膽。
這是有帽子又有墨鏡,覺得自己又行了?
機場裏,大庭廣衆之下,還是給她留點面子。
若是私底下,那非得把她給搓圓捏扁不可!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餘歡反握住她的柔荑,輕輕地捏了捏。
小手真軟~
狗仔最爲活躍的時期,就是互聯網野蠻發展的這些年。
他們本質上是娛樂記者,屬于傳媒行業,過去這一行成本還挺高,想要放個瓜,還需得辦本雜志,曆經各種審批環節。
依托互聯網,狗仔們迎來了春天。
此際凡曝光,必有照片。
不過十年後,随着政策收緊,明星法務的規模提高,狗仔們越來越慫,都開始寫起了小作文。
現在,正是狗仔最爲猖獗的時候,狗仔之王卓韋率領一衆徒子徒孫攪動風雲,讓許多明星聞風喪膽。
所以,餘歡一到機場都不敢牽她,就怕給她惹上什麽麻煩。
但林有容卻是一把拉着他手。
踱至安檢口後。
施施然松開。
兩人側過身子,互相凝視着。
餘歡正欲跟她道别,卻不料她乳燕投林一般撲到了懷裏。
被撲得一個踉跄。
他錯愕之間,攤開來兩手。
林有容雙臂環繞在他的腰間。
緊緊相貼。
沒有絲毫的縫隙。
“記住這種感覺……我不在的時候……可不許抱别人……”
林有容的輕聲細語,幽幽飄進他的耳朵裏。
餘歡仔細感受着那兩團驚心動魄的豐盈。
擡手撫上她的後背。
羽絨服很柔軟。
他緩緩地點頭,嘴裏卻說:“容容,你就這麽不信任我嗎?”
林有容的腦袋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當然信任!但是,如果有狐狸精纏着你,伱怎麽辦?”
“嗯,我會當即就呵斥——”餘歡繪聲繪色,一副說書人口吻:“呔!狐狸精,離我遠點!我可告訴你,我老婆可是豬精,可強壯啦!你可打不過她!”
“哼哼,你才是豬精!”
話音落下。
林有容倏地松開懷抱,頭也不回,腳步輕盈,直往頭等艙安檢口而去。
餘歡望着她婀娜的背影,摸了摸下巴。
這麽讓她沒有安全感的嗎?
哎!
還是太帥了!
餘歡卻不知道,此際林有容踱着步子,心中有小鹿在亂撞着,臉頰微紅,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之前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驅使着她,讓她做出這個大膽的行爲。
輕裝簡行,腦子一片空白的過安檢口,回過頭時,唯見餘歡正站在熙熙攘攘的那一端。
兩人目光相撞,他擡起手揮别。
林有容強壓下心底的留戀,微微一笑,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前往候機廳。
随着漸行漸遠,心中的空虛和失落也愈發深重……
待得飛機落地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半了。
在虹橋機場航站樓,林有容腳步不停低頭看了一眼手機,确認好茹姐在P7停車場香蕉層等她。
拉低了帽檐,一陣風似得邁着步子。
停車場内,車輛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各式各樣的車型交織,停得滿滿當當,使人目不暇接。
不多時,看到一輛貼着防窺黑膜的奧迪a4。
林有容步伐一轉,走到副駕車門,擡手叩了叩車窗。
等待稍許,她拉開車門,俯身鑽進去。
兩人互相打了個招呼。
茹姐躺在駕駛座上,升起座椅靠背,坐直上半身,一邊系着安全帶,一邊開口說:“你外公到底什麽情況?”
“沒什麽大礙。”林有容搖了搖頭:“就是腦梗——”
“啊?”
茹姐蓦然打斷了她的話:
“那你外公沒癱吧?”
這話頓時讓林有容剜了她一眼:“你怎麽說話的!我外公發病的時候因爲發現得及時,所以沒有什麽大問題,就是話有點講不清楚,要吃流食,醫生也說能恢複過來。”
“我怎麽感覺腦梗的人,不是偏癱,就是全癱?”
“所以說我外公沒什麽大礙啊!”
“那還真是不幸中的萬幸。”茹姐踩下油門踏闆,駛出停車位:“老領導洪福齊天,人沒事就好!”
林有容點點頭。
雖然從沒有跟茹姐談論過家庭情況,但是兩人的親媽都相交甚笃,茹姐也肯定多少知道一點。
她摘下眼鏡,放在扶手箱上。
打開身前的斜挎包,摸出手機,給丈母娘打了一個電話。
不一會,電話被接通,聽筒裏面傳來丈母娘略帶沙啞,有些低沉的聲音:“有容啊,你飛機落地了嗎?”
“媽,到了,正準備去酒店呢。”林有容聽見丈母娘清了清嗓子,不由問道:“你在睡覺嗎?”
“剛剛閉上眼睛沒多久。”
林有容斟酌了一下,問道:“餘歡在家裏住沒?”
“沒有,他把車鑰匙送上來的時候,說要回去洗澡,換洗一下衣服。”
“哦。”
随着三言兩語,丈母娘的聲音變得逐漸清晰起來。
輕聲笑說:“你有沒有去過餘歡租的房子啊,他說是離這邊也就十幾分鍾的車程。”
“他住在獅子山社區。”林有容頓了頓,補充道:“不過,我沒有上去。”
“啊?”丈母娘頓時陷入一陣沉吟:“有容啊,你跟小餘兩個……”
林有容疑惑出聲:“嗯?”
“就是,兩個人有沒有……”
什麽意思?
自己親媽在電話那頭旁敲側擊。
幾句話下來,林有容稍許思忖,思緒霎時紛亂,像是有一團亂麻在腦海中糾纏不清。
哪還不明白她的意思!
林有容的眼神閃爍不定,緊握着手機,指尖因緊張而微微發白,呼吸也略微加快。
她的視線茫然地瞥向窗外,聲音有些顫抖,卻擲地有聲:
“沒有!”
言罷。
忙慌挂斷電話。
兩邊同時響起了“嘟嘟嘟”的忙音。
昏暗的卧室裏,丈母娘錯愕地看着手機熒幕。
這姑娘,怎麽說着說着,就把電話給挂了!
母女倆有什麽不能聊的?
丈母娘轉過頭,一瞥枕邊睡得跟死豬一樣的老林,聽着他徐徐的輕微鼾聲,就忍不住歎了口氣。
這家夥從小把閨女管得太嚴,導緻閨女在處理人際關系方面非常差勁,在外面總是冷着臉。
并且,在感情方面,恐怕也容易吃虧。
還好她一直從中調和,現在閨女掙脫父母以後,除了偶爾跟他鬥鬥嘴,不給他好臉色看,也算不上叛逆。
熄滅手機屏幕以後,頓時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丈母娘阖上眼,少頃進入夢鄉。
……
茹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快速瞥了林有容一眼,随後緊盯路面,駕駛着汽車,在馬路上平穩地行駛着。
這姑娘跟她媽打電話,怎麽聊着聊着,當談論到餘歡的時候,就跟吵架給自己壯膽一樣,大聲吐出兩個字。
随後,一臉緊張兮兮,挂斷了電話?
将近十一點,時候已經不早了,相比她開車來機場的時候,馬路上的車流已經逐漸稀疏,但依舊有不少車輛在穿梭。
遠處的高樓大廈燈火輝煌,映襯出一片繁華的夜景。
茹姐好奇心爆棚。
正欲出聲探究一二。
林有容端着手機給餘歡發了一條消息,報完平安,忽然轉頭對她說:“茹姐,我想學鋼琴。”
“哦。”茹姐點點下巴後,仔細品一下林有容這話,頓時滿臉詫異,瞥她一眼:“啊?你不是會彈吉他嗎,還學什麽鋼琴啊?”
“我高中的時候上過鋼琴課,不過現在已經忘得差不多了。我也是在那個時候才打好的樂理基礎。”
茹姐不假思索地就開始規勸說:“你高中的時候,離現在少說都五六年了吧?素姐姐!你二十好幾了,再回頭去學這個,不覺得浪費時間嗎?”
林有容看着手機屏幕上的聊天氣泡框,‘想容容的第一天’,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樂器一通百通,我懂樂理,也有鋼琴基礎,學起來很快的。”
“不是頭腦發熱?”
“當然不是。”林有容搖搖頭。
茹姐瞄着她那堅定的神色,不禁追問:“那麽問題就來了,關鍵是,你要學到什麽程度?”
“嗯,能夠把y先生寫給我的歌,彈唱給他聽!”
“嘶——”
茹姐倒吸一口冷氣,霎時間被這口狗糧給噎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