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紀,頭發都隻白了一小半,就能坐這車?
姨父叫他雄哥。
段雄?
難怪第一眼就覺得有點眼熟,不會真是重活前省當局那位二把手吧?餘歡一時都有些不敢認。
他隻知道老林以後的上進空間很大,沒想到林有容的舅舅更誇張。
餘歡心中不禁斟酌稍許。
以老林的背景算他爺爺輩,已經夠可以了。
難怪老林說當年林有容的外公,不同意他和丈母娘的婚事,原來這裏面還有說法。不止少年喪父的原因,丈母娘顯然也是高幹子女,家裏門檻也很高。
就是不知道段老爺子,當年在星城,到底從事什麽工作。
此際老林指點一番要他跟的車後。
餘歡深思之下略微眼暈,不動聲色地點點頭,旋即右轉方向盤,跟在那輛奧迪a6後面。
穩住!
沉住氣就完事。
老林忽然撇過頭,對後排小聲交談着的姐妹倆說了一句:“有容下午就坐飛機來武陵。”
丈母娘低聲細語一止,提高了些許腔調,問:“她幾點到啊?”
“具體時間不知道,反正是在下午。”老林回過頭,轉而對餘歡說:“小餘,到時候你去機場接她。”
聞言餘歡忙不疊點頭:“好的。”
行車不超過一刻鍾,一前一後,接連停泊在一家湘菜館子外面。
這家店門臉不大,裏邊卻别有洞天,大廳非常寬敞,且裝飾得非常有民俗氣息。
一隻隻紅色的燈籠高高挂起,吊繩挂着辣椒模型,燈籠上書‘湘味人間’四個大字,這乃是這家店的店名。
燈籠下木質的桌椅擺放得整整齊齊,牆上挂着一些湘南的風景和民俗圖畫。
舅舅在大廳等着,見衆人到齊後,招呼着直接移步上二樓包廂。
應該是早早就定好了餐。
剛剛圍着圓桌坐下,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便上得讓人目不暇接。
夾在老林和丈母娘中間的餘歡,原想着悶頭幹飯,不料對面的姨父開了一瓶五糧液,笑着朝他說:“這裏又是嶽父又是舅舅,還有我這位姨父,小餘啊,你都得陪好吧?”
餘歡還沒開口,丈母娘當即笑着說:“他小子喝不了二兩酒,并且有容下午要過來,小餘還得去接她。”
瞧瞧。
把丈母娘給搞定了,就是會少很多事。
餘歡也知道姨父嘴裏什麽嶽父、舅舅的,隻是在開玩笑,自然不會被他套出話來。
一臉乖巧的微笑:“叔叔,說真的我有點酒精不耐受,白酒喝一口就上臉。”
姨父滿上一杯,先放在了旁邊的大舅哥身前,聽見餘歡這話不依不撓說:“那就隻喝一杯,低度五糧液,這還是二兩半的杯子,到時候叫司機去接有容就行!”
丈母娘不松口:“兩個小的很久沒見面,他得親自去接。”
“這還隻是準女婿,小芳你就這麽維護啊?”
舅舅笑着看了餘歡一眼,調侃說:“喝不了酒就算了,量力而行即可。畢竟病床上已經躺了一個老的,别又搭上去一個小的。”
老林接過姨父遞過來的一杯白酒,也說了一句:“小餘不是裝斯文,之前陪我喝過一次酒,隻喝了幾口,臉紅得跟猴屁股一樣,當即就要趴窩。”
姨父對餘歡笑說:“小餘啊,那我就不勸伱喝酒了,初次見面,别說我們這些做大人的不熱情。”
餘歡一臉歉意:“我是真喝不了,叔叔您别怪罪。”
“不喝酒是好事。”姨媽嗔怪地橫了姨父一眼,旋即拿了一瓶旺仔牛奶,微微側身,越過丈母娘,俯身放在餘歡桌前:“酒是一類緻癌物,依我看,不如喝牛奶!”
呃。
餘歡低頭看着與茜茜的同款飲品。
旺仔牛奶真不是牛奶。
桌上菜肴琳琅滿目,這會餘歡已經餓得饑腸辘辘。
他見老林當先夾起了菜,大家都三三兩兩動起了筷子,這才伸手在身前夾了一筷毛氏紅燒肉。
這道菜燒得很不錯,肥瘦相間,一口下去隻覺酥爛入味,唇齒間滿溢肉香。随着咀嚼,肥肉的油脂漸漸化開,與瘦肉的纖維交織在一起,帶來一種既有油脂的香滑,又有瘦肉的嚼勁的口感。
美滋滋!
“小餘,你随意啊,不要拘束,這裏沒有外人。”姨媽笑盈盈地:“也不知道菜合不合你的口味。”
餘歡忙不疊咽下,颔首說:“阿姨,我也是湘南人,這裏的湘菜很正宗,當然合口味了。”
“那就好。”
茜茜垂着腦袋瓜子,扒着水蒸蛋拌飯,忽然擡起頭,嘴角還沾着飯粒:“叔叔,我也是湘南人,但這裏的菜很不合我的口味!”
“誰叫你自己吃不了辣。”姨媽拍了拍她的額頭。
這個動作讓她當即揚聲抗議:“奶奶你别拍我的腦袋,會長不高的!”
姨父原本和老林正聊着,見狀登時眼睛橫着她說:“吃飯就吃飯,哪來那麽多廢話?”
“爺爺你能不能别兇我?”看得出小姑娘很怕這位爺爺,看了一眼姨父佯怒的臉,隻是反駁了一句後立時默不作聲,自顧自低着腦袋扒飯。
餘歡和她一樣,也在悶頭幹飯。
默默豎起耳朵,聽着這些長輩們閑言碎語的交談。
通過長輩們的隻言片語,他了解到舅舅的兒子,在帝都參加工作,孫子還沒周歲,舅媽擔心月嫂不靠譜,在帝都幫忙帶娃。
而姨父和姨媽的兒子,在商砼企業工作,準備晚上再過來一起吃頓飯。
倏忽。
餘歡褲兜裏的手機震動,響起消息提示音。
他随即放下筷子,掏出手機瞧了瞧。
是林有容給他發了一條微信:‘我下午四點到武陵機場。’
‘OK,我準時去接你。’
此際林有容談興不高,隻是回了一個字:
‘好。’
餘歡也沒有跟她多逼逼,畢竟這姑娘,現在心情肯定不怎麽好。
幾個小時之後,面對面,再好生安慰一下她。
飯桌上。
大舅哥和兩個妹夫舉杯相碰,你來我往,稱兄道弟,話匣子根本關不上,暢談着年輕時候的那點往事。
酒意漸濃,三人的臉上都泛起了紅暈。
倏忽談到了林有容,餘歡隻見舅舅忽然轉頭對他說:“小餘啊!我們段家三兄妹,往下面一代,就有容這一個姑娘,包括她外公,将她從小就看得很重。你可要好好對待她!”
餘歡一臉含蓄的微笑,斟酌了一下,正欲開口——
丈母娘聽她這位向來穩健的親哥,都已經開始這樣說話了,就知道是喝得差不多了,頓時接過話茬:“其實有件事瞞了哥哥姐姐們,現在才說出來告訴你們,還請不要怪罪。”
“小芳,什麽事啊?”姨媽好奇地撇過頭。
丈母娘不緊不慢地:“本來準備過年的時候,讓有容帶着小餘,一家一家上門拜訪的——”
老林倏忽出聲打斷了丈母娘的話,酒壯人膽,大手一揮開門見山:“有容剛和小餘領證不久,他們其實已經隐婚了。”
丈母娘忙不疊接了一句:“也是擔心刺激到爸,之前在醫院,就沒有說出實情。”
姨父愕然,手中的白酒杯“啪嗒”一聲掉在桌沿,好歹隻剩下了一口白酒,這才沒有造成打濕一片的局面。
他忙不疊伸手攔住即将滾落在地的酒杯,撇過頭,看了一眼大舅哥的臉色。
這位可是當家做主的。
大舅哥微醺的臉上,那些笑意和溫情一斂,端的是面無表情,嚴肅冷峻。
銳利的目光看看老林這妹夫,又看看妹妹,再看看一下餘歡。
左右幾個來回。
餘歡隻覺一股子強大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林有容的這位舅舅,就如同一座高山端坐在那裏,讓人望而生畏。
“你們沒跟我開玩笑吧?”緩緩地開口,聲音低沉有力。
長兄如父,姨媽一臉燦爛的笑容,聲音卻發緊,忙慌打破僵局:“哈哈,早說嘛,原來已經是一家人了啊!小餘,你還不快叫舅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