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淡藍色睡衣,舉着巴掌大梳妝鏡擦潤唇膏的林有容,回過頭來。
清麗的眸子看向餘歡,上下打量稍許。
最後。
把目光放在了他正捋着的雞窩頭上。
稍許思忖,然後說:“你要不要把頭發剪一下?”
“好,我正是想去剪頭發了。”
聽見這話,林有容旋即把目光投往了跟在其後方的茹姐。
一臉征詢地問:“茹姐,可以嗎?”
“行!”
茹姐滿口答應,嘴裏卻無聲歎了口氣。
難得的機會可以早點睡一個美容覺,奈何昨天她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燒。
睡不着,完全睡不着。
等到林有容十一點多回來,想探聽一下他們具體去了哪裏,吃了些什麽,幹了些什麽。
她倆什麽關系!多少稍微講一點吧?
又不把話題聊深入了!
怎料,林有容揣着那一支白玫瑰,整個人連帶腦袋都蒙進被子裏,根本就不搭理她。
隻是幽暗的環境裏不時突兀冒出來一陣輕笑。
頂着黑眼圈,大清早起來的時候,唯見林有容腦袋側在枕頭上,那模樣,睡夢裏都是一臉甜蜜的笑。
當時她牙齒都要咬碎了!
林有容這一副秘而不宣的樣子就算了,現在還得給她相好的做頭發!
聽見林有容這話,餘歡好奇地側過身,撇頭看向茹姐。
她長籲一口氣後挽起了袖子:“我這屬于是重操舊業,剪得不好别怪我啊!”
“茹姐你以前是理發師?”
“不是!”見餘歡一臉疑惑的樣子,茹姐接着說:“我老本行是造型師。”
“造型師?”
餘歡臉上挂着一個大大的問号。
做了幾十年頭發,他思忖着造型師不就是tony老師嗎?
還有什麽美發師,發型師,設計師,tony老師的頭銜不知凡幾。
從tony老師到明星經紀人,這也太跨界了。
不會是在拿他開涮吧?
茹姐翻了個白眼:
“造型師也叫形象設計師,服裝搭配,美甲化妝,發型設計,都要懂一點,但又不專精某一種。放心吧,我給你剪個頭發還是沒問題的。”
“我明白了。”餘歡恍然大悟。
原來她以前是指揮别人給明星打扮的懂哥。
“伱看了中華好歌聲沒有?”茹姐從寫字台下面拖出來一個行李箱。
“那當然!”
林有容将潤唇膏旋進去,蓋上蓋子:“我的造型就是茹姐給設計的。”
“難怪,我家容容妝造絕美!”餘歡第一時間出聲。
在這個時候,無腦誇就完了。
當然了,也确實絕美!
聞聲林有容頓時怔住,在光線的映照下,微微發亮的嘴唇顫動,小聲嚅嗫:
“我家容容……?”
餘歡瞥着林有容頭也不回的背影,默不作聲的樣子。
得。
馬屁還是沒有拍到位。
不過茹姐這邊倒是到位了,腦袋一揚,愉快地笑說:“那當然,你家容容乖張得很,衣服緊了不行,露多了不行,透了更不行,太老氣了萬萬不行!還得是我越俎代庖親自來!”
聽見這話,餘歡點了點頭。
林有容這姑娘确實是虛懷若谷。
茹姐拂開寫字台上的雜物,再從行李箱掏出一應物,一字排開。
一把電推剪,好幾樣模樣各異的梳子及剪刀,甚至還有一塊理發圍布。
餘歡踱步上前,瞅了一下敞開的行李箱,裏面還有卷發鉗、電夾闆等等。
見狀忙說:“茹姐你還真的有家夥事呀?我等下去理發店就好,在這裏剪,太麻煩了!”
“不麻煩。”林有容站起來,轉身看着餘歡,抿了抿嘴,說:“去理發店我在邊上就不好做聲了。”
豎起耳朵聽着的茹姐,腦中念頭一轉。
素素這是,想親自指揮她給餘歡剪頭發?
于是忙不疊點了點頭:“沒錯,素素說得對。”
“那我先自己去洗一下頭發。”餘歡撓了撓頭。
他其實是有點不好意思的。
感覺很麻煩人家。
“可。”茹姐抄起電推剪:“就給你在洗手間剪,好收拾。”
餘歡一思忖,這情況确實是不好叫保潔員來清理:“好的,麻煩了啊茹姐!”
“這麻煩什麽,分分鍾的事情。”茹姐擺了擺手。
少頃。
餘歡搬着小闆凳坐在梳洗鏡前。
兩個女人站在他的身後。
林有容伸手在他濕潤的兩鬓指指點點:“這裏要剪短一點,然後頭頂要留長一點,平時頭發就向後梳理。”
茹姐若有所思地颔首:“你說的這個,叫作蓬巴杜發型。”
“什麽八度?”終歸是要自己頭上做工程,容不得餘歡不關心。
“蓬、巴、杜!”茹姐一字一頓後,解釋說:“就是兩側發量較少,中間留長并往後梳。”
“這不就是背頭?”
聞聽餘歡這話,茹姐忙不疊搖頭:
“不不不,蓬巴杜發型可以歸類于背頭,但形狀不一樣。頭頂比較蓬松,微微淩亂,并且側面看過去,蓬巴杜的造型有從高到低的遞減趨勢,比較立體清晰。”
茹姐打量着鏡中餘歡的劉海:“這發型得露額頭,餘歡你發際線怎麽樣?”
“他發際線不高的。”
林有容笃定地說完,将他額前的劉海往後捋了捋。
她當然知道他發際線的情況了。
畢竟第一眼看見餘歡的時候,他就露着額頭,在儀容鏡前:‘帥成我這樣,真是天意。’
茹姐打趣笑說:“不錯,這發際線少說能值個幾萬塊。還有,我觀察了一下,頭型、發質和生長方向都挺合适。”
聽見這話,餘歡脫口而出一句順口溜:“梳好大背頭,撩妹不用愁!”
聞言。
林有容嗔怪地掐了掐餘歡胳膊上的軟肉:“說什麽呢你!”
餘歡皮糙肉厚,動也不動,咧嘴直笑:“不敢不敢,開個玩笑!”
打趣了一波,林有容淺笑嫣然輕輕地爲餘歡系上理發圍布,動作及神态都很溫柔。
茹姐正開啓電推剪,手裏“嗡嗡”作響,動作一滞。
媽的!
又被狗糧給噎住了。
茹姐一步上前,餘歡的發絲紛紛順着圍布滑落。
林有容難得多話。
在一邊不停的指指點點,左叮咛右囑咐。
那一絲不苟的模樣,感覺若不是她不會理發,都要挽起袖子自己上了。
餘歡發覺茹姐這個操着剪刀的老師傅,都快被她唠叨得開始汗流浃背了。
作爲事件中心,他聽得嘴角上彎,在鏡中止不住的微笑。
不多時。
茹姐好歹沒出什麽差錯的完成了林有容的連番指示。
她長籲了一口氣。
剪完頭發之後,餘歡再自己洗了個頭。
繼而站在盥洗室外,把着吹風機,熱風檔位開到最大烘頭發。
待得頭發幹透,再回到梳洗鏡前,盥洗室便已經被她們兩個清理好了。
林有容回頭看他一眼,急聲說:“快來坐下!”
餘歡頓時三步并做二步,坐在凳子上。
看着鏡中頭發淩亂的自己,很快便被旁邊林有容那不朱面若花的瓜子臉吸引了目光。
她聚精會神,先拿起尖尾梳,将他的頭發往後稍許梳理了一下。
旋即擰開發蠟的蓋子,食指指尖挖了少許,點在掌心,雙手合攏摩擦搓熱。
而後給餘歡抓起了頭發。
一股淡淡的發蠟清香,以及她身上的幽幽花果香混合着。
香風撲鼻。
能感覺到她的雙手在自己頭上搓揉着,動作輕盈,從發根開始一邊梳理一邊塗抹發蠟。
發型逐漸變得有層次感。
就感覺是在頭部按摩。
餘歡舒服地眯起了眼鏡。
林有容不時停下來觀察鏡中的餘歡,微調着發型的細節。直到滿意爲止時,已經過去了十分鍾。
這不算長但也絕對不短的時間裏,餘歡隻顧着看她的眉眼,當下移視線的時候,頓覺自己好像換頭了。
整個人煥然一新。
鏡中那個露出額頭和精緻臉龐,散發着英氣和男人味,比吳彥祖都帥的男人。
竟是他自己?
“帥!”
靠在盥洗室門框的茹姐豎起大拇指。
林有容通過鏡面與餘歡對視着,聽見茹姐的稱贊,她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瓊鼻裏傲嬌地“哼哼”了一聲。
似乎頗有成就感的樣子。
“這發型不止是考驗發際線,五感還要立體,才好看。”茹姐最終點評:“不混娛樂圈可惜了。”
聞言。
餘歡不敢苟同。
随着EXO驚豔全球,未來華娛很長一段時間,都是打扮妖豔的男孩子的天下。
鹿哈:‘不管我怎麽做都說我娘,這你能受得了嗎?’
直到廣電、央媒親自下場,大行其道的娘化審美這才急轉而下。
這娛樂圈真混不了一點。
左瞧瞧右看看,林有容滿意地連連颔首,打量了自己的傑作好一會。
已經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的餘歡起身,林有容忽然把他往房間外推:
“你在走廊上等一會,我和茹姐換衣服。”
茹姐正收拾着理發用具,回頭說:“我就不去了吧,今天沒什麽事,還想睡個回籠覺。”
餘歡忙說:“爲了感謝茹姐給我剪了一個這麽帥得發型,我請你早茶啊!”
茹姐沉吟。
望見林有容也點了點頭。
好像一時陷入了難以抗拒的境地:“那行吧,那我動作快點。”
“嗯。”餘歡打開房門,回身說了一句:“二位女士,還請加急,再加急!”
茹姐哭笑不得的聲音自盥洗室傳出來:“我們臉上已經拾掇好了,隻要換身衣服,不會讓你久等的。”
“ok!”
餘歡最後朝林有容比了一下手勢。
見她颔首應是。
餘歡很放心地合上門。
而後。
在門前踱來踱去等了四十幾分鍾,直到按捺不住要給林有容打電話的時候。
門扉終于被拉開了。
茹姐幾步踱出來,依舊是穿着昨夜看見她的那件深藍色長款棉襖,提着一隻白色手提包。
那麽。
磨磨蹭蹭的應該是後面那位了。
餘歡挪開視線,看向門口。
首先邁出來的是一隻黑色闆鞋,以及小半截細長的白絲小腿,而後是紛飛的裙擺。
第一個念頭是她不怕冷嗎?
第二個念頭便是這白絲應該是她之前說過的那種保暖褲襪。
餘歡眨眼之間,視線上移,定睛看着林有容的全貌。
她穿着深棕色的燈芯絨外套,卡其棕色的格子連衣裙,斜跨鮮明生動的深紅小包。
這一身裝束在她高挑的身材下,顯得格外引人注目,挺拔而優雅。
帽檐及黑色棉口罩之間,露出一雙翦水的雙眸。
她在他的眼裏熠熠生輝。
似乎讓昏暗的走廊也瞬間亮了起來。
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着,無法移開自己的目光。
這四十幾分鍾,真他娘值了!
“喂!”茹姐擡手在餘歡的眼前揮了揮:“這都老夫老妻了,眼睛直勾勾的,剛認識是吧!”
“看不夠。”
餘歡搖搖頭,朝她伸出手。
林有容關上門以後,忙不疊上前幾步,與他兩手相牽。
不過,餘歡那簡短的三個字,倒讓茹姐登時被噎住了……
黑人問号臉。
直到兩人并肩的背影漸行漸遠,這才啐了一口趕忙跟上。
滬上的行道樹大多都是梧桐,這時節已經入冬,枯葉落了滿地。
一陣微風吹過,三三兩兩的落葉便打着卷緩緩飄落。
偶爾有幾隻小鳥在枝頭跳躍,發出清脆的鳴叫。
三人沿街走着。
茹姐撇頭,隻見他們兩手相牽,自己的一雙手,放在外面也不是,插在兜裏更不是,都不知道該放哪裏了。
不禁腹诽:“早知道不跟這兩個人出來早茶了,還不如随便去嗦碗粉再睡回籠覺,吃狗糧都飽了!”
今天的天氣确實非常不錯,陽光明媚,碧空如洗。
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膚暖洋洋的,餘歡擡手撫了撫肩頭,衣服已經被曬得溫意十足。
行車聲充斥在耳際。
餘歡施施然牽着林有容的柔荑,倏地瞥見她的鞋帶在地上甩着。
促然駐足。
旋即拉住她:“你等會。”
“怎麽了?”林有容停步,疑惑的聲音自口罩下傳來。
往前邁出了幾步的茹姐回過頭,直愣愣地看着餘歡蹲身彎腰。
竟然在給林有容系鞋帶。
手法熟稔,甚至還打出了蝴蝶結。
‘?’
茹姐滿臉的問号仿佛冷汗一樣滑落。
大庭廣衆,光天化日之下,你個帥小夥要面子不要?
蓋因兩隻鞋的鞋帶系法不同,餘歡又耐心十足解開了另一隻鞋,給她系對稱。
餘歡手裏忙活,嘴裏卻說:“你穿了裙子,不方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