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
餘歡是很不喜歡聽他唠叨的,這一聲您講,登時讓電話那邊愣了一下。
少頃才有聲音傳來: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要舍得時間,要舍得金錢,要舍得耐心。不然人家姑娘,憑什麽死心塌地跟着你?”
“我懂了。”餘歡颔首。
老頭子啊!
你這話,放在過往五千年都适合。
可現在是物質橫飛的時代,随着互聯網技術的高度發達,而愈演愈烈。
版本已經變了!
越是舍得,對方隻會認爲自己值得更好的。
不論男女都是一樣。
不過若是幸運的遇到了對的人,這話,卻也算是至理名言。
跟餘老爺子再扯了會家長裏短,他洗漱完以後直接下樓。
腳步輕盈。
除卻腳踝隐痛猶在以外,估計還是不能跑跳提重物,不過行走卻是無礙了。
昨天下午去商鋪轉了一圈回來,把小電驢歪在樓道間一側充電。
眼瞅着指示燈已經亮了綠燈,拔掉兩邊的充電插頭,将其放進坐墊箱裏。
靜谧的當下,餘歡将小電驢倒着推出去,戴上頭盔,輕盈地騎行至非機動車道。
雖然起了薄霧,卻也能夠清晰地看見天邊微微泛起魚肚白,一輪紅日緩緩升起,将天際線染成了淡淡的金黃色。
經過晨光的洗禮,城市逐漸褪去了夜的沉寂,以及深重的寒意。
此時行人和行車都很稀少。
微涼的輕風拂過臉頰,耳際有破風聲,行道樹在晨風中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響聲,兩者與小電驢的嗡嗡聲交織在一起。
他手上帶着薄薄的騎行皮手套,将油門一擰到底,宛如一條遊魚,在空曠的路上自由穿梭。
街道兩旁鱗次栉比的建築,在眼前飛速掠過,少頃便已到了香春路。
餘歡将小電驢騎上人行道,歪在商鋪的玻璃櫥窗邊。
解下頭盔,挂在車把。
餘歡先是踱步去馬路對面的一家面館,嗦了一碗粉,這才反身把商鋪門打開。
随便找了個面朝櫥窗,可以端詳外界的座位坐下。
不多時,一輛風馳電擎而來的金杯面包車,停在大門前。
刷着手機的餘歡,擡眼便見膀圓腰粗的餘松年推開車門下來,嘴裏叼着的一根煙,快要燒完了。
餘松年掐着煙頭随手彈在地上,徐輝也從副駕駛座那邊繞了過來。
個頭完全比餘松年小了一圈。
一米七,濃眉小眼。
餘歡當即起身迎了出去:“來了,早上吃了沒有?”
“在鎮上吃了面。”餘松年用食指指甲剔了剔牙,瞥了一眼餘歡的左腿:“叔叔講你腿上石膏拆了,已經好了咯?”
“已經沒什麽大礙。”
徐輝一臉客套:“歡,歡哥,好。”
“诶,徐輝。”
餘歡剛跟徐輝打完招呼,餘松年擡頭掃視了一眼招牌:“歡哥,伱之所以問我借錢,原來是要開飯店呀?”
“可以這麽說。”
“那你不跟我講清楚?我開始還以爲你在外面碰到什麽難言之隐,譬如玩大了要給妹子打胎費什麽的。”餘松年抖眉擠眼:“還好叔跟我講你談了女朋友,差點誤會你了。”
“呃。”
餘歡頓時無語住,往外揮手:“滾滾滾,上班拖貨去,别在我這裏讨嫌。”
聽見這話,徐輝倒是忙不疊反身拉開後車門,拖出一個行李箱。
快步置于商鋪中,而後出來時,卻見餘松年長籲短歎,彎腰上駕駛座,正關上車門:“哎!我肘了,兄弟感情淡了。”
餘歡喊了一聲:“中午來這裏吃飯,嘗嘗徐輝的手藝。”
金杯面包車并不怎麽隔音,聽得一清二楚的餘松年,旋即搖下車窗:“我要吃魚雜火鍋!”
“安排!”
“行,那我上班去了。”
話音還未落下,餘松年猛踩油門,呼嘯而去。
餘歡領着徐輝一前一後在商鋪裏轉了轉。
收銀台,就餐區,開放式廚房,十幾平米的庫房,洗碗池工作間,八九平米的小雜物間。
餘歡去工商局處理營業執照的時候,跟敗走香春路的順天蓋碼飯老闆打過交道,還給了對方兩包和天下。
這是個溫洲來的豪橫人。
因爲談了個湘南的女朋友,所以近兩年在星城定居,說是随便扔三十萬做餐飲玩玩。
當然,是不是真的随便,那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敗走的時候,就搬了幾個冰箱。
桌椅,消毒櫃,蒸飯櫃,爐竈,抽油煙機之類,不新不舊,勉強能直接用。
隻要相關證件和人一齊,收拾收拾,把衛生搞一下,可以直接開門營業。
最後在廁所,餘歡進去小了個便。
徐輝站于外面等着,看着他出來,咋舌地說:“歡哥,這,這店子的面積不小吧?”
“總共一百六十平,隻有不到十平米的公攤。”餘歡擰開洗手台的水龍頭,沖了沖手,水溫淩冽。
“這麽大的店子,用來做,蓋碼飯啊?”
“你不要小看快餐生意,利潤也是很高的。”說到這裏,餘歡不禁歎了口氣。
十年後,做餐飲賣預制菜簡直比放貸還賺錢,利潤高得離譜。
預制菜五千億市場規模,增速驚人,可以預見過幾年就要破萬億。
預制菜第一個占領的就是外賣平台。
随後以野火燎原之勢統一餐飲界的味蕾,入侵單位食堂,甚至有向校園進犯的勢頭。
就連校園貸鼻祖,都聞到了血腥味沖入場。
一手放貸,一手賣預制菜,還把兩者結合,放貸給人加盟其預制菜品牌。
這場面,屬實魔幻。
現在的孩子:我是吃我媽親手做的菜長大的。
未來的孩子:我是吃我媽親手熱的預制菜長大的。
希望這一天不會到來。
“那租金,多少錢一個月?”徐輝撓了撓額頭。
餘歡早有章程,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不要錢。”
“啊?不要錢?”
餘歡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當先往就餐區踱去:“走,我們坐下說。”
徐輝忙不疊邁開步子跟上。
兩人相對而坐。
“這商鋪,其實是在我的名下,不過,是幫我一個朋友代持的。”餘歡睜眼說瞎話,面不改色心不跳。
徐輝不禁又“啊”了一聲:“代持?歡哥你還認識這麽有錢的朋友?”
餘歡卻是頗有些顧左右而言其他:“徐輝,你對小龍蝦怎麽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