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這樣子,朱海軍不得不提醒道:“熬夜容易猝死,所以,能不熬夜就不要熬夜!”
朱标:“……”
聽到這話,他立刻想起朱海軍說過他應該是勞累過度而死,所以沒當上皇帝的。
回過神來,朱标便給他父皇也轉述了這句話。
朱元璋聽了,卻沒什麽表情變化,隻是回答朱海軍道:“多謝賢侄好意,那賢侄早點睡吧。”
朱海軍覺得自己已經提醒過幾次,沒必要一直提醒,便準備斷視頻了。不過正在這時,他想起什麽,便又給朱标說道:“标哥,我需要幾篇文章,大概一千到五千字這樣,白話文寫,介紹你們那個時候的衣裳相關的就成。”
朱标聽了,自己就能決定,當即回答道:“賢弟放心,明天早上就能有,下午肯定能給賢弟。”
朱海軍一聽,很是高興,便約好了明天下午申時聯系,然後才關閉了時空通訊軟件,剪輯視頻上傳睡覺。
朱标這邊,則是對朱元璋說道:“父皇,海軍賢弟走了。”
朱元璋同樣想起了朱海軍說過的事情,他當然不想曆史重現,便對朱标說道:“時辰确實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朱标聽到這話,露出關心之色道:“父皇,您也該休息了。”
本來,他還想順口再提下内閣的事情,不過最終還是沒敢提。他能感覺出來,他父皇在這個事情上比較固執。
朱元璋沒有回答這話,就看着朱标告退,然後自己坐在那裏沉思了好久。
…………
第二天接近中午時候,京師長江碼頭,一艘官船從上遊順流而下,可能是水流有點急吧,進碼頭的時候,正好剛一艘橫渡過來,也正準備進碼頭的官船發生了碰撞。
兩艘官船都是搖晃了下,最後穩住,倒也沒有人因此掉落水中。但是,兩艘船上的人穩住之後,卻是對罵了起來,似乎都把官船發生碰撞的原因歸咎爲對方。
罵戰很快升級,驚動了船艙裏面的人,兩艘船的甲闆上,越來越多的人,這也吸引了不少圍觀的人群。
兩艘官船碰了下,還能罵開的,一點沒顧忌對方也是官船,這是有夠嚣張的。
一時之間,不少人都是猜測,這兩艘官船上都是什麽人?要是打起來,那就有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或許當今皇帝不正在開殺戒麽?這是誰這麽不長眼,不低調一點,要往氣頭上的皇帝那裏,再添柴加油?
所謂看熱鬧不嫌事大,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都想着看更大的熱鬧。
結果,讓人想不到的是,兩艘官船上的人忽然都偃旗息鼓了,甚至不一會,雙方下船,都走到一起去了。
“我道是誰如此不長眼,原來是三弟,五弟!”
“我也以爲誰吃了豹子膽,原來是二哥,六弟!要是亮出秦王排面,那就不會有這個誤會了!”
“我倒是想,就六弟膽小,說父皇不會喜歡我們大張旗鼓。你呢,三弟,聽說伱在太原的排場很大啊!”
“一般般了,也是五弟說的,父皇不喜,那就隻好低調一點了!”
“……”
原來這幾個人,都是朱元璋的親兒子。
秦王朱樉從陝西出發,過河南,入襄陽,在武昌彙合了朱元璋第六子,去年剛就藩的楚王,然後坐船順江而下。
朱元璋第三子晉王朱棡,則是就藩山西太原,和他五弟周王朱橚一起坐船沿京杭運河南下,路上碰到過燕王朱棣。
雙方在碼頭說了會話,便一起進城。
他們的護衛自然是當前開路,數騎并排,喝斥讓路。
對此,普通老百姓倒是沒受影響,因爲按規定,他們就隻能走大街兩邊;大街中間,都是當官走的。
當然了,藩王出行,那文武百官,甚至是公侯爵爺等等,也必須避讓兩邊行禮,這是朱元璋規定的禮法。
這幾個藩王,倒也沒有坐轎子,因爲碼頭這裏就沒有符合他們身份的轎子,因此,都是騎馬而行。
一路上,幾兄弟還在互相聊天。
“你們可知,父皇竟然把我們都傳了回來,是有什麽事麽?”
“誰知道呢?不過既然把我們都傳回來,那應該就和我們兄弟相關吧!”
“和我們兄弟相關,那能是什麽事情?莫非是父皇身體有恙?”
“應該不會吧,父皇馬上打天下,身體好着呢!”
“那該不會是大哥病危?”
“你們别瞎說,大哥年輕着呢,怎麽可能會病危?”
“誰知道呢,大嫂不更年輕,墳頭草都很高了!”
“幾位哥哥,莫要如此說了,父皇知道,必然會震怒的。”
“是啊,還是莫猜了,等見了父皇,自然就知道怎麽回事了!”
“咋了,猜一下而已,又不是咒大哥,擔心什麽?”
“……”
而在一早的時候,朱标便帶着他寫好的對話奏章找了朱元璋。雖然朱元璋已經有過吩咐,不用什麽對話都記錄了,但是朱标認爲,昨晚朱海軍所說有關藩王宗室分封海外的事情非常重要,絕對有必要記錄下來再給他父皇看的。
對此,朱元璋顯然沒什麽意見,還和朱标就着這個對話奏章的内容,又讨論了一番,查漏補缺了一番,交代朱标說道:“等下午和海軍對話的時候,記得再問問消息傳遞的事情,要是能改善,那也是極爲有用的。”
一聽這話,朱标連忙答應下來。
就在他認爲他父皇對于這個計劃該是沒什麽問題的時候,卻聽到朱元璋對他說道:“如今北元殘餘,尚不可小觑。且你那些弟弟,大都還不成器,這個分封之事,先不要對外透露一絲半點。”
朱标聽了,内心其實是有點失望的。别的不成器,至少他四弟是能打的,應該是成器了,可以分封了吧?
不過既然他父皇這麽說了,他也不敢反對,甚至還附和道:“父皇所言極是,一切都聽父皇的。”
朱元璋聽了點點頭,還想說什麽時,就聽到有宦官禀告,說秦王、晉王、周王、楚王聯袂于午門等候觐見。
朱元璋一聽,眉頭頓時一皺道:“他們竟然一起來了?”
他有下旨過,沒有旨意,藩王之間不得互相聯系。這一次雖然把他們都召到京師,卻也沒想過他們一起來;很顯然,他們中有人不把他的旨意放在心中,所以才會一起出現在京師的事情。
從這點看來,還是老四比較聽話,他就是一個人單獨趕來的。并且還是老四趕來好些日子之後,這幾個兔崽子才到達京師,明顯是在路上耽擱了。
一想到這,朱元璋心中就不高興了。
而朱标聽到這消息之後,馬上想起朱棣來的時候,他是主動提出去迎接,如果這次不主動提出迎接,那肯定會被他父皇認爲,他對朱棣有特殊。
這麽想着,他便又露出驚喜之色,對朱元璋說道:“父皇,弟弟們遠道而來,兒臣當大哥的,也着實想他們,兒臣想去迎一迎?”
朱元璋聽了,卻是冷了臉說道:“你雖是大哥,卻是太子,用不着去迎他們,傳旨,叫他們滾進來!”
門口候旨的内侍聽了,連忙領旨退下。
朱元璋看着朱标似乎有點意外,便對他說道:“你可是聽海軍說過的,這幾個東西就不聽話,不敲打一番就不會長記性!”
朱标聽了,想了下說道:“父皇,海軍賢弟似乎隻是說了二弟而已。”
朱元璋聽到這話,卻是一聲冷笑道:“你以爲其他幾人能好到哪裏去?要不是他們是爹的親兒子,早就打殺了他們!”
朱标一聽這話,便明白他父皇估計另外有消息渠道,知道他幾個弟弟的事情,隻不過沒說而已。
或者回頭問問海軍賢弟,看看曆史上他的所有弟弟們的評價,這樣或許比他父皇知道的都要準确?
此時的朱标,見他父皇發怒,他便不敢說話,隻是低頭想着事情。
沒過多久,朱元璋的四個兒子便到了。
看着四個兒子見禮,朱元璋的眼睛就盯着他的二兒子,很是不開心。
不管是朱海軍的消息,還是他從自己的渠道聽來的消息,這個二兒子都有點不聽話。他剛才沖着朱标說的那些生氣的話,其實有一大半是因爲這個二兒子引發的。
秦王等人,見禮之後沒聽到動靜,便擡頭去看朱元璋,發現朱元璋一臉的怒意,都是有點意外。
其中秦王又轉頭看看大哥朱标,見他好端端地站在那裏,便又轉頭看向朱元璋,主動說道:“父皇把兒臣等人千裏迢迢召喚而至,不知是有何要事?”
楚王聽了,也是跟着奏道:“大庸蠻夷造反,兒臣調兵遣将,正準備發兵征讨呢!”
朱标見他們一個個語氣中似乎有埋怨父皇之意,要知道父皇如今正在生氣呢,便連忙開口說道:“你們稍安勿躁,回京何事,父皇自然是會告訴你們的。”
秦王等人聽了,便不說話,全都看着他們父皇,心中實在有點奇怪,就等一個答案。
結果沒想到,朱元璋就隻是陰沉着臉盯着他們,一言不發。殿内安靜的氣氛,似乎有點壓抑。
周王和楚王年紀比較小,有點扛不住,明顯有點不安起來了。
至于秦王和晉王,卻還是保持原本的樣子。
終于,朱元璋開口冷聲喝道:“你大哥得天之助,知曉了一些你們的事情。你們就藩之前,爹是怎麽告誡你們的?就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
聽到這個訓話,四個人都不約而同地看了一眼朱标,不過都沒說話。
朱元璋這邊,繼續訓他們道:“爹打下江山容易麽?千叮萬囑告誡你們,心中一定要以社稷江山爲重,你們是皇子,是藩王,在外便代表皇家臉面。爹希望你們能鎮守一方,成爲大明朝的支柱!但是,你們是怎麽做的?”
“舉頭三尺有神明,莫要以爲離京師遠了,爹就不知道你們在做什麽?”
“……”
當爹的,面對不聽話的兒子,當然不會像當娘的那麽溫柔,更不用說,這個當爹的,那是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開國皇帝。因此,看到不孝子,特别是兒子不聽他告誡,最終還會死于非命,那心中絕對是來氣的,一訓就是一頓輸出。
這不,訓了好一會之後,朱元璋的目光盯向秦王,又喝道:“老二,你自己說,你不聽爹的話,要爹怎麽處罰你?”
這個時候,朱元璋訓了一頓之後,其實心中的氣已經少了很多,就準備找個理由結束這次訓話。
結果沒想到,秦王聽到他這話,忽然跪了下去,挺着上身,昂着頭看着朱元璋,臉色漲紅,大聲說道:“還用怎麽處罰,按《大明律》處罰就是,死罪我也認!”
一聽這話,朱元璋頓時氣急,感覺一口氣堵在了嗓子眼裏,真的是想下旨,砍了這個兒子算了。
朱标聽到這話,作爲兄長,連忙也跪下,就在四個弟弟的前面,向朱元璋奏道:“父皇息怒,二弟一時糊塗才口不擇言……”
聽到他這話,秦王忽然低聲說道:“貓哭耗子假慈悲!”
這個聲音不大,但是大殿内就沒其他人,隻有朱标一個人在說話,因此秦王這話雖然低,卻也能被其他人清楚聽到。
這不,朱标聽到這話,頓時求情的話就卡到了嗓子裏,再也說不出來,同時,臉色一下漲得通紅。
朱元璋同樣聽到了,頓時氣得抓住了禦案上的毛筆就往秦王那砸了過去,同時怒喝道:“你說什麽,有本事再說一遍?”
秦王沒躲,毛筆砸他身上,留下了一團污迹,倒也不疼,不過此時,他似乎是豁出去了,臉紅脖子粗地看着朱元璋争辯道:“難道不是?還說什麽得天之助,不就是他告狀了麽?然後把我們這麽老遠召了回來,劈頭蓋臉地罵,如今還假惺惺地給我們求情……”
朱元璋聽到他的這些話,氣得立刻站了起來,繞過禦案,直奔秦王而去,看他樣子,絕對是要動手打人了。
朱标一見,連忙跳起來,一把攔住朱元璋,同時繼續求情道:“父皇,他不知道海軍賢弟的事情,怪不得他,還請父皇息怒……”
朱元璋依舊是怒極,依舊是要沖向秦王,同時向朱标喝道:“閃開……”
朱标看到這樣子,便連忙轉頭,向幾個弟弟喊道:“母後甚是想念你們,快去見見母後,還不快去?”
這個時候,就隻能搬出馬皇後了。
周王、楚王一聽,連忙答應一聲就想跑了,但是他們馬上發現,三哥在猶豫,二哥還跪那不動。聽到大哥的催促聲,看着他們父皇要吃他們的樣子,兩人便顧不得了,趕緊上前,拉着他們二哥就走,同時催促他們的三哥,就這麽逃出了大殿。
殿内可以說是雞飛狗跳,動靜很大。但是外面的宮女宦官,或者是禁衛,全都當聽不見。要不然,這四人肯定走不掉。
朱元璋其實也隻是做做樣子而已,要不然,他根本就不需要親自動手,隻是一聲令下,侍衛就能拿下這幾個不孝子了。
看到四個兒子走了,他才站住了身子,恨聲說道:“真得是氣死我了!”
這也應了後世一句話,兒子天生就和老子不對付,女兒才是爹的棉襖!
直到這時候,朱标才喘着氣停止了攔他父皇,勸谏道:“父皇息怒,不要氣壞了身體。”
朱元璋聽到,看看還在喘氣的朱标,忽然帶着火氣對朱标說道:“你看看你,爹都沒怎麽用力,你就喘成這樣。身體虛成這樣,好好反省一下!”
朱标:“……”
朱元璋訓了朱标一句之後,便轉身走回禦座。
看着他的背影,朱标忽然感覺到,他父皇剛才的舉動,其實是面對兒子的無奈,便開口說道:“父皇,他們到了母後那邊說起,母後定然會告訴他們海軍賢弟的事情,如此他們便能明白,父皇是爲了他們好才訓他們的。兒臣料定,他們一定會過來請罪的!”
朱元璋沒有說話,重新坐下之後,忽然擡頭看向朱标問道:“海軍要的文章,都已經讓人寫好了沒有?”
朱标肯定是沒功夫去寫的,因此,他才會有此一問。
朱标聽了,馬上回答道:“一早就吩咐,且有說中午之前就要,想來該是差不多要送到東宮了。”
朱元璋聽到這話,便又開口說道:“你去看看,莫要耽擱了海軍的事情。等你那幾個不成器的弟弟過來了,就帶他們去看看昨日鋪設的水泥路,今日怕是差不多了,再帶他們去兵仗局見識下,然後再帶來見我!”
朱标聽到這話,連忙答應一聲,見他父皇沒有别的吩咐,便退下回東宮去了。
而與此同時,秦王等四兄弟已經見到了馬皇後。
馬皇後見他們四個人一起出現,先是高興,但是随後又有點疑惑了,問年紀最大,情緒也是最明顯的秦王道:“樉兒,你們這是怎麽了?這是和誰生氣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