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種種傳聞來看,這個版本結局是最爲殘酷的,新線影業擔心市場難以接受,所以第一輪放映裏,拷貝數量最稀少,有些城市甚至可能隻有一間院線配備。
本來,新線影業是希望盡可能降低悲劇結局的影響,讓普羅大衆看到好萊塢式幸福圓滿的大結局。
卻萬萬沒有想到,這樣的舉動意外刺激觀衆的熱情——
越是看不到就越是搶手。
坊間人人都在交流都在尋找,第五版結局的所在地。
經過周五整整一天的搜索,盡管無法百分之百确定,但傳聞這一間AMC播放的就是第五版結局。
于是,狂熱影迷如同潮水一般蜂擁而至。
這才有了羅傑經曆的這一幕。
打聽到來龍去脈之後,羅傑馬上意識到一件事:
一切,不能按照常理判斷。
這一間AMC的情況,不能代表整個洛杉矶的情況,更不能代表整個北美市場;今晚“怒海争鋒”的放映場次被取消,也可能隻是特指今晚而已,明天可能又是一番别樣景象。
原因非常直觀,這些觀衆人群可能不是因爲選擇了“蝴蝶效應”,可能僅僅隻是因爲傳聞之中的第五版結局——
這個傳聞,可能是真也可能是假,甚至有可能是這間AMC影院的經理故意放出的風聲。
觀衆們隻是在好奇心驅使下蜂擁而至罷了。
等待“不同結局”帶來的新鮮和好奇消失,情況可能就是另外一番模樣了。
換而言之,這個周末的票房對決依舊充滿不确定因素,現在斷言還爲時尚早。
羅傑忍不住驚歎,暫時撇開電影不說,至少這次宣傳發行策略确實大膽确實冒險,完全打破常規,把整個行業了解的規則和套路全部攪得天翻地覆。
“蝴蝶效應”在有限的發行成本裏,居然匪夷所思地對抗住了“怒海争鋒”,甚至隐隐在話題性上略勝一籌。
厲害!
去年“貓鼠遊戲”已經令人驚歎,今年“蝴蝶效應”居然還能夠更進一步,這也是萬萬沒有預料到的。
所以,這和電影質量有什麽關系嗎?電影和宣傳根本是兩回事吧?
重點在于,如此聰明如此睿智的安森,首次擔任制片人挑選的作品,真的如同其他影評人所說的那麽潦草嗎?
羅傑表示,需要觀望。
這樣的态度,一直延續到電影結束。
當羅傑離開放映廳離開電影院站在戶外的時候,洛杉矶一片甯靜,視線裏依舊能夠看到斑斓的燈火在夜色裏閃爍,但城市已經進入睡夢裏,在寂寥之中,思緒宛若潮水般洶湧而上。
這裏,不是不夜城。
事實上,加利福利亞有規定,所有酒吧以及俱樂部等等娛樂場所,酒精的銷售時間隻能到淩晨兩點。
這一項規定,讓夜貓子們往往在淩晨兩點之後就失去了興趣,盡管加利福尼亞沒有具體的經營時間規定,但大部分酒吧的經營時間還是到三點爲止,
正是因爲如此,夜生活之王們往往前往拉斯維加斯或者亞特蘭大狂歡,顯然洛杉矶不适合徹夜派對——
除非在自己家裏。
此時,已經兩點,AMC影院即将關門,所有人都必須回家了,外面的街道更是早就已經清空。羅傑輕輕吐出一口氣,十一月的洛杉矶晝夜溫差巨大,此時此刻終于能夠感受到寒冬的凜冽和蕭索,心情也無法控制地跟着失落起來,孤獨将自己包圍。
不止羅傑,周圍的年輕人也是一樣。
開場的時候,一個個亢奮不已,迫不及待地等待揭曉答案;結束的時候,一個個陷入情緒的漩渦裏,那種絕望和悲傷牢牢抓住心髒,無法擺脫。
在那一張張青春洋溢的臉上,羅傑能夠看到電影留下的痕迹。
忽然,羅傑有些明白安森了,在那個年輕英俊的皮囊裏面,也許居住着一個蒼老的靈魂——
以安森的聰明才智,難道他看不出來劇本的幼稚和淺顯嗎?
但安森可能完全不在乎,反而,他珍惜這樣的簡單,一種屬于年輕人的特權,用最簡單最直白的方式看待這個世界,并且認爲自己就是全世界最不幸最悲慘的主人公,地球以自己爲圓心轉動。
然後,安森再以結局帶來沖擊。
五個結局,真的隻是噱頭嗎?
莫名地,羅傑想起今年在戛納觀看“大象”的經曆——
化繁爲簡,大智若愚,舉重若輕。
顯然,在那個花瓶皮囊底下,還有無數魅力等待挖掘。
“電影,毫無疑問不成熟,那裏有太多閃回也有太多穿越,并且沒有在電影層面制造出夢境和現實混淆的質感;那裏有太多命運、太多轉折以及太多日記章節,數不勝數的戲劇性着急地塞入故事裏,暴露電影太過直接也太過淺顯的制作工藝。
一直到某個瞬間,我終于意識到,這些劇情全部都隻是表象而已,一切細節溪流彙聚向最後的選擇:
站在命運十字路口,你會如何選擇?
不止親情、愛情、友情而已,還有應該如何定義幸福?
如果自己的每次選擇都導向悲劇,如果追求幸福的努力反而讓所有人陷入不幸,又應該如何重新定義自己對人生對幸福的看法?
故事,非常簡單,簡單得如同一加一等于二一樣,看起來大屏幕前的每一位觀衆都能夠比電影主角做得更好,所有人都擁有一個更高明的答案,于是,電影簡單粗暴地把這一道數學題擺放在所有人的眼前。
那麽,你的答案呢?”
某種程度上,羅傑的視角和卡爾-裏維特非常相似,後來網友們也注意到了,盡管兩個人的表達方式略顯不同;但最後殊途同歸,兩個人的态度達成高度一緻。
所以,這算是……英雄所見略同嗎?
“正是因爲如此,整部電影最重要也最關鍵的一場戲,在開篇已經抛了出來,并且又在結尾再次抛出來。
形成呼應。
答案,不在于結局,也不在于電影裏主角的選擇,而在于主角回到一切開始的起點,擺在眼前的是一張全新的白紙,他可以随意在白紙之上展開書寫,擁有一切可能,這次,他可以推翻選擇從新開始。
那麽,重新開始一切,事情會不一樣嗎?
‘一一’裏這樣說,本來以爲,我再活一次的話,也許會有什麽不一樣,結果還是差不多,沒有什麽不同。隻是突然覺得,再活一次的話,好像,真的沒那個必要。
某種程度上,電影在愚蠢的極緻裏,觸碰到了相同的語境。”
尼古拉斯:賓果!我和你想法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