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和凱勒,兩個七歲的孩子,勇敢地站出來對抗喬治。
宛若神話故事裏的“大衛VS歌利亞”。
心緒,在激蕩,在洶湧,千言萬語卻無法表達。
尼古拉斯此時此刻能夠百分之百确認:
電影,成功了。
至少成功抓住全場觀衆的注意力。因爲眼前安森如同古希臘神衹一般包裹一件白色床單,好身材展露無遺;但現場觀衆居然沒有尖叫,安靜得不行。
這意味着,即使是最狂熱的迷妹現在也已經完完全全進入故事裏,比起顔值和身材來說,劇情的張力已經牢牢抓住注意力,他們開始關心角色的命運、他們開始關心故事的發展。
毫無疑問,這是驚人的。
畢竟,即使是“蜘蛛俠”,山姆-雷米也花費不少鏡頭充分利用安森的花瓶優勢;更不要說把電影當作時尚大片來拍的“貓鼠遊戲”了。
包括尼古拉斯也不例外。
這似乎是尼古拉斯第一次真正完全撇開安森的外型,通過角色進入故事,徹底被卷入劇情風暴裏。
重點在于,電影沒有給予思緒發酵的空間,劇情依舊在推進,以飓風的姿态,浩浩蕩蕩地呼嘯而過。
赫!
埃文睜開眼睛,重新回到二十歲,卻身陷囹圄。
他,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甚至就連時間也不一樣,和打開日記本之際截然不同,仿佛從一個夢境進入另一個夢境,徹底失去對現實的判斷——
我是誰,我在哪裏,我在做什麽?
埃文的瞳孔正在劇烈晃動,透露強烈的疑惑和慌張。
“啊!”
埃文陷入痛苦,海量記憶宛若洪水一般洶湧而入,浩浩蕩蕩地塞滿大腦,在腦袋裏掀起驚濤駭浪。
埃文和凱勒,青澀的戀情萌芽,盡管郵箱爆炸事件和克洛基特事件依舊發生了,盡管他依舊搬家了,但他們卻始終在一起,度過無數美好時光。
那些碎片記憶幾乎就要引爆埃文的腦袋。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鼻血直流,然後凱勒就出現在了身後,和他分享同一張床,這把埃文吓得摔了下去。
凱勒?
此時此刻應該已經結束自己生命的凱勒好好得活着,不僅依舊活着,而且笑容燦爛,一個笑容仿佛就能夠擁有全世界。
花費一番功夫,埃文才終于明白怎麽回事。
曆史,改變了——
一切,全部。
童年地下室事件沒有發生,凱勒沒有受到傷害,不僅沒有,而且凱勒和他一樣考上了州立大學。
他們一起出席畢業舞會,他們擁有光明的未來,他們牽住彼此的手再也不分離,他們擁有彼此也擁有幸福,他們是校園裏人人羨慕的神仙眷侶。
他和桑普成爲了陌生人,桑普依舊是不走尋常路的哥特系怪胎,但他卻成爲自己曾經最讨厭最排斥的兄弟會資深成員,可以随意惡作劇那些新生。
眼前一切,太完美,完美得沒有真實感。
埃文不得不一次次向凱勒确認,這一切不是夢境,它們不會如同流沙一般消失,他們擁有一個幸福的現在和光明的未來,幸福不再是遙遠的幻想。
那患得患失的模樣,宛若孩子一般。
然而,現實總是如此,在最幸福最美好的時光背後,危險和悲劇始終在隐藏着,等待給予緻命一擊。
夢寐以求的幸福終于成爲現實,埃文準備牢牢抓住,于是他安排了一個燭光晚餐,他和凱勒盛裝出席——
他準備求婚。
話語,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兄弟會的朋友們就闖進來,打斷埃文的浪漫告白,說他的跑車被砸爛了。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埃文注意到了一個細節。
狗鏈!
隐藏在幸福背後的恐懼一下狠狠抓住了埃文的心髒,他馬上産生聯想,那些莫名其妙響起的電話鈴聲卻沒有聲音,那些幸福時刻卻始終感覺有人在跟蹤監視,答案呼之欲出:
湯米。
埃文沖回宿舍,開始翻找武器,他知道湯米找上門了。
此前遭遇埃文無數次暴力和羞辱的應激反應爆發了,埃文試圖保護自己,但翻箱倒櫃的最後隻是找到一瓶防狼噴霧而已,這讓埃文陷入六神無主的恐懼裏。
凱勒無法理解。
她一直在試圖讓埃文冷靜下來,并且告訴他湯米不會傷害任何人,事實上,她一直在保護湯米。
随後,埃文才明白過來。
自己的那番話,成功地讓喬治不再碰凱勒,但同時也讓喬治把所有怒火和憋屈宣洩到湯米身上。
湯米成爲一個受氣包,獨自承擔全部傷害和痛苦,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凱勒,湯米就再也無法相信任何人。
所以,凱勒讓埃文不要擔心,她相信湯米不會做出那些事;即使湯米真的找上門,她也能夠說服湯米。
終于明白來龍去脈之後,埃文冷靜了下來,他意識到,在這個時空裏,也許自己對湯米的認知不再管用;也許湯米的遭遇和自己有直接關系;也許自己應該給湯米一次機會。
他拯救了凱勒,然而,代價卻是徹底毀掉湯米。
稍稍調整片刻,埃文同意,他們應該把事情交給校園警衛處理。
埃文護送凱勒返回宿舍,他不放心,今晚準備在凱勒那裏留宿;但凱勒認真想想,還是略顯不安,她覺得今晚應該自己一個人。
“埃文,我隻是……我隻是不想湯米這個時候看到我們在一起。”内心深處,凱勒也知道湯米對自己的保護欲——
甚至已經演變爲占有欲。
凱勒不想冒險。
但在這件事上,埃文拒絕退讓妥協,“不,我已經失去過你一次,我不要再經曆第二次。”
凱勒不理解,“什麽叫做你曾經失去過我?你從來沒有失去過我,你到底在說什麽?你最近一直怪怪的。”
埃文有些慌。
他擔心自己可能被凱勒識破,手忙腳亂地解釋着;但顯然,從小到大的經曆不同,導緻他的思考方式和言行舉止全部都發生了變化:
他依舊是他,但他再也不是他。
埃文不知道應該如何說明這樣的情況;幸運的是,凱勒被轉移了注意力,她注意到埃文的外套被丢在樹底下。
埃文沒有來得及感受到慶幸,大樹背後一個身影拐了出來,手裏拿着棒球棍,嘴角挂着殘忍而猙獰的笑容——
湯米。
看着咄咄逼人的湯米,看着怒火沖天的湯米,看着冷酷無情的湯米……
夢魇,再次襲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