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安森的想法，用狗仔的辦法對付狗仔。
“這一切的起源是什麽？”
“蜘蛛俠制服嗎？不，準确來說，并非如此，而是民衆的關心和好奇，一個爆點一個噱頭一個議題，當它具備流量熱度的時候，它就具有力量。”
“也許是蜘蛛俠制服，也許是本-阿弗萊克和詹妮弗-洛佩茲的戀情，也許是索尼哥倫比亞停車場裏偷情卻被抓包的某位高層，重點從來都不在于事件以及人物，而在于流量和熱度。”
“娛樂至死，所有人都能夠爲之瘋狂，生命在龐大的利益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想象一下，當人們意識到，在蜘蛛俠拍攝片場意外受傷的背後，居然還隐藏着一個驚人的秘密，他們會怎麽做？”
答案，呼之欲出——
如同秃鹫看到屍體一般，蜂擁而上，那是一種本能，無法克制的本能。
傳播和輿論方面，不是盧卡斯的強項，反應速度稍稍慢了些許，大腦思索片刻，卻也還是梳理了清楚。
盧卡斯重新看向安森，“所以，你剛剛故意放走凱文？”
哈利：……
“并且在他心底留下一枚猜忌的種子，等待自己生根發芽？”
“如此一來，他可以品嘗一下遭遇秃鹫圍追堵截的滋味，手裏掌握一個金礦，卻不敢輕而易舉抛出來，唯恐暴露自己，然後整日整夜被自己的恐懼折磨，草木皆兵，一點點風吹草動都可能繃緊神經？”
一直以來都是狗仔包圍藝人——乃至于普通人，爲了爆點不擇手段，現在也讓狗仔品嘗一下被包圍的滋味。
曾經，他最引以爲豪的武器，調轉槍口，成爲圍攻自己的武器。
自食惡果。
但更重要的是，他花費九牛二虎之力拿到的照片，現在卻成爲燙手山芋，抱着一堆寶藏卻不能兌現。
這才是一種折磨。
不得不說，技高一籌。
安森看向盧卡斯，“你剛剛不是也察覺到了嗎，所以才制造混亂，讓整個醫院知道狗仔繼續入侵病房。”
隐隐約約地，盧卡斯察覺到安森的意圖，盡管沒有那麽清晰明确，卻還是展現出了兄弟間的默契。
盧卡斯擺擺手，“我隻是順水推舟而已，既然你準備放走他，我們今天的布局卻不能白費。如果你準備把那張拍立得公開的話，我們需要讓公衆知道這件事；如果你不打算公開，今天這件事也不能是秘密。”
安森，“這張拍立得，我不準備公開。一旦公開，太過證據确鑿了，反而容易引起懷疑，被懷疑一切都是我們設置的陷阱，我們現在必須扮演無辜受害者。”
“你應該知道人們都期待完美受害者，如果這個受害者有一點點瑕疵，似乎就能夠爲那些加害者掩護。”
“比如，你是演員，享受那些鎂光燈就應該活該被狗仔騷擾乃至于受傷。”
“我們不能抱怨不能反擊，否則我們反而會成爲圍攻的對象，好吧，除非我真的癱瘓或者死亡了，他們才可能閉嘴，就好像克裏斯托弗-裏夫一樣。”
“所以，這張拍立得應該保密，盡可能避免公開，作爲一根刺，刺在凱文的心上，讓他持續不安。”
盧卡斯表情微凜，盡管他知道好萊塢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但看着安森輕描淡寫地說出如此冰冷刺骨的話語，他還是難免不安，表情越來越嚴峻。
倒是安森，前世見慣社交網絡媒體時代的瘋狂和愚蠢，他知道事情可能比自己所說的還好更加糟糕，所以眼前還算“質樸”的2003年，沒有必要大驚小怪。
“而且，我認爲凱文不會把制服的照片藏着捂着。”
“其實，一直藏着的話，我們就永遠沒有辦法證明他是罪魁禍首，甚至沒有辦法證明狗仔導緻整個事故的說法，所以猜測都止步于猜測，沒有證據也沒有證人，我們制造的混亂也隻是三分鍾熱度而已，很快就會散去。”
“我們也束手無策。”
“但如果他忍不住誘惑，把照片公開，不管是轉手還是匿名，抑或者是化名，隻要照片公開就能夠證明我們的故事是正确的，隻要照片公開就有蛛絲馬迹，那些狗仔們就能夠順藤摸瓜，幫助我們找出答案。”
“所以，真正的懲罰在于，他抱着一棵搖錢樹，卻不能公開。如果公開，他就必須面對随之而來的後果。”
“飛蛾撲火一般。”
正是因爲如此，在病房裏安森的回應、随後盧卡斯的動作，全部都是煙霧彈，制造混亂，甚至是不合理的混亂，留下破綻和漏洞，讓哈利去猜、讓哈利去想——
狗仔的本性，就是娛樂至死。
而現在，哈利必須對抗自己的本性，不管最終他是否戰勝了本性，過程都是煎熬的。
盧卡斯也是聰明人，混亂的思緒全部整理清楚，“如果他最後戰勝自己，沒有公開呢？你的算盤又是什麽？”
安森微微一愣，“你怎麽知道我還有計劃？”
盧卡斯輕輕聳了聳肩。
安森嘴角上揚起來，輕笑出聲，“後續，那是對凱文的懲罰；但撇開這些不說，撇開凱文的選擇不說，今天下午的事情，是我和伊芙商量的一部分。”
停頓一下，“索尼哥倫比亞有意思挑選新任蜘蛛俠。”
盧卡斯，“什麽！”
難得一見地，盧卡斯失态了，眼神裏的殺氣毫無保留地洩漏出來——
字面意義上地。
安森正躺在病床之上，索尼哥倫比亞居然準備把安森踢出局？
盧卡斯不在乎理由和狀況，他不允許也拒絕接受。
反而是安森格外淡定，“冷靜，八字都還沒有一撇，沒有必要擔心。”
盧卡斯卻不管，一張臉陰沉如水，沒有沖動，反而冷靜了下來，他知道面對索尼哥倫比亞不是依靠意氣用事就能夠形成對抗的，“我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
安森點點頭表示贊同，“是的，這就是我的打算。”
盧卡斯目不轉睛地盯着李維，“你們準備怎麽辦？”
安森察覺到了，盧卡斯還是太緊繃了，最近這段時間，盧卡斯幾乎沒有上班，全天無休地在醫院陪伴他，感動歸感動，但安森還是略顯不适應——
他需要一個過程一點時間。
同時，安森也希望盧卡斯能夠擁有自己的生活。不要完完全全繞着他轉。
想到這裏，安森稍稍緩和一下氣氛，“冷靜。我先介紹一個朋友給你認識。”
盧卡斯滿臉懷疑地看向安森，顯然不明白這句話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安森，不要轉移話題，你準備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