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加想說,安森的公衆形象也是伊芙工作的一部分,他們辛辛苦苦地爲安森打造出一個全新形象,如果安森出演一部超級爛片或者一個糟糕角色,他們的工作付諸流水,伊芙的工作也一樣受影響。
牽一發而動全身。
但現在,埃德加沒有時間和伊芙鬥嘴,他的注意力完全在安森身上——
他相信安森。至少,他想要相信安森。
然而,他作爲經紀人的本能依舊在抗拒在燃燒,他希望自己能夠了解全局掌控形勢,他希望事情不要脫離自己的控制陷入混亂或者未知。
眼前這一幕,讓埃德加的胃部灼熱起來,不知不覺地肌肉緊繃,用盡全身力氣控制,把自己死死地摁在原地。
埃德加和安森的視線,在空氣裏碰撞。
伊芙能夠明顯察覺到,安森在挑釁埃德加,可以說是測試也可以說是考驗;而這次,埃德加選擇了耐心和信任。
不止埃德加,伊芙也覺得越發有趣起來。
從一開始,這一份工作隻是簡單任務而已,沒有任何不同;但慢慢地、慢慢地,伊芙發現事情正在變得有趣,
所以,伊芙好奇,安森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還有,安森到底會怎麽做?
顯然,安森應該不是天真爛漫的孩子,傻乎乎地告訴蓋瑞全部真相,那就太愚蠢了,如果安森真的這樣做,那伊芙相信,她應該像安森剛剛所說的那樣,盡快結束合作關系,遠離這樣一個理想主義者。
但如果不是的話,安森此時給蓋瑞電話,并且故意沒有和埃德加商量,又到底是打的什麽算盤呢?
有一點點刺激。
在大腦裏,短短刹那可能已經滄海桑田,數不勝數的思緒全面噴湧;但在現實裏,可能隻是一個短暫的視線交換。
空氣,有些安靜,甚至隐隐能夠聽到電話另一端蓋瑞的聲音。
“‘公主日記’?它怎麽了?”
心髒,短暫停止跳動。
安森:……
“非常抱歉,錯過了這個項目,我希望正式表達一下自己的歉意。”
呼。
心跳,重新恢複,埃德加和伊芙雙雙松一口氣。
“但是,導演,劇本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一句話,又再次讓整個室内的空氣緊繃起來。
“安森,你這是在揭我傷疤呢。”蓋瑞啞然失笑,輕輕搖頭,他不知道電話另一端的暗潮洶湧,但他自己也是思緒萬千——
顯然,“公主日記2”一步步泥足深陷,蓋瑞比任何人都清楚過程發生了什麽。
長長吐出一口氣,蓋瑞還是決定開口,“老實說,我們不知道應該拿你怎麽辦。”
“我知道,你不介意繼續當綠葉,但迪士尼不願意。他們有野心,卻沒有想法;他們有欲望,卻拒絕付出代價。”
“這是一場災難。”
“也許,你退出這個項目是正确的,同時也拯救了我們。我們可以推翻重來,然後沒有負擔地重新創造一個全新項目。”
“抱歉,安森,沒有嫌棄你的意思。”
安森展露一個笑容,“導演,我受傷了。所以,下次回洛杉矶,你欠我一杯馬丁尼?”
蓋瑞爽朗地笑起來,“當然沒問題。”
其實,事情能夠圓滿解決的——
迪士尼渴望榨幹安森的價值,但主創團隊卻沒有能夠找到切入口和平衡點,安森的退出反而是皆大歡喜的結局。
所以,埃德加的判斷和決策是正确的。
隻是,本來簡簡單單的一件事,卻因爲埃德加的自作主張而變得複雜。
那麽,整件事裏,誰對誰錯,又應該如何計算呢?
安森意味深長地看了埃德加一眼,室内空氣依舊緊繃,但話語沒有停頓,“本來,我今天給導演電話,除了表示歉意之外,還有一個想法準備分享的,但現在看來,好像已經沒有必要。”
蓋瑞瞪大眼睛——
原來,真正的目的在這裏嗎?
“哦,想法,什麽想法?”蓋瑞承認,他好奇了。
安森沒有賣關子,“第一部故事裏,邁克爾和米娅已經幸福大結局,如果第二部故事裏,邁克爾準備缺席,自然需要一個理由,我不介意客串演出,聲音、影像、信件等等都可以。”
蓋瑞一喜,“那就再好不過了,我們還在擔心這件事了,上一部的男主角這次沒頭沒腦地消失了,顯然對續集不太友好。如果你願意友情客串的話……”
安森,“免費,免費客串。”
蓋瑞,“哦吼吼,那就是我們劇組賺到了。”
安森注意到埃德加的滿臉無奈,他咧嘴笑了起來,“我覺得免費可能不太好,那不然象征性地收一美元吧。”
蓋瑞暢快地笑出聲,“沒問題,這筆片酬我掏得起。”
安森也跟着笑起來,“至于邁克爾離開的方式,我有一個想法,邁克爾不是有一個業餘樂隊嘛?也許,這個樂隊可以在歐洲巡演,邁克爾和米娅決定,兩個人暫時分開。”
蓋瑞張大嘴巴,發不出聲音來。
不止蓋瑞,埃德加和伊芙也半斤八兩,兩個人心有靈犀地交換一個視線,腦海裏的靈感全面爆發——
果然,安森就是安森,他們永遠不需要擔心安森犯傻。恰恰相反,平平無奇的事情裏,安森也總是能夠挖掘出不同可能,帶來驚喜,徹底扭轉局面。
擔心?
不需要,現在應該是欣喜若狂才對。
短短電光火石之間,伊芙已經能夠想到自己的工作如何展開了。
一來,把樂隊巡演和“公主日記2”捆綁在一起宣傳,反正是免費的宣傳機會,不用的話就浪費了。
二來,從公關層面入手,挽回安森因爲缺席“公主日記2”受損的形象。
此前,因爲檔期沖突而遺憾缺席續集拍攝的新聞處理之後,盡管理由合情合理并且在好萊塢屢見不鮮,卻依舊堵不住悠悠衆口——
人紅是非多。
不少聲音調侃安森太大牌以至于“公主日記2”劇組高攀不起。
當時,伊芙沒有做出回應,因爲沒有必要,這樣的事情在好萊塢每天都發生,而且那些酸葡萄話語也沒有必要給予重視,他們不值得;但現在,既然有機會反擊,并且爲安森塑造全新形象,伊芙自然不會錯過:
看,全部打臉了吧?
現在,看看安森的姿态,盡管無緣續集拍攝,但安森從來沒有忘記蓋瑞-馬歇爾的提拔,不管外界如何如何,安森和“公主日記”劇組關系融洽,安森也盡可能以自己的方式參與到續集裏,彌補自己缺席的遺憾。
這,才是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