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森和克裏斯滕這樣一番惡作劇過後,整個劇組的負擔與壓力悄然打破,那層看不見卻客觀存在的隔膜悄悄地消失不見,可以明顯感覺到衆人緊繃的肩膀線條正在一點一點放松下來,笑容也明顯增多。
一直到現在,克裏斯滕兵荒馬亂的緊繃才完全松懈。
“謝謝。”克裏斯滕看向安森,壓低聲音悄悄說道。
安森啞然失笑,“怎麽回事?登場就如此狼狽,一點都不像你。”
盡管沒有遲到,但從克裏斯滕登場時刻的慌亂就能夠看出來,事情非比尋常,這顯然不是克裏斯滕平時的一貫表現。
正是因爲安森察覺到異常,所以才調侃了一句。
克裏斯滕長長吐出一口氣擺擺手,做了一個鬼臉,“别說了。”
她回頭看看身後,确認沒有人注意他們,這才低聲說道,“都是傑克。”
三言兩語解釋一番,安森這才明白過來。
傑克-吉倫哈爾和克裏斯滕正在約會,處于熱戀階段,蜜裏調油,難分難舍。
前段時間,傑克在拍戲;接下來,克裏斯滕又要進劇組,兩個人幾乎沒有太多時間好好約會相處,所以在進入劇組之前,抓緊空檔享受每分每秒。
今天克裏斯滕進劇組,傑克就将返回洛杉矶休息,所以傑克一直纏着克裏斯滕,拒絕了助理護送克裏斯滕前往劇組的請求,決定自己駕車把克裏斯滕送過來。
克裏斯滕認爲這不妥當也不專業,再三拒絕了,卻還是沒有能夠抵擋住傑克的連番攻勢答應了下來。
然而,想法很美好,現實則很骨感。
在汽車導航儀沒有完全普及的年代裏,找尋路徑全靠地圖,紙質地圖,就是翻開一張紐約市地圖一條街道一條街道地尋找,如果沒有方向感的話,那就是一場災難——
最後,隻能靠嘴靠腿,勤快一點詢問當地居民,如果遇上地廣人稀的區域,那就隻能沿着公路一直開下去了。
顯然,從小在洛杉矶長大的傑克,對曼哈頓和長島的地形路況一無所知,開着開着就失去了方向。
迷路了。
結果,兩個人在長島繞了兩圈,差一點點就繞到皇後區去,好不容易一邊問路一邊回到了正軌上,克裏斯滕是真的擔心——
她不喜歡遲到,也不喜歡耽誤劇組工作打亂拍攝計劃,她認爲這是對劇組工作人員的一種不尊重。
所以,剛剛登場的時候,道歉是真心誠意的道歉。
配合演出,也不隻是幫助安森緩解緊張,同時也是爲自己化解困境,希望不要在劇組開機之前就迎來沒有必要的誤會。
雙赢。
本來,隻是一件小事,卻沒有想到背後還有一番如此曲折。
看着臉頰微微泛紅的克裏斯滕,言語裏似乎還有一些保留,安森試探性地詢問了一句。
“和傑克吵架了?”
克裏斯滕看向安森,略顯遲疑,因爲安森是傑克的朋友,但她現在煩躁得很,注意力集中不起來,如果現在就投入拍攝,那必然就是一場災難。
想了想,克裏斯滕還是沒有忍住。
“他一直說沒關系沒關系。即使遲到也就遲到了,反正第一天又沒有我的戲份。”
“我都和他解釋了,這不是有戲份沒有戲份的問題,而是一種态度問題,我希望劇組知道我重視這次合作,我希望能夠從第一天就參與到這次創作之中。”
停頓一下,克裏斯滕看向安森。
“而且,如果我現在遲到,别人肯定要說我耍大牌。”
和安森一樣,克裏斯滕也面臨相似的處境,盡管沒有安森那麽嚴重,但事實就是如此,好萊塢不會因爲克裏斯滕是童星出身就給予她什麽特權。
然而,傑克不同。
吉倫哈爾一家子都在好萊塢工作,不僅有人脈也有資産,傑克算是星二代,從小到大就是被寵着長大的,對于這些細緻末梢的事情完全不在意。
遲到?
在傑克看來,根本就不是事兒。
安森理解傑克,也理解克裏斯滕。
事情很有趣,前世二十五歲以前,他和傑克一樣,鮮衣怒馬、任性妄爲,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從來不放在眼裏,一直到人生遭遇轉折,一夜之間跌入地獄,性格棱角在現實世界的橫沖直撞裏一點點被磨平。
安森看向克裏斯滕,“你應該給他一腳。”
如此簡單粗暴?
克裏斯滕一下沒有忍住就笑出聲來,“我知道了。”
然後克裏斯滕歪着腦袋,“我以爲你會爲他說話。”
安森輕輕聳了聳肩,滿臉認真,“和你在一起的時候,說傑克壞話;和傑克在一起的時候,說你的壞話。嘿,我就是年度最佳好友。”
“哈哈。”克裏斯滕一下就被逗樂了,笑容完全綻放。
此時安森才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處事風格以及看待事物的視角,這和我們的成長以及我們的天性息息相關,沒有人能夠避免,這讓我們變得獨特,同時也意味着我們相處的時候需要面臨差異。”
“情侶是如此,朋友也是。”
克裏斯滕無力地辯解了一句,“我們隻是在約會,約會!”
安森還是無法完全理解這裏的情感文化——
約會是約會,情侶是情侶,這是兩回事。
一次約會兩次約會,不代表什麽,随時可以好聚好散;甚至于,前後兩天分别和不同人約會也不算腳踏兩隻船。
但情侶則是另外一回事,朝秦暮楚就是偷吃了。
重點在于,如何确定兩個人隻是在約會還是已經成爲情侶了呢?
不過,安森現在沒有和克裏斯滕展開讨論的打算,“朋友也是一樣。”
克裏斯滕張了張嘴,卻終究沒有能夠說出話來。
“就好像我們準備拍攝的劇本一樣,喬爾和克萊門汀存在數不勝數的差異,如何在差異之中完成磨合并且尋找到相處的問題,則是情侶生活的重點。”
察覺到克裏斯滕的眼神,安森舉起雙手表示投降。
“約會也是一樣。”
克裏斯滕沒好氣地瞥了安森一眼,“果然你還是爲傑克說話。”
安森一臉冤枉的表情,“好吧,傑克就是一個白癡。”
克裏斯滕條件反射地說出口,“倒也沒有那麽誇張。”
安森輕輕搖頭,“好人難做啊,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所以最後我就成爲那個沙包,抹一把眼淚。”
看着安森那浮誇的表演,克裏斯滕再也沒有能夠繃住,撲哧一下笑出聲,“上帝,我不敢相信爲什麽有人認爲你是夢中情人!”
安森一點打擊感都沒有,滿臉認真,“我哥哥也有同樣的疑問,下次你們可以見面展開深入讨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