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說一億了，即使五千萬也困難。
“暖暖内含光”也不例外。
這部電影在2004年上映的時候，赢得影評人以及文藝作品愛好者的一片歡呼，媒體綜評高達八十九分，并且在資深影迷群體裏引發廣泛熱議。
随後，在次年奧斯卡上赢得最佳女主角和最佳原創劇本提名，并且爲查理-考夫曼拿下最佳原創劇本小金人。
毫無疑問，這是一部經典，即使在二十年以後也依舊沒有褪色，反而因爲時間的打磨與沉澱煥發出純粹的光芒，再次證明經典如同佳釀一般越陳越香。
2024年，歌手愛莉安娜-格蘭德（Ariana-Grande）發行個人最新專輯“永恒陽光”，引發廣泛關注的同時，“暖暖内含光”也再次回到大衆視野，對于2000年以後出生的年輕一輩來說，這部電影顯然非常陌生，這次機會讓他們得以重新審視這些經典。
然而，電影上映的時候，卻始終沒有能夠打開局面。
這部投資兩千萬美元的作品，最後在北美地區僅僅取得三千四百萬美元票房，哪怕包括海外地區的全球票房也隻有七千三百萬美元而已。
這，就是查理-考夫曼職業生涯票房最高的作品。
某種程度上，查理-考夫曼和梵高這樣的天才有些相似。
他們被困在自己的思緒裏，他們看到的觸碰到的感受到的世界截然不同，最後通過藝術形式表現出來；然而那個時代的人卻無法解讀他們的思想密碼，于是認爲他們的作品不值一提，一直到多年以後，人們才開始意識到他們作品的價值。
當然，查理-考夫曼是幸運的，梵高一直到死後才得到認可，生前他從來沒有得到過屬于自己的肯定；而查理不需要，四次奧斯卡提名、一次戛納和威尼斯電影節主競賽，并且拿下一座最佳原創劇本小金人和一次威尼斯評審團大獎，他被看到了。
可惜的是，普羅大衆似乎始終把他當作一個瘋子看待。
“暖暖内含光”之後整整二十年時間裏，查理隻有四部作品問世，并且因爲沒有導演能夠展現他想象的世界，他開始自己擔任導演，但尋找投資卻越來越困難。
現實，就是如此殘酷。
不過，有得必有失，同樣，有失必有得。
“暖暖内含光”沒有能夠在院線得到相對應的肯定，卻在DVD發行之後準确找到自己的目标群衆，在銷售和租賃市場不疾不徐地發散屬于自己的魅力。
安森喜歡查理-考夫曼。
在查理的作品列表裏，安森喜歡更爲輕松也更爲荒誕的“傀儡人生”、同樣喜歡更爲深奧更爲悲傷的“紐約題喻法”，當然，也喜歡浪漫到骨子裏的“暖暖内含光”。
前世，這部電影由兩位頂級巨星加盟，金-凱瑞和凱特-溫斯萊特，兩位演員在這部充滿想象力的電影裏奉獻又瘋狂又神經卻不失哀傷和苦澀的表演。
老實說，奧斯卡給凱特-溫斯萊特最佳女主角提名，值得掌聲值得肯定；但無視金-凱瑞同樣需要譴責。
歸根結底，學院就是看不起金-凱瑞式的喜劇表演，甚至用固執偏見否定了金-凱瑞對喜劇表演的貢獻——
“楚門的世界”沒有提名，“月亮上的男人”沒有提名，“暖暖内含光”也沒有提名。
在安森看來，這不是金-凱瑞的失敗，而是奧斯卡的損失。
而現在，“暖暖内含光”的劇本卻出現在安森手裏，他應該争取嗎？他應該取代金-凱瑞表演這個角色嗎？
更重要的是，他認爲自己的表演能夠超越金-凱瑞嗎？又或者換一個角度來說，不說超越而是诠釋出自己的特色，賦予角色和電影不一樣的色彩？他有信心爲電影帶來不一樣的魅力嗎？
一時之間，思緒洶湧。
對面，埃德加沒有打擾安森，但他一直在觀察。
前面幾個劇本，安森都隻是簡單翻翻，正如他所說，前面三頁最後兩頁，三下五除二就确定想法。
但這個劇本不同，安森看的非常認真，陷入沉思。
耐心等待片刻，埃德加出聲打斷安森的沉浸狀态。
“你喜歡？”
話語，是問句，但眼神和表情，卻顯得格外肯定。
安森點點頭，展露笑容，“誰能夠拒絕查理-考夫曼呢？”
“其實，在查理-考夫曼的劇本裏，演員有一種抽離狀态，編劇的存在感着實太強，以至于演員成爲編劇手裏的木偶，跟随他的牽扯進入他的世界。”
“沒有演員希望成爲木偶。”
“但同時，查理-考夫曼的劇本又需要演員深入角色的内心世界，在天馬行空的想象力探索更深層次的思考，這考驗的是演員的智慧。”
“不止是演技，還有對角色對劇本對人生的思考。”
“所以，這是一次考驗。”
“如果演員能夠領悟出自己的東西，他就能夠綻放萬丈光芒；如果不能，他就将成爲查理-考夫曼的傀儡，說出查理-考夫曼希望你說的一切台詞。”
“上帝。”
“這難道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嗎？”
此時，還需要什麽言語呢？
看着眉飛色舞躍躍欲試的安森，答案已經再明顯不過。
這樣的安森，埃德加還是第一次見。
如果可以，埃德加也希望未來能夠看到更多這樣的安森。
嘴角輕輕上揚，埃德加示意了一下安森手裏的另外一個劇本，“那它呢？”
“初戀50次”？
“它很好，它非常好，我可以理解你選擇它的原因，但它不是查理-考夫曼。”安森的回答讓埃德加輕笑出聲。
其實，埃德加稍稍傾向于“初戀50次”，輕松簡單、純粹浪漫，他們可以打造出一個完美的夢中情人形象。
但轉念一想，這樣的夢中情人形象依舊是标準花瓶；而且太理所當然，從休-格蘭特到理察-基爾再到阿什頓-庫徹等等，現在市面上瞄準這一塊觀衆的演員着實太多，無法凸顯安森的個人特色。
“暖暖内含光”則是一次冒險，另類的浪漫愛情類型，如果能夠像“當哈利遇上莎莉”一樣帶來文藝青年的印象，那就再完美不過了，這也是埃德加帶上這個項目的原因。
老實說，埃德加期待着安森能夠挑選出一部作品，但沒有懷抱希望，暫時也不着急；沒有想到，安森居然真的挑選出了一個項目。
重新擡起視線，埃德加細細打量安森的那張臉龐，思緒左右搖擺一番，電光火石之間作出了選擇。
“所以，我們應該全力以赴争取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