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安森回答，安妮露出一抹苦中作樂的笑容，“我猜想，我沒有選擇，對吧？”
安森抿抿嘴角，收起笑容，“這就是最簡單的辦法了。相信我，我們就是紐約揚基。”
安妮關上隔間門，在裏面換上T恤。
安森揚聲說，“對了，如果可以的話，我想送你回酒店。如果你需要前往便利店、超市或者醫院的話，全部都沒有問題。”
啪。
隔間門打開，安妮重新出現，那件XXXL的T恤如同一件白色連衣裙一般，甚至遮擋到了膝蓋位置，寬松而随性，不經意間勾勒出安妮身上從來不曾展現的慵懶和性感，一下抓住視線。
安森想起“蝙蝠俠：黑暗騎士崛起”裏面的貓女。
區别在于，眼前的安妮沒有那麽緻命那麽黑暗。
“不用擔心，我沒事，我……呃，我不需要前往醫院。”安妮長長吐出一口氣，經曆跌宕起伏的一番轉折，現在終于找回些許冷靜。
一擡頭，安妮就看到安森那雙清澈的眼睛，“我很好。”
安森微微一愣，“好吧，你看起來很好，真的，非常好……”
安妮歪了歪腦袋，示意一下這件T恤。
安森差點就要破功嘴角上揚。
安妮無語望天，“這是一個惡作劇，我就知道。”
安森的笑容終究沒有忍住，靜靜地注視安妮，“你需要一個擁抱嗎？”
安妮的心跳漏了一拍，但還是搖搖頭，“不，我很好，不用擔心。我現在比較擔心自己的形象。”
安森沒有保留，笑容完全綻放，“稍等，看我變魔術。”
安妮不理解。
這次，輪到安妮站在衛生間門口等待，一會兒之後，安森和盧卡斯出現了。
盧卡斯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但是，他們都穿上了一模一樣的T恤。
區别在于，安妮是飛行員版小弗蘭克，盧卡斯是醫生版小弗蘭克，安森則是……一張陌生女孩笑臉和小弗蘭克的合影。
最後，T恤上面還寫着名字，分别是布蘭達、弗蘭克、米娅。
直觀，大膽，粗粝，具有一種街頭感。
噗嗤。
安妮一下沒有忍住，差點爆笑出聲，但是偷偷瞥了一眼面如鍋底的盧卡斯，她還是控制住了笑容。
反而是安森已經進入狀态，“盧卡，拿出氣勢來，你們全部都是蝼蟻，我就是前來統治宇宙的滅霸。”
然後——
商場大廳出現驚人一幕，如同“十一羅漢”裏面主角們閃亮登場時刻一般，慢鏡頭播放并且自帶背景音樂。
堂堂正正，氣勢洶洶。
以飓風之姿橫穿全場。
在一片震驚和錯愕的目光裏，居然沒有人敢直視那些人的臉孔，不知何處安放的視線被辣眼睛的T恤牽引，明明看起來像是地攤貨的塗鴉T恤，此時卻好像世界頂級奢侈品牌，讓人也想要擁有一件。
腳步，停頓下來。
目光，聚集而來。
但神奇的是，大腦卻仿佛摁下暫停鍵一般，無法思考。
一直到一行人進入電梯，關閉的電梯門徹底隔絕視線，人們似乎才終于回到現實，記起人類需要呼吸這件事。
大口大口喘息重新捕捉新鮮空氣之間，面面相觑地交換視線。
終于，有人開口。
“剛剛那個……好像是安森？”
一個聲音冒出來，周圍叽叽喳喳就湧現一堆聲音。
“怎麽可能。”
“當然不是。”
“安森要帥氣多了好嗎？”
“安森爲什麽要穿那個T恤？”
“安森現在還在紐約吧。”
“安森比那個男的有氣質多了。”
七嘴八舌的否決，将剛剛冒頭的念頭硬生生掐斷，以至于其他懷疑那個女孩是安妮-海瑟薇的猜測全部吞咽下去，終究沒有能夠發出聲音。
一扭頭。
“可是，沒有人覺得那件T恤……其實還蠻好看的。”
“對吧對吧，我也這樣覺得。”
“果然安森的顔值就是正義，T恤的質感一下就不一樣了。”
夜色，在蔓延。
誰都沒有想到，今晚最大赢家居然是那個塗鴉小哥。
本來還以爲午夜場在即，他們就應該收攤下班了，卻沒有想到忙碌到喝水時間都沒有也是跌破眼鏡。
……
盧卡斯平穩地駕駛車輛，在夜色裏悄無聲息地前行，車廂裏誰都沒有開口，靜谧的空氣緩緩蔓延。
事實上，電影院距離安妮居住的酒店不到十分鍾車程，沒有沉默太久，盧卡斯已經順利抵達酒店——
徑直前行停車場，沒有在門口停留。
安妮再次向盧卡斯道謝并且拒絕安森護送的好意，打開車門，朝着地下停車場的電梯邁開腳步。
安森看向盧卡斯。
盧卡斯輕輕颌首，“我在這裏等着。”
安森打開車門，追了上去。
安妮試圖掩飾自己的狼狽，安森搶先一步說道，“隻是到房間門口。”因爲安妮的臉色和唇瓣沒有一絲血色，蒼白蒼白，膝蓋微微打顫，肩膀輕輕顫抖。
她看起來不好，一團糟。
這次，安妮沒有再拒絕。
一直到酒店房間門口，打開房門，安妮一路徑直前往迷你冰箱，在旁邊桌子上打開一瓶礦泉水往喉嚨裏倒。
可是，腳步稍稍不穩，往後踉跄了小半步。
一轉身，安妮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安森。
她吓了一跳，兩個人隻有一掌距離，她甚至能夠感受到安森的呼吸。
安森稍稍拉開小半步距離，“抱歉離你這麽近，因爲你看起來好像就要昏倒了。”
安妮微微一愣，“伱對所有女孩都是如此溫柔嗎？”
安森眉尾輕輕一揚，“糾正一下，我對所有人都是如此‘溫柔’，雖然我更傾向于用‘紳士’來形容，因爲媽媽告訴我，别人總是在你的言行舉止裏看到他們的下一步。”
微微一愣，安森低垂眼睑掩飾自己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慌亂——
這是來自前世的記憶。
現在，前世的和今生的記憶全部混雜在一起分辨不清楚。
安妮注意到了，卻沒有精力研究，“我需要坐下。”
歪着身體、靠着桌子，以美人魚的姿勢坐下來，安妮隻是感覺到疲倦，深深的疲倦，“我需要洗個澡。”
安森在安妮對面盤腿坐下，安妮的臉色真的不好，“我覺得我們應該就坐在這裏。”
安妮撇了撇嘴，“我需要把這件搖滾T恤盡快換掉。”
安森歪歪腦袋，再次打量了一番，以無比認真的姿态說道，“我喜歡你的T恤。你穿着它一樣漂亮。”
低沉的嗓音，宛若大提琴一般在夜色裏徐徐拉響，悠揚的旋律輕輕撥動心弦，在心底漾起淺淺的漣漪，整個世界安靜下來，就隻有安森的眼睛依舊專注地注視自己。
安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