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落在羅根-勒曼的眼睛裏,他無法理解,側着腦袋打量亞倫一番,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
“你不開心?”
亞倫輕輕聳肩,不置可否。
羅根不解,“可是,爲什麽呢?”
亞倫再次留戀地回頭看向片場,“今天是開機第一天,唯一一次我們全部都到現場,我還以爲有機會近距離觀看安森表演,上帝,我等待這一天已經許久許久,卻沒有想到……”
他們,被驅逐了。
羅根抿了抿嘴,“可是,媽媽說他們拍攝妖精打架,我們還小,不能看。等我們再長大一些就可以了。”
十歲和十二歲,盡管年齡差距不大,但亞倫某些方面已經悄悄覺醒,他知道妖精打架是什麽意思,然而看着羅根那雙無辜的眼睛,又不知道應該如何解釋,一陣煩躁的最後,亞倫隻能含糊不清地說道。
“不是因爲這個原因。他們需要一些私密空間完成表演。你看,不止是我們,整個劇組全部都在外面。”
卧室,徹底清場——
隻有攝影師和一台攝影機留下,其他人全部離開。
說私密,其實也沒有多麽私密,兩位演員都保護得嚴嚴實實,沒有任何走光風險,根本不需要擔心。
真正的原因還是在于這一場戲的性質,兩位演員需要一個專屬自己的空間卸下防備讓化學反應滋生,否則在衆目睽睽之下說着甜言蜜語總是缺少一些感覺。
包括兩位導演也雙雙退出房間。
最後,就隻有三個人留下。
如果不是攝像師必須操作攝像機,恐怕他也已經離開。
然而,對亞倫來說,這毫無疑問是失望的噩耗;但希斯卻不擔心,沒有辦法在現場近距離欣賞也沒有關系,站在監視器後面和導演一起欣賞也是一樣的。
一層,再一層,麥基和埃裏克身後聚集着人山人海。
一個小小的細節就能夠看出來,從“大象”到“蝴蝶效應”,現在的安森在劇組内部也一樣是矚目焦點。
安森也好,瑞秋也罷,他們都需要擺脫影響專注到表演上來。
其實,瑞秋是擔心的,歸根結底,她還是欠缺表演經驗,一上來就拍攝如此親密的戲份更是一種挑戰。
然而,事情和想象稍稍不同。
在瑞秋自己意識到之前,就已經悄無聲息地淪陷,一心一意地注視安森的眼睛,完全沉浸其中。
一點,再一點,在大腦開始轉動之前,話語已經脫口而出。
“哇哦,真是太棒了。”
“噢,上帝……”
凱勒擡起手來,輕輕撫摸埃文的腦袋,埃文把整張臉頰埋在她的肩膀裏,肩膀和脖子能夠感受到滾燙的呼吸,微微有些瘙癢,似乎蝴蝶正在振翅一般,那種滾燙和濃烈當她的身體無法控制地輕輕顫抖起來。
一種純粹的歡愉和顫栗。
凱勒的手指穿過埃文的發絲,用指尖感受那些潮濕和溫度。
“你從哪裏學來的新花招?”
這一句話,讓埃文馬上警覺起來——
難道自己暴露馬腳了?他不是這個時間線裏的那個埃文?
埃文微微起身,緊張地盯着凱勒,呼吸有些局促。
“怎麽了?”
“是不是……很奇怪?不是吧?”
躊躇,猶豫,患得患失。
然而,這樣的羞澀落在凱勒眼睛裏卻顯得格外可愛,笑容毫無保留地綻放,“是的,如果伱認爲多重高潮非常奇怪的話。”
說完,凱勒自己也忍不住輕笑起來,指尖挑着埃文的發絲,瞳孔裏倒映的全部都是幸福,視線細細地自上而下移動,用目光描繪眼前之人的輪廓。
發絲,前額,鼻子,眼睛。
近在咫尺,卻好像怎麽也看不夠,在幸福之中沉醉,指尖順着發絲滑落,輕輕越過埃文的臉頰,微微發燙,幾乎就要燙傷指尖,不由蜷縮了起來。
卻沒有想到,埃文擡起臉頰湊過來,用臉頰蹭了蹭她的手背,一種缱绻的依戀牢牢地将兩個人捆綁起來。
凱勒輕輕咬住下唇,目不轉睛地描繪埃文的眉眼、鼻梁和唇瓣。
一撲。
埃文沖了上來,瞬間把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縮短爲零,額頭和額頭的碰撞,以皮膚去感受皮膚的溫度。
呼啦啦。
心髒猛地高高揚起,幾乎就要炸裂,在反應過來之前,指尖和指尖糾纏在一起,十指緊扣地握住,幸福如同泡泡一般一個接着一個在胸口爆開。
也就是在這一刻,她看到了他眼睛裏的呵護與愛戀,如影随形地跟着自己,就連眨眼也舍不得。
然後。
她,沉淪了。
這一幕,讓監視器前面的麥基和埃裏克不由屏住呼吸,哪怕他們沒有導演經驗,什麽構圖什麽運鏡什麽分鏡頭全部一無所知,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指導表演,他們也依舊能夠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化學反應,如此濃郁如此強烈,空氣幾乎就要點燃。
等等,怎麽回事?
不是說沒有經驗嗎?不是說他們自己也不太确定嗎?不是說先拍攝一次試試看嗎?不是說他們沒有保障嗎?
結果?
空氣裏彌漫的火花,令人口幹舌燥,哪怕沒有任何激烈的動作,甚至沒有太多的肢體接觸動作,卻依舊能夠感受到情緒燃燒,不由就口幹舌燥起來。
這樣,真的沒關系嗎?
麥基和埃裏克兩個人都缺少經驗,注視着監視器屏幕完全被吸進去了,這兩位宅男顯然沒有看過如此臉紅心跳的現場,渾然忘我,徹底忘記了其他事情——
幸好,劇組還有專業人士在場,并沒有忘記後續,在兩位演員陷入困境之前,按照劇本撥通了電話。
叮鈴鈴。
就在此時,床頭櫃上的固定電話響起,打破氣氛。
一驚!
凱勒和埃文被打斷,麥基和埃裏克也同樣被打斷。
監視器後面,希斯的視線餘光一下就能夠注意到兩位菜鳥導演慌張的神情,一個翹起二郎腿掩飾自己、一個身體完全前傾掩飾自己,眼神裏寫滿了羞澀——
仿佛他們才是在鏡頭前面展現親密關系的演員一般。
不知道他們兩個現在是否後悔選擇這場戲開機了,對兩位演員是一次挑戰,同時對劇組工作人員來說何嘗不是一次沖擊,看看此時現場的口幹舌燥就知道了。
沒有人能夠例外。
不過,希斯的注意力隻是短暫停留,随即就再次看向監視器——
那兒,才是重點。
而且,他們沒有感受到卧室之外的騷動,表演脈絡沒有被打斷,百分之百沉浸其中,戲份還在延續。
視線,完全離不開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