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西亞略顯失望。
瑞秋-麥克亞當斯的話，外型并不适合，但表演狀态裏的獨特氣質卻令人眼前一亮，也許能夠帶來驚喜。
伊娃-格林的話，外型更接近瑪西亞對凱勒的想象，但表演狀态裏呈現出來的個性棱角卻略顯無趣。
試鏡的時候，演員們允許根據自己的預期和想象準備自己最擅長的橋段，重點就在于展示自己，然而瑪西亞不滿意伊娃展現出來的模樣。
她的青澀，她的簡單，一切流于表面，沒有層次也沒有棱角；然而在劇本裏，埃文每改變一次過去，現實就會跟着改變，凱勒也呈現出截然不同的狀态。
瑪西亞看不到伊娃呈現出不同角色可能性的潛力。
扼腕。
但這次，瑪西亞沒有着急跳入結論，她看向安森。
安森察覺瑪西亞的視線，眼底流露出一抹無奈。
瑪西亞卻顯得理直氣壯，那眼神那表情分明在說：這不就是你過來的原因嗎？那你還愣着做什麽？
安森……無法反駁。
安森注意到了，笑容爬上嘴角，“所以你不曾嘗試嗎？我想，即使是在洛杉矶，你也應該不缺少追求者。”
二者之間，有區别嗎？
平靜，坦然，直接。
說完，伊娃的視線落在安森身上，意味深長地打量一番。
現在進入自由聊天階段，伊娃反而稍稍放松一些。
機會可不常有。
伊娃輕輕搖頭，“法國人相信浪漫，而不是愛情。”
“追求者、壓迫者、利益交換的商人，隻是稱呼的變種而已，但真正願意付出真心的又有多少呢？我猜，隻有傻瓜才會在好萊塢尋找愛情。”伊娃掃視安森一番，視線最後落在那雙眼睛上。
安森沒有直接進入表演狀态，而是和伊娃閑聊起來。
“……所以，這一年來，一切順利嗎？”
安森流露出興緻勃勃的姿态，“我以爲法國人始終相信愛情呢。不說全部，至少大部分人都是如此。”
安森細細品味，輕輕擡起下颌，“我曾經暗戀過你，現在到底應該慶幸還是後悔當初沒有告白呢？”
伊娃輕輕聳了聳肩，“原地踏步。我依舊在學習英語，但現在看來，我可能沒有語言方面的天賦。”
毫無預警地，安森就這樣說出來了。
“語言，需要的不是天賦而是練習。”安森微笑地說道。
不過，安森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不管他和伊娃的交情如何，爲了“蝴蝶效應”，他也希望能夠找到一位合适的演員。
不過，進入表演狀态後就能夠看出伊娃狀态的不夠流暢，因爲思考方式依舊是法語而不是英語，所以呈現台詞的時候能夠感受到背誦的些許僵硬。
盡管伊娃是法國人，但事實上，她的整個職業生涯主要在美國和英國活躍，反而很少出演法國電影。
伊娃一愣，微微擡起下颌，“難怪人們總說學習語言的最好方式就是談一段戀愛。”
不要說伊娃了，瑪西亞和尼古拉斯也區分不出來，這是表演還是現實，但不妨礙他們兩位吃瓜群衆興緻勃勃地欣賞眼前這一幕——
所以，在安森的印象裏，伊娃一直都是說英語的。
伊娃眨眨眼睛，再怎麽說，她現在也隻是一個沒有表演經驗并且懷抱演員夢想的女孩，看着眼前的安森，一位站在金字塔頂尖的超級大帥哥對着自己告白，無法控制地，心跳就這樣陷入一團混亂。
狂跳不止。
無法思考，順從本能。
伊娃看向安森，“曾經？我的理解應該沒有出錯吧，這是過去式，所以，這意味着現在不喜歡了嗎？”
堂堂正正，落落大方——
相似的場景，瑞秋和伊娃的處理方式截然不同。
這，就能夠看出性格差異。
安森也被伊娃的反問難住了，嘴角的笑容略顯腼腆，羞澀地撓了撓頭，“過去式，代表的是過去的狀态，但沒有闡述現在的狀态。”
伊娃瞪大眼睛，身體微微前傾，“那麽現在的狀态是什麽？”
安森注意到伊娃的視線，灼熱而滾燙地落在臉頰上，他鼓起勇氣望過去，兩個人的視線在空氣裏碰撞在一起。
短暫地碰撞，火花在燃燒。
瑪西亞不由屏住呼吸，難得一見地，安森落入下風，又或者說，是埃文。
站在凱勒面前的埃文總是如此手足無措。
但眼前安森和埃文的影子交錯在一起，令人分辨不清，瑪西亞試圖看向伊娃，然而這次視線餘光卻忍不住看向安森。
安森露出一個拘謹的笑容，“你現在呢？你是否正在和誰約會？”
伊娃眨眨眼，“我？”
她有些不确定，下意識地，伊娃就看了瑪西亞和尼古拉斯一眼——
她應該如何回答？
伊娃沒有劇本，自然對凱勒一無所知；但現在如果回答自己的情況，又好像是一個完全的錯誤。
有那麽短暫一瞬間，伊娃略顯慌亂，但安森的表情和眼神着實太放松太自然，這讓伊娃稍稍放松些許。
“……不。”
遲疑片刻，伊娃還是給出了答案。
安森表情不變，目不轉睛地注視伊娃，那眼神似乎能夠穿透伊娃的臉孔落在她的心髒之上一般，滾燙而灼熱。
“不？你習慣性單身嗎？”
伊娃擡頭看向安森，一下就撞進安森的那雙眼睛裏，“我習慣性單身嗎？”
喉嚨有些幹澀。
安森，“嗯。”
伊娃轉移了視線，試圖思考，但大腦的思緒跟不上，她有些糊塗，不确定這是私下閑聊還是客套寒暄亦或者是試鏡的一部分，這樣的錯亂讓她無法集中精神。
但再次看向安森的時候，思緒卻悄無聲息地被卷入其中，下意識地回答道，“我猜應該可以這樣說，習慣性單身。”
“伱呢？”伊娃反問，試圖找回主動。
安森輕輕點頭，“是，的确如此。”
“但不是因爲不想嘗試……”
話語，到這裏就斷了。
伊娃擡頭看向安森：而是因爲什麽？
卻在安森的眼睛裏看到了一抹遲疑，眼神的短暫停頓而已，難以解讀出具體情緒；但伊娃卻看出些許脆弱和疲倦。
也許，不是因爲不想嘗試，而是因爲沒有勇氣，又或者因爲喪失了嘗試的能力。
淡淡的哀傷在那一雙湛藍色的眸子裏潺潺流淌。
在這一刻，思緒全部消失，房間裏的其他人也全部消失，伊娃忍不住想要探究安森眼睛裏的錯雜。
稍稍不注意，就已經淪陷。
然後。
安森擡起眼睛，視線焦點重新在伊娃的臉龐之上聚集，四目交接，瞳孔裏倒映着彼此的臉孔和表情：
火焰，在靜靜燃燒。
一步，再一步。
安森走向伊娃，最後在她的面前停下，高大的身影嚴嚴實實地将她抱包裹起來，壓低聲音詢問道。
“我可以吻你嗎？”
咚。
心髒，刹那間停止跳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