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拉-伍德橫跨大西洋在紐約落地,抵達家門的時候,夜幕已經降臨,華燈初上,紐約籠罩在一片孔雀藍的瑰麗之中,城市的繁華與喧嚣将她包圍,卻顯得格外疏離,越熱鬧越擁擠就越孤獨。
滿身疲倦。
顯然,時差也沒有幫上忙。
推開家門,燈火通明,朱迪-巴克正好準備離開,迎面走了上前,“嘿,諾拉,安森在畫室裏。”
諾拉微微一愣,纖細溫柔的眉宇徐徐舒展開來,宛若茉莉盛開一般,淡雅而知性,濃妝淡抹兩相宜的面容在夜色裏靜靜綻放,自有一股獨特的魅力,眼睛裏流露出一抹意外的欣喜,聲音輕輕上揚。
“安森回來了?我以爲他回去洛杉矶了。”
朱迪回以一個笑容,“昨天又回來了,風塵仆仆。說是前來參加試鏡,今天回來之後就進畫室了。”
諾拉心弦一動,欣喜過後,流露出些許擔憂的神色——
她的小兒子,繪畫天賦出衆,對色彩和線條有着先天性的敏感,與生俱來的一種氣質,但安森并不喜歡繪畫,因爲沉浸在畫畫的世界裏,往往容易被自己的思緒困住,遁入黑暗。
諾拉自己就是搞藝術展覽的,對于藝術家精神世界着實再了解不過,飽受臆想症困擾的克裏斯托弗-伍德(Christopher-Wood)、被困在車禍假想裏的約翰-明頓(John-Minton)、割掉自己耳朵的文森特-梵高(Vincent-von-Gogh)等等等等。
所以,諾拉從來沒有逼迫安森,而是給予安森自由。
當安森表示他準備前往洛杉矶嘗試演員的時候,諾拉也沒有反對——
也許,這是好事。
印象裏,安森已經許久不曾拿起畫筆了。
諾拉有些擔心安森的狀态。
深呼吸一口氣,諾拉收起那些胡思亂想,沒有必要自己吓自己,“晚餐呢?”
朱迪能夠理解諾拉的擔憂,但她也沒有多說什麽,“安森說他需要控制飲食,因爲這次的角色可能需要健身,乃至于激烈運動。”
諾拉卻是擺了擺手,“如果需要激烈運動,第一件事就是增肌,飲食搭配運動,才能夠達到健身效果。安森需要補充蛋白質、碳水化合物,另外……我想他今天需要一些糖分。”
想了想,諾拉就看向朱迪,“冰箱裏還有什麽新鮮食材?如果現在做炖湯的話,時間可能來不及了,但我想,簡單做一頓晚餐還是沒有問題的。”
朱迪明白,“牛肉和雞肉都有,番茄、蘑菇以及洋蔥等等蔬菜也都是新鮮的,昨晚安森吃了洋蔥湯。”
此時,諾拉就展示自己的幹練,“那就做一道小雞炖蘑菇吧,我母親的拿手菜,安森會喜歡的,另外再搭配番茄起司,加一份沙拉,平衡一下營養。哦,甜點的話,就做一道巧克力布丁,一切都很快。”
朱迪多問了一句,“需要我的幫忙嗎?”
她能夠看得出來諾拉的疲倦,又是長途飛行又是八個小時的時差,也許現在就忙碌晚餐不是一個好主意。
諾拉嘴角上揚起來,“謝謝關心,朱迪,相信我,我可以。這不是什麽大事,至少我可以讓安森好好享用一頓晚餐。你已經下班了,孩子們在等着你吧。”
諾拉輕輕拍了拍朱迪的肩膀,“他們也應該在等着你回去呢。”
呼。
腳步微微一頓,諾拉長長吐出一口氣,将披散在肩膀的頭發紮起來,如同瑪麗-潑平斯一般準備施展魔法,一掃疲倦,腳步輕快地進入廚房忙碌起來。
不要看諾拉平時一副女強人的模樣,和廚房沒有任何關系,事實上她常常下廚,不算廚藝大師,但基本的料理照着食譜做,總是能夠順利完成任務。
如果沒有食譜?
外出用餐總是令人愉快的解決方案。
乒鈴乓啷。
一陣忙碌,諾拉手腳麻利地完成工作,剩下的部分則交給時間,小雞炖蘑菇還需要繼續焖一會兒,她這才在圍裙上擦擦雙手,摘下圍裙,爲自己倒了一杯紅酒,一路朝着一樓大廳側面的畫室走去。
咿呀。
小心翼翼地,諾拉推開畫室——
音樂,潺潺流淌,靜谧而祥和,安森端坐在畫架前,專心緻志地、全心全意地沉浸在線條和色彩的世界裏。
他全然沒有注意到門口的動靜。
諾拉并沒有冒然上前,隻是端着酒杯,依靠在門口,靜靜地欣賞安森作畫的動作,空氣裏可以捕捉到微風裏的蟲鳴與引擎轟鳴,時間在這裏短暫駐足。
一直到安森停下畫筆。
安森伸了一個懶腰,活動一下僵硬的肩膀肌肉,這才注意到端着紅酒杯的諾拉,卻不知道她已經在那裏多久。
一驚。
一方面是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一方面則是擔心自己的繪畫——
畫畫和音樂一樣,它們都是内心世界最真實的一種折射,所有秘密全部隐藏其中,風格與類型的改變是無法欺騙旁人的。
今天下午的演出結束,安森悄然離開,耐心等待拖車到達,完成交接,就攔了一輛出租返回家中。
顯然,詹姆斯-弗蘭科今晚和艾麗西亞的約會不需要旁人打擾,而下午的演出不止對那些聽衆産生影響,對安森自己來說也是一次難得體驗,他準備将那些音符和歌詞記錄下來,并不需要酒精的幫忙。
音樂記錄完畢之後,安森沒有迷茫也沒有彷徨,而是越發堅定自己好好享受人生的信念,來到畫室,時隔許久許久,再次拿起畫筆,試圖将自己曾經丢三落四的興趣愛好慢慢撿起來,開拓更多可能。
他還沒有來得及做好心理準備,展示内心的繪畫就這樣暴露在旁人面前,而且還是這具皮囊的母親。
如果被諾拉看出端倪,怎麽辦?
“……伍德女士?”
一個短暫的猶豫刹那,安森就開口打趣了一句,話語說出口之後,反而松了一口氣,肩膀放松下來。
諾拉能夠聽出安森話語裏的調侃,顯然是故意不稱呼“媽媽”的,這讓她眼底流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
“安森先生。”也跟着開了一個玩笑,“所以,這裏是舊金山的那個費爾蒙特嗎?”
順着諾拉的視線,安森就看向自己還沒有完成的畫作,“對,夏天在那裏居住了數周,完成一部作品的拍攝。當時進入酒店大堂的時候,就感覺到那裏的構圖充斥着一種特别的氣息……”
“夏天。”諾拉靠近過來,細細打量安森的畫作——
安森有些意外。
不,非常意外。
沒有陌生沒有疏離,反而有種好友重逢的親切自如,這樣的感覺是正常的嗎?
事情,好像不太對勁?
第三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