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部負傷怎麽包紮來着?
訓練場上,何京,梁魁等人手中攥着三角巾,夾闆,繃帶。
他們神情緊張的僵在原地,腦海中卻在極力回憶着剛才學過的手法。
沒辦法啊。
有王恒站在旁邊,那眼珠子瞪得跟牛眼般,瞅誰都像是要發飙的樣子。
誰敢怠慢啊。
但論反應快,還要屬楊帆。
這家夥,手中拿着一塊三角巾,想都沒想,轉過身就将東西麻利的塞到陳鈞手中。
然後拉着陳鈞走到一旁。
他則是順從的躺在地上,心安理得的當實驗對象,把難題全抛給陳鈞。
在楊帆看來,找别人搭檔,可能還要拉扯一會,指不定誰挨班長的批鬥呢。
可陳鈞不一樣啊。
他是班副,理應做好表率。
看着手中被塞的三角巾,再看看已經躺地上正在擠眉弄眼的楊帆。
陳鈞啞然失笑,蹲下身子道:“你要跟我搭檔?”
“快點吧班副,我這腦袋可交給你了,你表現好,我也能跟着沾點光不是。”
“行吧。”
聞言,陳鈞也不矯情。
反正剛才王恒隻說頭部負傷,沒有模拟具體位置,創傷大小,那就是單純的練手。
難度不高。
沒等其他人行動,他雙手麻利的将三角巾底邊折疊大約三公分寬,底邊正中的位置放在楊帆眉間上部。
三角巾兩個底邊交叉着,經耳繞到腦袋後方,雙手用力一拉,打成結。
一個标準的帽式包紮法就完成了。
王恒這邊,還在醞釀着怎麽監督這幫兔崽子練習呢,扭頭才愕然發現。
陳鈞已經完成了頭部包紮的動作。
這麽快?
其他原本杵在原地的衆人,也是一臉懵,相互對望一眼。
他們甚至都沒注意剛才班副蹲在地上幹啥,這就包好了?
王恒嘴角抽了抽,跑過來認真檢查了下,眸光中閃過一絲尴尬。
這還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他09年第一次接觸這個時,被當時的班長揪着耳朵罵了好幾天,都掌握不了手法。
就因爲這個,他沒少被罰。
結果,放在如今自己帶的學員身上,咋就變容易了?
王恒撓了撓頭,有些不信邪的再次蹲下身子,摸着楊帆腦袋上纏的三角巾,又檢查一遍,還是沒發現啥毛病。
這才轉頭看向陳鈞,語氣都帶着一絲不确定。
“這個,伱以前也學過?”
“嗯,高中軍訓接觸過一些。”陳鈞如實的回答道。
隻接觸過一些嘛?
聞言,王恒有些懷疑陳鈞謙虛了。
接觸過一些,可綁不了這麽熟練。
他到現在都夠嗆能這麽娴熟的做到。
同時,王恒也不得不又一次在心頭感慨,桂省的軍訓還真是有着先天優勢啊。
其他地方沒法比。
據他聽高年級同樣來自桂省的同學講,人家高中軍訓步戰車都能嘗試着開開。
再瞅瞅自己,陸院呆三年了,自己到現在,都沒機會親自嘗試步戰車呢。
緩神片刻,他轉頭看向身後還在大眼瞪小眼的梁魁等人,再看看一臉從容的陳鈞。
擡手指向梁魁,道:“你,躺地上。”
“陳鈞。”
“到。”聽到班長叫自己,陳鈞快速的從地上起立。
“剛才梁教員包紮的時候,講過很多細節以及應對事項,既然你之前就會一些。”
“那就先試試,我看看你掌握多少。”
“是,班長。”
“嗯。”王恒點點頭,順手指向已經躺在地上的梁魁。
大聲道:“前方溝壑發現傷員,左小腿開放性骨折,頭部被彈片劃傷,請火速前往救治。”
“收到!!”
陳鈞知道班長這是在測試模拟救援,回應一聲後,順勢蹲下身子,将楊帆頭上的三角巾扯掉。
梁教員這會不在,但他的急救箱在這。
陳鈞跑過去,拿出幾塊消毒棉,其他人也很有眼力勁,把手中攥着的繃帶,三角巾,通通塞過來。
一臉驚奇的跟着班副朝前走。
他們壓根不知道什麽是模拟戰場救援,更别說什麽骨折,彈片擦傷怎麽救治了。
純屬跟在後面湊熱鬧。
王恒站在一側盯着,他也顧不上監督其餘學員,目光緊随着陳鈞的動作。
想看看他到底掌握多少。
陳鈞也沒有立刻行動,腦海中開始回憶剛才王恒的話。
“前方溝壑發現傷員,左小腿開放性骨折,頭部被彈片劃傷。”
溝壑,左小腿,腦部.
将這些模拟救援的關鍵詞過濾一遍,陳鈞快速跑到梁魁跟前蹲下。
先是擡手輕微轉動傷員腦袋,模拟着觀察傷勢動作,緊接着順勢拖起梁魁,讓他從橫着躺的動作,變爲豎着躺。
身軀斜靠在“溝壑”坡壁上。
就這一個動作。
把王恒都看得就有些傻眼了,他所模拟的指令都是自己參加新訓時,曾經遇到出錯最多的模拟。
他當時聽到指令,哪來的觀察傷員傷勢,讓傷員以舒适的姿勢躺啊,壓根考慮不到這些。
那時候就隻管沖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拿着三角巾,使勁的纏,要是不把傷員勒得哇哇叫,那就不算用力。
此時,剛剛離開的梁教員也回來了,手中拿着半身橡膠道具,眸光驚訝的看着遠處忙碌的陳鈞。
一言不發的站在後方看着。
而忙碌中的陳鈞,已經顧不上觀察周圍了,他将消毒棉墊子輕輕放在梁魁的腦門上。
用繃帶環繞幾周,固定消毒棉的位置,然後再用三角巾進行包紮。
處理完傷口,還不忘記問問梁魁的感受。
關鍵是梁魁也懵啊,他隻知道配合,根本不清楚自己究竟怎麽了。
他好奇的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開口道:“班副,我該咋說?”
“是舒服還是不舒服?”
“沒關系,放輕松,沒事的。”陳鈞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梁魁的詢問。
他順手拿起旁邊的夾闆開始用繃帶,固定傷員左小腿的骨折。
整個過程,陳鈞不止動作很熟練,還能時不時和傷員進行溝通。
看得一旁王恒那是目瞪口呆,甚至都忍不住在心裏暗自嘀咕,以後絕對不能拿自己新訓時的情況和陳鈞比了。
這種人就跟楚鴻飛一樣,純屬牲口。
但是,當年楚牲口也沒這麽離譜吧?
戰場急救包紮手法是不太難,可這也是王恒今年大三,即将大四才敢誇這海口。
當年,他可沒這心氣。
等陳鈞把模拟傷勢全部都處理妥當,起身立正時。
王恒徹底不吱聲了。
一班其他學員同樣滿臉寫着大号的懵b,他們是看不太懂,但直覺上還能感受到。
班副好像又會了。
這種對比的落差感說實話并不好受。
大家都是同樣的新生,跟陳鈞一比,他們就像不谙世事的小趴菜一般。
這感覺讓人既無奈,又怅然。
跟這樣的人一個班,真不好說是幸運還是背運了。
就在大家愣神,心思各異的時候。
站在後方一直觀看的梁景超,将手中橡膠道具放在地上,眼眸中滿是笑意的擡手鼓掌。
突如起來的掌聲,讓圍在四周的人詫異的轉頭,當發現是教員回來。
紛紛點頭打招呼。
“教員好。”
“梁教員好。”
“嗯,同學們好。”梁景超微笑着,擡腳走到了陳鈞跟前。
對着他點點頭,同時認真觀察下地上梁魁那被包紮好的頭部和左小腿。
作爲一名教員,梁景超無疑是認真又負責的。
檢查完後,言語間都帶上了一些贊賞。
“同學,你以前是不是接觸過醫學方面的知識?”
“我看你這手法可不像是初學,包紮的非常好。”
“報告教員同志,我以前高中軍訓時接觸過戰場急救科目,以前确實練過。”
“哦?高中軍訓?”梁景超更詫異了。
恰在這時,王恒從旁邊跑過來,接話道:“梁教員,這是我們班的班副,他叫陳鈞。”
“是桂省人,以前高中軍訓他們要求的比較嚴格。”
“這樣啊。”聽完王恒的介紹,梁景超這才恍然。
他作爲西京軍醫學院的教員,自然知道桂省的學員初入軍校,一般表現的都很好,很容易能夠适應軍事化管理制度。
包括軍醫學院也一樣,他帶的優秀學員有幾個也是來自桂省。
“陳鈞同學,那你對急救熟悉嘛?”
“如果熟悉的的話,換你來當我的助手,你來做,我在旁邊糾正,這樣也可以讓其他同學能夠有更直觀的理解。”
“報告教員,我沒問題。”
陳鈞自信的回應道。
戰場急救無非就是包紮,止血,固定。
當然了,剛才教的那些隻是輕傷處理方式,和穩定傷勢等待救援的方法。
這個科目能夠牽扯到一個“急”字,自然不會就這些,還攘括通氣,心肺複蘇。
以及各種複雜環境下,緊急援救手法。
梁景超看到陳鈞答應,他表現的還挺高興,拉着陳鈞的手臂就朝着前方走去。
順便将剛才提過來的橡膠道具,帶到一處空地。
放在地上,開始旁若無人,認真的給陳鈞傳授一些急救的措施和要領。
就好像生怕他聽不懂似的。
心肺複蘇按照規定,不管是考核還是平時訓練一律不允許用真人來替代。
尤其是類似梁魁他們這種半大青年,下手沒輕沒重的,以前用真人來做實驗,沒少出現把人肋骨給摁斷的事故。
梁景超把模型放地上,就差手把手的教陳鈞怎麽操作了。
他畢竟隻是文職人員,沒有啥帶兵經驗,也沒有太多顧全局的意識。
看陳鈞底子這麽好,起了愛才心切。
剛才還交代其他人可以更直觀的學習,誰知道,真等進入教學狀态時。
全然忘記了今天過來是教全班,而非一人,将注意力都投放在陳鈞身上。
旁邊,王恒看得嘴一咧,頗爲無奈啊。
這同樣都是助手,咋差别能這麽大呢?
他剛才可是像個提線木偶一般,完全沒有自主性啊,教員怎麽做他隻能被動承受。
怎麽現在,輪到陳鈞做助手時,待遇這麽好?
都達到言傳身教的程度了,區别也太大了吧。
至于其他學員更是面面相觑,搞得跟個局外人似的。
隻能主動湊到旁邊,看着陳鈞學,他們在旁邊蹭點邊角料經驗。
哎,沒辦法啊。
這人要是表現好,到哪都有特權啊。
教學扔在繼續。
戰場急救占據了整個周六,陳鈞他們從上午一直學到了下午。
期間自然免不了各種嘗試。
本來王恒做一次助手,包得跟個粽子似的,憋了一肚子火。
結果,硬是沒找到機會發洩。
誰讓人家陳鈞表現好呢,在他的表率下,一開始教員确實忽略了其他學員。
但後來反應過來後,主動攬起監督加教學的任務,加上有陳鈞這個一點就通的學生在。
梁景超教學相當賣力。
王恒徹底被邊緣化了,壓根用不上他。
這可讓他郁悶了一整天,後來一句話都插不上。
時間一天天過去,很快就來到了新訓的第五周周一。
也就是9月10号,距離和武院的比拼,僅剩九天的時間了。
這段時間裏,全國高校已經陸陸續續開學,統一進入軍訓階段。
而陸院的新訓,進入最後階段了。
整個陸院基地的訓練章程再次變得緊張,每天安排都是滿滿當當。
此時,訓練場上。
一班操課的位置。
陳鈞他們手持95-1式自動步槍,正在練習立姿射擊的動作。
一個個舉着槍,手臂都舉酸了,眼睛也快瞄花了,卻不敢有多餘的動作。
因爲他們的班長王恒,正像個老六一樣,躲在後面背光處,時不時朝這裏看。
但凡發現誰敢亂動,人沒到,暴躁的吼聲就先到了。
隊列中,楊帆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嘴唇,叫苦道:“班副,這咱們天天瞄,啥時候是個頭啊。”
“我現在感覺手臂都麻了,真快堅持不住了。”
“熬吧,熬到能打靶就行了。”
陳鈞眨了眨眼,弄掉眼皮上的汗水,随聲說道。
正在這時,坐在後面的王恒,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走到了他們身後。
聽到嘀咕聲。
大聲道:“說什麽呢?感覺自己練到位了是吧?”
“全體都有,切換跪姿練.”
“老王,過來領子彈,等下先從一分區開始打靶練習。”
王恒話剛說一半,都沒等陳鈞他們切換射擊姿勢呢。
遠處,二班班長楚鴻飛連同第四小隊的隊長,一起朝着這邊走來。
兩人手中還擡着一個貼着封條的軍綠色箱子。
打靶練習?
聽到喊聲,王恒神情微微一怔。
“哎,來了。”
“你們先解散吧。”
“陳鈞,帶他們到靶場去集合。”
“等下準備開始打靶。”
王恒快速交代幾聲,沒等衆人有反應,他便轉身跑過去,準備領取子彈。
而呆在原地的衆人,更是有些懵,旋即臉上便露出了興奮的笑容。
打靶啊,終于盼來了。
自從授槍到現在,半個月都過去了,槍都摸膩了,人也快等傻了。
天天練習持槍姿勢,如今總算是能動動真格了。
其他人都激動的心情難以自抑。
陳鈞則是站在原地,看着班長跑遠的背影,再看看一分區很多班長都開始聚集起來。
他揚手掂量了一下手中95-1的重量,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走啊,兄弟們,靶場集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