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傳言,那虛無缥缈的天庭天宮之中有無上蟠桃,聞上一聞,便能增加三萬六千年壽數,若是吃上一顆……啧啧,更能平添十二萬九千六百年壽元。”
一隻纖細白皙的小手取過玉盤,在上面拿了一顆晶瑩剔透的七彩靈果,于少年道人的口鼻之前晃了一晃,笑道:“元清,我這七色仙桃雖然比不上那天宮蟠桃,卻也多少沾了一個‘仙’字,你當真不想嘗嘗麽?”
那被稱爲“元清”的少年道人看了眼身前靈姿玉貌的藍裳女童,神色愈加無奈,道:“寒池郡主莫要再捉弄小道了,還有,小道并不叫元清。”
寒池郡主随意捏了一顆七色仙桃放入口中,笑道:“你曾說過,你的師尊想讓你‘悟道混元,六根清淨’,故而爲你取了‘悟淨’作爲道号,我又爲何不能在其中再取二字,将你喚作‘元清’?”
此言落罷,她便将手中玉盤放下,極爲潇灑地一揮小手,脆生生道:“來人!”
一個身披黑袍的生靈進入大殿,在寒池郡主面前半跪下來。
她側頭看了一眼少年道人腰間的檀木符劍,道:“即日起,敕封元清道人爲星象使者,負責爲郡主府祈福開運、占蔔星辰。”
黑袍生靈似是有些驚詫,卻不敢直接出言違抗,隻能思忖片刻,緩緩道:“寒池郡主,此人隻不過是初燃心火的凡俗蝼蟻,若是将其敕爲星象使者,難免有些……”
寒池郡主小臉微皺,蓦地站起身來,将身前的玉盤擲在地上,其上盛裝的十餘個七色仙桃滾落一地。
“廢話真多,把這些七色仙桃都吃下去。”
黑袍生靈深深知曉寒池郡主的性格,面色劇變,忍不住極爲後悔自己方才的多嘴多舌,顫抖着拿起一顆七色仙桃,擡頭道:“寒池郡主……”
散發着微光的水藍裙裳似蝴蝶般飛舞而下,女童行至黑袍生靈身前,彎下身子,冷聲道:“吃!”
黑袍生靈不敢再說話,隻得将手中那綻放着七色靈光的果子朝着口中送去。
“且慢。”
元清站起身來,攔在了黑袍生靈之前,沉聲道:“寒池郡主,此物于你而言是仙果,于他人卻是劇毒之物,何苦如此咄咄相逼?”
寒池郡主稍稍仰起小臉,望着少年道人清秀的面龐,目中冷意盡去,片刻之間便如冰雪融化一般展露出了笑顔,道:“前日裏在官道之上,你爲了那些卑賤低劣的流沙河蚌妖,孤身攔阻在我的狻猊靈獸之前,也是這般呆蠢的模樣。”
元清怔了一怔,道:“師尊一直都教誨于我,天地之間的無量衆生無有不同,那些流沙河蚌妖也是活生生的生靈,并沒有什麽低賤高貴之分。”
“罷了,”寒池郡主輕哼一聲,低頭朝着那黑袍生靈擺了擺手,“快些滾出去,将元清道人的星象使者諸事安排妥當。”
黑袍生靈如蒙大赦,連忙朝着女童拜了一拜,忙不疊地出了大殿。
“郡主,我可從來都不曾答應你做什麽星象使者,”元清面上露出苦笑,“我随你前來此處,乃是因爲你派去尋我的人曾言,你這裏有‘流沙河地界’的消息,而不是……”
“你撒謊!”寒池郡主眨着如星辰一般璀璨的靈秀眼眸,定定地望着元清,“你曾經賣予我的半筐淨靈妖果珍貴無比,顯然大有來曆,怎麽可能不知曉所謂的流沙河地界?”
元清揉了揉額頭,道:“若我說那半筐柑橘是一個奇怪的老者在樹下遺落之物,你會不會信?”
寒池郡主哼了一聲,道:“你自己信麽?”
元清上前一步,走到水藍裙裳女童身前,低頭望着她清澈靈秀的眸子,道:“郡主,我不知曉你讓人帶我來此處是何用意,不過我奉師尊之命前來朱紫妖國,隻有一個目的,便是找到流沙河地界。”
這一刻,他的目光堅定沉靜,極是清晰的倒映出了女童有些羞紅的小臉。
寒池郡主稍稍移開目光,竟是不敢與他對視,口中嘟囔道:“誰讓你靠這麽近的?快些滾開。”
元清呆了一呆,這才意識到了不妥之處,當下便欲轉身後退。
慌亂之下,竟是不小心踩到了方才黑袍生靈所遺落的那顆七色仙桃,身體瞬間失去平衡,徑直朝着身前清麗靈秀的女童撲了上去。
待到其回過神來之後,口鼻之中已經漫入了清淡好聞的少女馨香,元清低頭看去,她正側頭倚靠在自己的胸膛之上,雙目微閉,長長的漆黑睫毛微微顫動,白皙精緻的小臉早已浸染了醉人的羞紅。
元清本就不谙世事,根本不曾經曆過此種境況,一時之間神情有些呆滞,甚至就連雙手都不知該放在哪裏。
恍惚之間,寒池郡主輕輕踮起腳尖,檀口微張,吐氣如蘭,貼着他的左耳輕聲道:“自我幼時起,便經常做一個夢境,那個夢境告訴我,若我有朝一日遇到一個與衆不同之人,他便是我的如意郎君。”
元清漲紅了臉,少女溫熱的氣息使他左側耳根臊的通紅,微微翕動着嘴唇,不知該說些什麽。
那靈秀清麗的女童笑了笑,繼續道:“那日在官道之上,我的狻猊靈獸人見人懼,無論是妖靈還是鬼怪都對我避之不及,隻有你一個心火溯玄之境的凡人站了出來,擋在了那些流沙河蚌妖之前。”
“那時我便覺得有些好笑,世間怎麽會有如此愚蠢之人?”
“可是後來,我的想法改變了。”
她微微側過頭來,望着元清的眼睛,“尊上對我說,那些真正願意犧牲自己而成全他人的生靈,任何時候都不容輕辱。”
元清呆呆地望着眼前這張清美無暇的白皙小臉,險些連心神都沉醉了進去。
寒池郡主後退數步,重新回到銮座之上,轉過頭來展顔一笑,道:“怎樣?如今你是否願意做我的星象使者?若将我侍奉開心了,說不定我會将流沙河地界之事告知于你。”
少年道人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腰間的檀木符劍,又擡首看了一眼少女的如花笑靥,嗫嚅着嘴唇,道:“我……我……”
寒池郡主輕輕挑眉,道:“怎地,你不敢靠近我?”
少年道人被她言語一激,忍不住膽氣上湧,道:“我願意又如何!隻不過你此後不許再叫我什麽‘元清’,我的道号是悟……”
寒池郡主行至近前,伸出柔軟溫熱的小手捂住了他的嘴唇,輕笑道:“元清,元清,元清。”
少年道人口鼻之中滿溢着她指尖的柔軟觸感,腦海一陣嗡鳴,膽氣一洩,瞬間便沒了脾氣,喃喃道:“罷了,随你喜歡便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