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經天取過一團漆黑的真靈本源,一甩袖袍,散去了重重疊疊的殘破殺陣,陷靈殿第一殿以及第二殿的數座靈禽銮駕毫發無損地顯露出來。
壽延老人神情依舊有些驚惶,上前行了個禮,道:“雪玉元君君上,那玄陰鬼靈……”
玉經天瞥了他一眼,道:“已然伏誅。”
聞聽此言,諸多陷靈殿生靈皆是面露驚歎崇敬之色,對于雪玉元君這裏愈加敬畏。
季月年已是察覺到了玉經天袖中的熟悉氣息,略一沉默,道:“雪玉元君君上,那玄陰鬼靈與我的血脈有些隐秘淵源,可否自其上割出一絲真靈本源的源氣,此氣息于我另有用處。”
“莫說一絲,便是予你一成也無不可。”玉經天低頭望向季月年,愈看愈是滿意,徑直将那真靈本源割了一團下來,送至了季月年身前。
季月年掐了一個繁複無比的印訣,僅僅隻是自其上取了一絲玄陰鬼靈的本源氣息,便将這漆黑的真靈本源光團重新送了回去,道:“謝過元君君上,弟子隻需一絲氣息便足夠了。”
“善,”玉經天點了點頭,将殘餘的真靈本源收了起來,看向陷靈殿諸人,“陳家聖子重傷垂死,我且将其帶回玉台境療養,你等繼續跟随季家聖子前往陷空山,其所至之處,如我親臨。”
聞聽此言,壽延上真等人皆是狠狠吃了一驚,不敢猶豫,紛紛拜了下來,道:“謹遵元君君上谕令。”
遠處有轟鳴之聲連綿不絕,數十道各色光虹遙遙橫貫而來,正是在四周拱衛的第八殿、第九殿等剩餘五殿,聽聞此間異動,急忙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第十二殿的蝕星聖女帶着數個護法、執事長老先行落了下來,行至季月年所在的銮駕之上,神情有些疑惑:“總殿主大人,方才我等遠遠感應到此處天地元氣扭曲波蕩,如今卻沒有任何異常之處,這是爲何?”
壽延上真朝着空無一人的極天之上拱了拱手,道:“方才是雪玉元……”
“将第六殿、第七殿都召回來罷,”季月年擺了擺手,打斷了壽延老人,“我等彙聚到一處,即刻朝着白夜洞天前行,不得有片刻延誤。”
蝕星聖女、壽延老人等人皆是微微垂首,應道:“是。”
數十座氣勢驚天的靈禽銮駕陸續沒入雲層之中,朝着元衍地界邊緣之處的紹水水系行去。
紹水水系乃是元衍地界與白夜地界之間的界河,其源頭連綿無盡,直通北俱蘆洲真正陸境邊緣的流沙河地域,其中雖有一些天生地養的妖靈魔怪,實力卻并不算太強。
紹水之畔。
瓊樓與褚興朝帶領着第三殿、第四殿諸人先一步行至此處,已是等待了一個時辰之久。
褚興朝自紹水對岸的青翠山色之上收回目光,轉頭看向元衍地界方向,道:“總殿主到了。”
瓊樓沉默不語,擡首定定地望着極天之上愈來愈近的數十座銮駕,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麽。
最爲龐大的靈禽銮駕之上,壽延老人遙望着紹水對岸那靜谧無比的白夜洞天,沉聲道:“總殿主大人,至了如今,周邊數個地界皆有所行動,可這白鹭妖君卻始終都不曾現身,此事實在有些詭異。”
季月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懸劍、徐晏以及劉朝山等人,道:“陷空山出世之時,白鹭妖君曾獨自進入其中,至今尚未歸還。”
此事本來極爲隐秘,可此時陷靈殿諸人已至白夜洞天邊緣,即便再隐秘之事也沒有了隐瞞的必要。
“總殿主此言當真!?”
“竟有此事!?”
“連白鹭妖君君上都……”
諸多殿主皆是面色微變,目光之中平添了許多憂慮與踟蹰之意。
紹水河畔的瓊樓、褚興朝二人堪堪行至銮駕之上,亦是聽到了季月年此言,瓊樓似乎早就知曉此事,先是朝着季月年行了個禮,這才環顧四周道:“諸位殿主這是何意?難道僅僅因爲白鹭妖君生死未蔔,便欲退回太禦聖宗?”
來自清羅境的第五殿主徐晏顯然有些看不慣瓊樓,冷哼一聲,道:“瓊樓殿主此番措辭卻是有些不妥,雪玉元君君上已經頒下谕令,我等此去白夜洞天正是爲了争奪陷空山氣脈,豈有臨陣退縮之理?”
太陰聖子懸劍亦是看向瓊樓,道:“太禦聖宗規制如山,我等不敢有退縮之意,可那白鹭妖君身爲神宮宿靈之境的生靈,入了陷空山之後至今杳無音信,難道我等不該抱有憂慮謹慎之心?”
“瓊樓殿主有些小瞧我等了。”
“此言在理。”
諸多陷靈殿主本就看不慣瓊樓來自玉台境的清高模樣,此時得了機會,紛紛出言附和,讓瓊樓這裏神情羞惱,臉色愈加難看,險些直接跳下銮駕甩袖而去。
壽延老人見銮駕之上愈加喧嚣吵鬧,忍不住輕咳一聲,道:“諸位殿主且聽我一言。”
其身爲半步神宮宿靈之境的生靈,又是季月年親自敕封的第一殿主,在陷靈殿之中算是有些威望,此言一出,諸多殿主皆是逐漸安靜下來。
“無論如何,我等都免不了去那白夜洞天走一遭,”壽延老人指了指紹水對岸,“隻是那陷空山詭異非常,就連白鹭妖君都着了道,我等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之局,諸位此時有些擔憂之意也在情理之中。”
聞聽此言,不遠處一直沉默的劉朝山忍不住嗤笑出聲,道:“壽延上真,你講的這番話與沒講有什麽區别?”
太陰聖子懸劍心下有些不耐,忍不住擡首看向鸾鳥冠羽之上的季月年,道:“總殿主大人,難道就任憑他們在此喧嚣?”
季月年自白夜洞天方向收回目光,俯視着諸多陷靈殿殿主,道:“你等都到此處來。”
通明聖子親自開口,十一位殿主皆是停下吵鬧,陸續行至了鸾鳥的龐大冠羽之側。
季月年指了指白夜洞天的極北之處,道:“我方才觀察良久,發現白夜洞天的根基竟然已經開始崩潰,這并不是一件好事,若是白夜洞天的根基氣脈崩毀,隻怕整個白夜地界都會天翻地覆,屆時我元衍地界不僅撈不到什麽好處,甚至會被殃及池魚,影響到元衍地界的氣脈與氣運。”
壽延老人順着季月年的目光望去,神色凝重了不少,喃喃道:“那裏正是陷空山出世之處!”
季月年點了點頭,道:“陷空山乃是古籍記載之中的古老山脈,其所持地底氣脈足有數十條之多,詭異不可測,一旦真正誕世,定然會引起一系列的可怕反應,而其中首當其沖的便是白夜洞天的根基氣脈。”
陷靈殿的諸多殿主都是來自于元衍地界的頂尖勢力,如今聞聽此言,面上皆是露出掩飾不住的憂慮之色。
“那我等究竟該如何做?”
“如此可怕的變故,絕非人力所能扭轉!”
“若白夜地界當真崩滅,隻怕臨近的數個地界都會接連遭殃!”
季月年眉頭微蹙,道:“你等皆是一方殿主,如此聒噪,成何體統?”
壽延老人見季月年神情沉靜,心中不禁有了計較,上前道:“願聆聽總殿主大人之言。”
諸多殿主回過神來,紛紛行禮道:“我等願聽總殿主大人之令!”
季月年行至鸾鳥冠羽之下,道:“依此形勢觀來,白夜洞天的傾覆已成定局,我等唯一所能做之事,便是争奪更多的地底氣脈,如此一來,才能将元衍地界的損失降到最低。”
轟!
蓦然之間,白夜洞天極北之處傳來一道震天撼地的轟鳴巨響!
諸多殿主皆是面色微變,齊齊朝着季月年看去。
“陷靈殿生靈聽令!”
一百餘位神海蘊靈之境的生靈盡皆俯首。
季月年目光微冷,道:“即刻随我入白夜洞天,前往古陷空山脈!所遇任何生靈非元衍者,盡數誅絕!”
無論三境精英還是六山聖子,此時皆是抛棄了多餘的憂慮情緒,身周有着冰冷徹骨的殺意環繞而起,齊聲應道:“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