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府,西區一座庭院。
青磚黛瓦,飛檐翹角,假山花草,小橋流水,曲徑通幽,很是甯靜雅緻。
院中有一小池清澈見底,魚兒在水中歡快地遊弋着。
池邊有假山,有曲廊小亭,供人休憩賞景。
夕陽下,姬文月側身坐在曲廊邊,無精打采地朝着小池撒着魚食。
正在這時,一位身穿翠綠衣衫的婢女手中拿着一封信來到姬文月身邊。
連着庭院的月洞門外,一位家丁有些不安地來回走動着。
“小姐,守衛說剛才有一位男子送來一封信,一定要小姐親啓。”婢女低聲說道,神色頗有些不以爲然。
“哦!”姬文月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然後慵懶地接過信件。
這兩年,瀝城有不少觊觎垂涎她美色才華當然還有财富的年輕翹楚給她寫信,或表達愛慕之情,或約她喝茶遊山玩水。
姬文月早已經有些見怪不怪了。
尤其這段時間,她突破成爲五品大武師,再加上她獨一無二的煉藥天賦,破例成爲家族最年輕,也是唯一女性族老的消息傳出去之後,甚至連瀝城一些頂尖勢力的年輕一代中的翹楚都被驚動,或寫信,或托人來相約。
在姬文月看來,這次應該也不例外。
姬文月打開了信件。
信紙上沒有龍飛鳳舞,筆走龍蛇般俊秀的字句,也沒有什麽讓姬文月起雞皮疙瘩的愛慕之言。
隻有字迹潦草地寫着一行地點名。
姬文月看到那一行敷衍潦草的字迹,什麽都沒說明就寫了個地址,給人很自大霸道,仿若命令一般,臉上不禁露出一抹愠怒之色,剛要将信紙給撕扯掉,眼角餘光掃到落款處的一個字——夏。
“夏大哥!”姬文月心裏一陣狂跳,整個人早已經站了起來。
“小雲,守衛呢?快快讓他進來。”
看着一臉激動的小姐,小雲一臉困惑,但還是連忙把等在月洞門外的守衛叫了進來。
“見過族老!”守衛進來,連忙單膝跪地,不敢擡頭直視姬文月。
“送信的人現在在哪裏?”姬文月問道。
“回族老,他已經走了。”守衛回道,心裏暗暗松了一口氣,同時也很是好奇那鬥笠男子的來頭。
“走了?”姬文月微微一愣,随即又問道:“他有沒有說什麽?”
“他說隻要小的将信交給族老,族老就會知道他是誰,而且絕不會怪小的,還會獎賞小的。”守衛回道。
“他說的沒錯,小雲你帶他去賬房支取十兩銀子賞他!”姬文月說道。
“多謝族老!”守衛連忙道謝,然後開心地跟着小雲離開。
“青石街靜心茶樓,也不知道夏大哥葫蘆裏賣什麽藥,既然來了姬府,直接進來便是,又何必另約地點。”小池邊,姬文月看着手中的信件,小嘴微微嘟了起來。
不過很快,姬文月便坐着馬車離開了姬府。
青石街靜心茶樓,二樓雅間。
夏道明臨窗而立,望着不遠處一輛奢華馬車朝這邊駛來,目露一絲複雜目光。
原本,他是沒想這麽早跟姬文月聯系的,也不想挾恩圖報,免得掉了身價。
但今早古韌的事情刺激了他。
讓他看到潛蛟武館的處境遠不像表面那般光鮮和風平浪靜,四周潛伏着不少敵人,都在伺機而動。
他身爲梁景堂的親傳弟子,就算他再低調,遲早也避免不了被卷入紛争之中。
所以,他必須盡快強大起來。
隻有盡快強大起來,當危機來臨時才能從容應對。
但要盡快強大起來,就得需要大量的資源進補。
他暫時想不出來錢快的暴利生意,自然隻能從貨源方面着手,希望通過姬文月拿到物美價廉的進補丹藥。
丹藥絕對是暴利行業,若能直接拿到成本價,自然可以節省許多錢财。
馬車在茶樓前停下來。
一位五品大武師級别的老妪先從馬車裏出來,卷開車簾,接着姬文月才從裏面出來。
自從發生上次意外之後,姬家就給姬文月配備了一位五品大武師級别的貼身護衛——杜玉仙。
哪怕在瀝城城内,甚至姬家的傳統勢力區域内,杜玉仙也如影随形,寸步不離。
“竟然真的來了!”
看到姬文月從馬車裏下來,茶樓掌櫃目中閃過一抹驚奇之色,人則早已經迎了上去。
“文月族老,杜大娘大駕光臨,何某有失遠迎。”
“我有一位朋友說在這裏等我,他現在在哪裏?”姬文月沒跟掌櫃客氣,直接問道。
“在二樓雅間,文月族老請随我來。”何掌櫃連忙道。
姬文月點點頭,又扭頭對要跟進來的杜玉仙道:“你在樓下等着,不用跟上來。”
“族老,這不大妥吧,萬一……”杜玉仙面露猶豫之色。
“有什麽不妥的,這裏是我姬家的地盤,莫非還有什麽人敢在這裏行刺我?而且我現在也是五品大武師,就算六品大武師出手,我也能抵擋一陣,又有什麽好擔心的?”姬文月說道。
“那好吧,老身在樓下等族老。”杜玉仙隻好躬身領命。
姬文月随着何掌櫃上了二樓,來到夏道明所在的雅間門外。
“就是這裏了。”何掌櫃說道。
“好,你下去吧。”姬文月揮揮手。
“是,有事情族老盡管叫我。”何掌櫃恭敬地應了一句,然後轉身離去。
何掌櫃走後,姬文月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門。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熟悉的背影。
一看到這個熟悉的背影,荒漠裏的點點滴滴便如浮光掠影一般不由自主從腦海裏浮現閃過。
“夏大哥!”姬文月不禁動情地叫了一聲,眼眶有些濕潤。
那段經曆,對于一直受家族呵護,沒經曆過什麽兇險苦難的姬文月而言,實在太不一樣,太刻骨銘心了!
夏道明緩緩轉身。
一張并不帥氣英俊,還帶着一絲滄桑感的年輕臉龐出現在姬文月眼前。
姬文月突然愣住了,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夏道明。
“怎麽?是不是發現大哥我變帥了?”夏道明面帶微笑道。
“是變帥了!”姬文月這才回過神來,一臉認真地點頭道。
在荒漠裏,夏道明胡子拉碴,頭發如亂草,皮膚粗糙幹裂,姬文月一開始還把他誤認爲是怪蜀黍。
所以,對于夏道明的容貌,姬文月從一開始就沒寄予什麽厚望。
如今這張臉雖然談不上帥氣英俊,但比起荒漠裏卻不知道要幹淨年輕多少,還帶一點讀書人的斯文氣質,高出姬文月的期望值不少。
“五個月沒見,伱也長高變大了!”夏道明微笑道,目光很熟練老辣地掃過姬文月的兇器。
頓時間,斯文掃地!
“大哥你……再這樣,我不理你了!”姬文月見夏道明又用老辣的目光打量她的兇器,講話也是話中有話,既感熟悉親切,又難免羞惱,甚至還有那麽一絲莫名其妙的竊喜得意。
畢竟那也算是誇她!
“五個月不見,脾氣也見長了,在荒漠裏,你可是很乖巧的。”夏道明說道。
見夏道明提到荒漠,姬文月目光一下子柔和了下來。
那次,夏道明不僅救了她,而且那些日子孤男寡女在荒漠中流浪,除了嘴上有些花花,目光有些老辣,但在實際行動上對她卻秋毫無犯,甚至可以說處處呵護照顧她。
前者是救命之恩,恩情之重自不消說。
而後者,最考驗人性,也最能看出人性。
夏道明對她的秋毫無犯,處處呵護照顧,顯出彌足珍貴的人性。
也是那短短的數日經曆,讓姬文月整個人一下子成長成熟起來。
甚至就因爲那段經曆的刺激和磨煉,回來後沒過三個月,借着一些家族珍藏的藥物,她一舉沖開第五條經脈關卡,成爲五品大武師。
十七歲的五品大武師,在瀝城諸多勢力的年輕一代中,絕對算是數得着的天才人物。
“好了,好了,夏大哥我理你還不行嗎?你能不能别老色色地看着人家,人家還是待字閨中的黃花大閨女呢!你要真想美女,小妹給你安排一下就是。”很快姬文月走到夏道明身邊,一副小女子撒嬌的誘人樣子。
“我去!”夏道明沒想到姬文月竟然會說出這麽一番話來,看着她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姬文月見狀目中閃過一抹狡黠得意之色。
“咦,你竟然已經是五品大武師了!”夏道明這一盯着姬文月看,倒是看出了她氣血勁力的一絲晦明變化,一臉意外驚喜道。
“嘻嘻,我厲害吧!”姬文月沖夏道明展顔一笑,驕傲挺胸。
“嗯,确實厲害!”夏道明目光不由自主被吸引,深以爲然地點頭道。
“大哥你……”姬文月嬌羞跺腳。
“我說錯了嗎?”夏道明故作糊塗。
“咦,不對,我現在又沒有運轉氣血勁力,大哥你怎麽一眼就看出來我是五品大武師了?莫非你也已經……”姬文月突然意識到不對勁,眼珠子瞪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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